三四年前,听说她嫁人了,原主本就不爱外出,此后也再没见过她。 邱妍回想李家事迹,忍不住多看李铮两眼。 李大叔长相刚毅,自带威严,就是岁月的蹉跎,加深了他脸上的皱纹。 有驴车可坐,自然是好的。 邱妍三人坐上了李家夫妇的顺风车,速度快了许多。 毛驴跑起来可比牛车快多了,他们很快就超过了前面邱大勇的牛车。 邱大勇一脸菜色,他原本还想着等送完了这一波人,就在县城口堵邱妍呢。 他用力挥动着长鞭,想让牛车跑快一些。 可是,牛的速度本就比不上毛驴,又怎会追上驴车。 邱大勇心里着实呕了一口气,连带着将李铮也恨上了。 但他有自知之明,可不敢轻易得罪李铮。 半个多时辰后,县城近在眼前。 邱妍在心里估算,岭南村到县城约莫有个十公里左右。 高耸的城门,四方四正的写着‘白阳县’三个大字,城楼上还有几个零散士兵在守门。 县城内,百姓络绎不绝。 看着这古老的城市,邱妍心里充满好奇。 邱旭和邱灵儿平生第一次来县城,难免有些拘谨。他们一入县城,感觉这眼睛都不够用了。 李家夫妇将邱妍三人送到了草市,就去了医馆。 临走之前,叶氏还不忘叮嘱,“邱妍,待会儿大概巳时末,咱们还在这儿会面,一道跟着回家。” 有个好邻居真真是不错,邱妍谢过叶氏,就去寻地摆摊了。 下了驴车,邱灵儿就像刚出笼的鸟儿,一路欢快跳跃,“姐姐,县城好大,好热闹,我好喜欢这里。”若是他们也能住在县城就好了。 邱旭紧紧跟在妹妹身后,生怕她不慎跑丢。“灵儿,慢点跑,小心摔倒。” 邱妍紧盯着前方的两个小身影,灵儿这般,才是这个年纪该有的样子。 来到街边,邱妍寻了一处地理位置偏好的地方。 很快,她便开始摆摊卖野鸡蛋,自此,打破了平生的第一次——做生意。 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 一刻钟后,周围就摆满摊位,钱氏等人来的迟了,就只能将位置摆到偏远一些的地方。 远远望去,钱氏这时方才知晓,邱妍来县城一趟,原来是为了卖野鸡蛋。 她还以为,邱妍是要将鸡蛋送给邱玉梅,想找她借些铜钱呢。 邱玉梅也就是邱妍三姐弟的亲姑姑。 邱妍抬眼瞄了一圈,有人手里拿着家禽,有人摆着蔬菜,有人整理红薯……甚好,今天没有卖鸡蛋的竞争者。 她将鸡蛋摆在包袱上,时刻观察来往行人。 两刻钟后,鸡蛋无人问津。 邱旭和邱灵儿不免有些心急,这鸡蛋若卖不出去,被钱氏抢去可怎么办? 往常二叔给他们买了东西,他们都只敢藏起来悄悄吃。若是被钱氏发现,一定会抢走的。 但有邱妍在,他们的担心都是多余的。 见面前有个妇人挎着篮子从自己身前经过,邱妍叫住了她: “婶子,要鸡蛋吗,都是新鲜的。” 第一个妇人头也不抬的走了,她第一次看到乞丐上街卖鸡蛋,真是稀奇。 邱妍看着第二个妇人:“婶子,山里的野鸡蛋,过来看看……” 第二个妇人随意瞥了一眼地上的野鸡蛋,话没一句也走了。 邱旭看着姐姐被妇人拒绝的样子,顿觉心里酸酸的。 小灵儿倒是没这么多心思,只坐在地上羡慕的看着街道中和她同样年纪的小姑娘,她们头上的发饰和身上的衣服可真好看。 “婶子,过来看看,野鸡蛋营养丰富,最适合妇女儿童……”杀伐果断的邱妍在做生意这方面完全就是个生手,但她现在就是个贫苦的农家女,为了生计,她绝不气馁。
第10章 精打细算 第三个妇人停下脚步,好奇问道: “这是鸡蛋?” 邱妍抬头笑道:“婶子,是野鸡蛋。全是新鲜的,您要看上了,便宜卖给您。” 野鸡蛋个头虽小,但不多见,县城不比乡村,很多人财大气粗,买吃食就图个新鲜。 村民若是拿着自家鸡蛋到村口卖,都是一文一个,但她现在到了县城,这价格自然也就高了。 邱妍刚刚在驴车上就向叶氏打听过了,县里的鸡蛋都卖两文一个,便宜点儿的,是三文两个。 见妇人站着没动,看起来似乎有些动心,她再次开口, “婶子,一个野鸡蛋的营养价值相当于十个家鸡蛋,只有我们山村才有,我也给您算两文一个。您若是能一次全要了,十五个鸡蛋统共三十文,我算您二十八文。” 妇人被邱妍说的有点儿懵。这么小的鸡蛋,还两文钱一个,亏死了。 她摇摇头,又走了。 第四个妇人听到邱妍卖价,她在脑中细算了一圈。 “那我买十个多少钱?” 邱妍不急不恼,回道:“要十个,算您十九文。” “能不能再便宜点儿,二十五文我全要了。”面前这妇女看着像是有钱人家的厨娘。她在听了邱妍方才那句,野鸡蛋的营养价值要十倍超过家鸡蛋的话,就动了心思。 “婶子,我大老远来一趟也不容易,这样吧,二十七文,不能再少了。” 邱妍太缺钱了,她现在即便是一文钱,都有它的用处。 来个买家也不容易,这妇人若是不同意,她也只好妥协。 