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谢无镜行事自有他自己的道理。 还有,其实…… 织愉这三千年一直都在享受荣华富贵,不记得谢无镜。到了快老死的时候返童成为婴儿,忘记返童前的事,重新作为一个普通凡人长大。 可以说这三千年她一直在过无忧无虑的骄奢生活,是看到谢无镜才想起前尘的。 就像谢无镜当年落入凡尘返童,被灵云界的人找来才想起仙尊身份一样。 【不过返童本身对根骨与神魂是有损伤的,相当于拿修为和神魂的损伤,换一次死前大治疗,是神仙才能用的功法。 织愉是天道帮她,又有龙魂与命格加身,才能承受住返童,但对她神魂还是有一定损伤的。 所以每次她返童前,都要用百年来休养。(这就是正文最后一章提到一位二小姐死后,再过百年才会再出一个二小姐的原因。)】 以及当初谢无镜会爱织愉不是天道安排的~ 天道要是能安排,谢无镜就不会那么多世都因为不动情而无法渡情劫了。 谢无镜就是有着可媲美天道、以至于天道无法掌控的神魂,又有着近乎于天的寡情冷静,才会被选中去养天脉的。 也不用担心织愉的身体问题,相信谢无镜啦~
第161章 偏要强求 织愉意识清醒过来,品出谢无镜话中意味。 她怀疑自己做了梦,又或是谢无镜在梦游。 否则只记得她曾是仇人的谢无镜,为何会对她说出这番无论她如何回应,他都要将她带走的话? 谢无镜问她:“你想何时与我走?” 织愉:“我不走。” 谢无镜:“那便三日后。” 织愉拧眉:“我不走。” 谢无镜:“三日后我来接你去灵云界,你的时间不多了。” 无论是她与此地亲友告别的时间,还是她的寿命,都不多了。 织愉气起来,撩开床帘骂道:“谢无镜你是不是听不懂人话?你在干什么?” 谢无镜垂眸:“带我夫人回家。” 织愉一怔。 她看见他手上多了一盏湿漉漉的河灯。河灯上的字迹有些模糊了,但还能辨认出,那写的是她的祈愿。 谢无镜:“你的祈愿,我收到了。上苍不能让你如愿,但我能。” 织愉茫然地望着他,脑中一片空白。 只见他素白的手指抚了抚花灯的花叶,只听他道:“我为圣人,无病无灾,超脱天地,纵横大千,平安逍遥是没问题的。但你若不跟我走,恐怕我不能长乐。” 织愉:“可我……” 她欲言又止。 可她根骨尽毁,就算跟他走,也活不了多久。 更何况,他就不怕遭天罚吗? 谢无镜仿佛知道她要说什么,抬眸凝视她的双眸,“你只要跟我走便好。” “三日后,我在归一观等你。” * 谢无镜在天脉玄境待的三千年,并非是没有意识的。 但在天脉玄境之中,即便天地无声,孤寂常伴,他对时间的流逝也没有丝毫触动。 上元后的三日,他却久违地感受到了时间。 这三日,他每日坐在廊下,望着太阳。仿佛能看到太阳一点点移动,很慢很慢。 一天之中,他会忽然想起织愉很多次。 想起记忆里,她时常坐在尧光仙府的廊下看话本。 想起那会儿她在等他之时,是否也会觉得时间太过漫长。 就这般想着,她的背叛好像都变得情有可原——怪他让她等他太久,没能时时刻刻陪伴在她身边。 …… 三日到了的那天,他彻夜未休憩,坐在廊下看着太阳升起,看着日上中天。 她还没来。 他想起在久远的记忆里,他还只是一个小道长的时候,她如约来找他,撩开马车帘子对他笑。 可如今,他已成了至高无上的太上至尊,她反倒不要他了。 太阳渐落西山,染红天际群山。 归一观中响起暮钟晚课之声,一声声,无尽苍远。 谢无镜合眸拂袖,饮下最后一盏茶。 茶水入喉,原本的温热已成穿肠的冷。 “你怎么不去接我?” 突然,他听见一声埋怨。 睁开眼,瞧见她拧着眉向他走来,抱怨道:“你想要带我走,还要我自己上门,一点诚意都没有。” 虽然,在他的记忆里,对不起他的是她。他也说了是在归一观等她。 似乎是该她主动些,有诚意些。 但织愉才不管,反正就是他不对。 他若还是这副自说自话的冷淡样,她立刻转头回家。 却听他道:“是我错了。” 织愉故作深沉地思考了一会儿,勉为其难地道:“好吧,原谅你了。” 她转眸看向他,笑了。 暮色已晚,可她笑容灿烂,胜过春日朝阳。 只是这般看着她,他唇畔便不经意地有了放松的弧度。 * 圣人要离开了,还要带人离开。 带的不是三位仙者,也不是任何修道之人,而是一名女子。 一个陵安城人尽皆知的女子——李国公家李二小姐。 明阳子与常怀是难以接受的。 孤云闲满心的:我就知道! 当初找圣人反倒找到那女子时,他就觉得那女子不一般。 归一观主是诧异的。 他自认与织愉、谢无镜有些旁人没有的因缘,壮着胆子问:“为何?难不成,三千年来护佑李二小姐的是您?