但如她所愿,该妇人不再还价,利索掏出了二十七个铜子儿递给邱妍。 这就卖出去了?邱旭和邱灵儿半天没回过神来,周围几个卖货的也在看着邱妍,这乞丐姑娘生的娇娇弱弱的,没想到卖起东西还挺会说的。 很多像她一样的姑娘见到人都怯生生的,不敢抬头,更何况抛头露面。 “姐姐,我们现在去哪儿?”邱旭看着铜钱,觉得姐姐简直太厉害了。 要他卖鸡蛋,就是摆一天他也卖不出去。 邱妍看了看天色,“先去趟医馆,再去杂货铺买点儿东西,然后去和叶婶他们会合。” 邱旭一听姐姐要去医馆,忙摆手阻止,这钱可是姐姐好不容易才赚到的,他不想因为自己浪费铜钱。 邱妍笑笑,也没多说。 远方的钱氏见邱妍这么快就卖了鸡蛋,而自己面前的帕子却一个也卖不出去,不免有些急躁。 帕子这东西她摆在一堆卖菜堆里,当然不好卖了。 在邱妍三人经过时,她还不忘问了一句,“邱妍,你们的野鸡蛋卖了多少钱呢?” 然而,留给她的除了沉默,就是冷眼。 草市上的街道从早摆到晚的都有,穿过草市,前面的街道上大多都是些临街门面,当然也有一些小摊位。 比如肉摊,糕点铺子,面摊……离老远就能闻见香味。 邱灵儿一看到卖糖人的货郎就双眼放光,她懂事听话,也只悄悄嗦着手指。 正处于换牙期的孩子,是不适合吃糖人的。 时辰还早,邱妍最先带二人去了医馆。 医馆门口,邱妍是连拖带拽,硬是将邱旭给拉了进去。 邱妍是怕他伤口感染,古代又没有消炎药,随便受个伤什么的,就等于丢了半条命。 三人的寒酸劲儿惹的医馆的小厮一阵咂舌,他盯着邱旭头上的布条,“怎么弄得?” 邱旭如实道:“不小心磕了一下。” “你们且先等着,我去请郎中过来。”小厮入内后,片刻功夫,一名中年郎中走了出来。 他拆开邱旭头上的布条,仔细观察一番。 好在伤口已无大碍,郎中只是随便敷了些草药。 郎中还是很讲医德,只收了他们八文钱的药费。 而这,可是让邱旭好一阵心疼。 出了医馆,邱妍随便逛逛,便大概了解了这里的方位。 白阳县南北正中一条主街,横纵交错,大街小巷也有不少,但到底是小县城,并不是很大。 行走期间,三人来到一个杂货铺子,里面有锅碗瓢盆扫帚箩筐针头线脑杂粮种子……东西应有尽有,还挺齐全。 家里什么都缺,邱妍恨不得将整个店铺都搬回家去。 她指着角落一个最不起眼的铁锅,想着老院儿中那一大一小两个灶口。 铁锅是用生铁做的,也就只有三个碗大,表面粗糙不平整,有些还可以看到裂缝。 “小哥,这个铁锅怎么卖?” 杂货小哥先是一愣,他还以为这三人是上门讨饭的,没想到,是来买东西的。 “那四十文。” 这价格……邱妍现在,加上她昨日从杨氏那里搜刮来的三文钱,口袋就剩下二十个铜板。 “这个呢?”邱妍又指着另一个。 “这个四十三文,你若是想要,也给你算四十文。” “……” 邱妍最终,只买了几个木碗。 三人转身走后,杂货铺小哥僵笑看着三人的背影,那句下次再来到底没能说出口。 这姑娘,妥妥的精打细算,她就是再来十次,自己也不赚钱。 最后剩下的三文钱,邱妍又带着二人去粮油铺子买了一斤玉米面。 钱花完后,邱妍拉着弟妹就往草市口赶去。 赶到之前,刚好巳时末,叶氏两口子也才刚到。驴车上,放着叶氏刚买的布料。 叶氏一见面就询问他们,野鸡蛋卖的怎么样。 邱妍实话实说,引来叶氏一阵夸赞。“第一次卖东西就这么顺利,真不错。” 叶氏生平没做过生意,难免对邱妍多了几分赞赏。 牛车上的邱大勇两口子紧盯城门口,在看到李家驴车过来时,邱大勇对身旁一名锦衣婆子道:“怎么样,我那侄女长得可还入眼?” 锦衣婆子先是点头,后又摇头,“模样倒是挺周正的,就是太瘦了。” 钱氏赶忙接话,“瘦点没关系,养养就胖了。” 锦衣婆子冷眼撇着钱氏,“不行不行,这样的姑娘,一看就不是个好生养的。” 她道完,直接仰头走了。 邱大勇和钱氏同时耷拉着脸,好好的一桩生意,就这么没了。 邱妍若是知道邱大勇的打算,他明日怕是别想拉活。
第11章 那个人是不是小叔 他们回到家,正好午时。 邱妍现在也拿不出什么好东西感谢李家,只想着往后找机会还上。 中午做饭的时候,邱妍才发觉,家里太缺个木桶了,这吃饭用水的太不方便。 没有木桶,她就拿着木碗去了小溪上游,认真清洗一番。 邱旭则是拉着妹妹,洗净了脸面和小手,还将昨日采回的蘑菇清洗了。 中午,邱妍去邻家借了铁锅,熬了一锅蘑菇汤,烩了一锅玉米面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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