她身上的龙魂也是您的?” 他问时,织愉正指挥谢无镜把她带来的东西一样样收进他的芥子里。 她带了三辆马车来,满满当当全装着她的东西。 考虑到谢无镜忙着收东西,没空回答,织愉便回答:“嗯。” 归一观主仍有许多不解,但不敢多问,只试探地问出三位仙者也很好奇的问题:“所以,你三千年前就是圣人的信徒……或者徒弟?” 所以,她才拜了圣人三千年? 织愉沉吟,思索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虽然她要和谢无镜回去,虽然谢无镜不给她和离书,但是要说他们现在仍是夫妻…… 织愉觉得,还是和谢无镜挺生疏的,她不太说得出来。 “她不是我的信徒,亦不是我的徒弟。” 谢无镜收拾完东西,向她走来,“她是我的夫人。” 三位仙者:??? 圣人不是忘情吗?怎么能有夫人! 观主:??? 圣人不是忘情吗?怎么能有夫人! 织愉抿了抿唇,没说话。 谢无镜拉住她的手,对旁人的惊疑视若无睹,带她去往两仪峰巅,破虚空,入他界。 他问织愉:“你还有什么没带的吗?短时间内,你是回不来的。” 织愉思索:“已经和我爹娘说过了,也安排好桑果的去处了……” 爹娘虽然只是她三千年来众多养父养母之中的一对,对她尊敬有余亲近不足。 但是他们对她该有的照顾都有,织愉也给了他们应有的尊敬。 桑果伺候她多年,她也给了桑果不少银钱,并且把桑果的卖身契还了她。 这些年来她亲近的人不多,也就这些了。 哦,对了,还有—— 织愉回眸,看向身后一直安安静静目送她的萧翊。 她对萧翊笑了笑。忽然想起三千年前的萧公子。 此刻的萧翊亦对她笑了笑,轻轻挥手告别。 一如三千年前的萧公子。 无论是三千年前,还是三千年后。 她都选择了放弃安定,走向未知的路途。 因为,那条路上有谢无镜。 织愉收回目光,抬眸看身边的谢无镜。 他正凝视着她,嘴角下压。原本清冷的面容,显出几分明显的不悦。 织愉笑出声,问他:“你还记得大梁国公府家的萧公子吗?” 谢无镜:“他就是。” 织愉一愣,惊诧地回头看萧翊。 耳边是谢无镜云淡风轻的声音:“怎么了?知道他是萧公子,舍不得走了?现在还来得及的。” 织愉睨他一眼。 怎么他成圣忘情后,性子变得不似仙尊谢无镜沉稳,反倒更像凡界时的刀客谢无镜了? 说话阴阳怪气得很。 她作势要往回走:“好啊,我去找他。” 被他握着的手突然一痛,织愉低呼一声,拧眉踢他一脚,“你干嘛,不是你说还来得及走的吗?” 谢无镜任她踢,神情平静得近乎面无表情,继续往两仪峰走。 织愉:“你不是说我可以去找他吗?你怎么不松手?” 谢无镜不语。 织愉晃了晃手,试图挣脱,手上反而更痛了。 织愉又踢他一下,“轻点,弄疼我了。” 他放松了力度,但仍握着她不松开。 织愉笑起来,身体一软,懒懒地靠在他身上,“谢无镜,我只是有点惊讶,原来我和萧翊真的有些缘分。” 虽然她心里清楚,这份缘,应该是天道希望由萧翊来取代谢无镜,成为她的夫君。是天道又一次不容她与谢无镜在一起的证明。 但能见到三千年前的故人,她还是觉得挺奇妙的。 谢无镜:“你们的缘分,到此为止了。” 织愉闻言,好笑地笑出声。她倚着谢无镜,问:“那你我呢?” 谢无镜不语。 他不是会说谎哄她开心的人,他心里很清楚: 天道理法不容许他们有缘分。 他说不出,他和她能有什么缘。 她和他,不过是他强求。 织愉忽然问:“谢无镜,你还记得以前在陵华秘境的时候,你说我若想回凡界去找萧公子,你会想办法送我去,是真的吗?” 谢无镜不语。 织愉用手指戳戳他的腰:“是真的吗?” 谢无镜仍旧不语。 但织愉已经知道答案了——假的。 他会和现在一样,说随便她走,实际上根本不会放开她。 她靠着他笑出声。 说笑间,已走到两仪峰巅。 身后已无其他人,天地间仿佛只剩下他们。 山巅有风雪,但在他身边,她丝毫不觉寒冷,浑身都是暖的。 谢无镜握着她的手改为搂她入怀。 织愉抱紧他的腰,听着风雪声,忽然紧张起来。 她喊他:“谢无镜。” 他应:“嗯。” 她思索再三,问出从前一直想问,但她一直在避讳谈及的问题: “你从前说,养我到寿终正寝,也是真心的吗?你从没有想过,让我和你一样长生不老吗?” 她想过。 当知道他是仙尊时,她第一反应就是,她好想长生,这样就可以长长久久地与谢无镜在一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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