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谢无镜今天,很生气。 织愉:“你起来,去小厨房为我准备晚膳。我想吃玉蝉羮,梅香鸡,镶银芽,清汤豆腐……” 她故意报了几个费时的菜,打发香梅去避风头。 香梅奉命离去。 织愉坐到谢无镜身边,靠在他身上,絮絮叨叨地解释:“若不是你不让我吃荔枝,我也不会让钟隐带我去摘。后来看见有烟花,我就想看完烟花再回来。没想到烟花会放到那么晚……” 她拉拉谢无镜的袖子,“对不起嘛,你是不是担心了?” 谢无镜不回答,放下茶盏要她伸手。 织愉伸出手,同他开玩笑:“你不会打我吧?” 谢无镜当然没有打她,还给了她很多荔枝。 织愉起先惊喜得眉开眼笑,连声道:“谢无镜,你真好。” 但一把接一把的荔枝放到她手里,她身边的荔枝都快有上百颗了。 织愉察觉到不对劲。 她忐忑地放下最后一把。 谢无镜要她再伸手来接。 她摇着头,把手背在身后,眼巴巴地望着面无表情的他,心虚地问:“你给我这么多干嘛?” 谢无镜不回答,与她拉开距离,默默把荔枝从芥子中取出,放在她身边的空位上。 织愉第一次被荔枝包围,却不觉喜悦,双手握住他的手制止他,“谢无镜,他只是带我去摘荔枝,看烟花是意外,我和他连朋友都不是。我们的关系才是最好的,你别生气。” 谢无镜终于开口说了回来后的第一句话:“以后你想吃多少就吃多少。” 若是没有他,这些荔枝织愉最多三天就会全吃完。 织愉抓了一把荔枝放在他手里,乖巧道:“还是你管着吧。” 谢无镜淡声道:“然后你再找人带你去偷摘荔枝。” 他这话说得,怎么好像她不是去偷荔枝,是去偷人似的。 她都这么哄他了,他还想怎样。 织愉不喜欢他这样讽刺的话,松开他的手,“我不能去吃、不能去玩吗?” 谢无镜:“你能。” 而后他端起茶盏喝茶,不再和她说一句话。 织愉坐在荔枝堆围成的小圈里,也不和他说话。 这灯火明亮的庭院,忽然让她觉得分外冷清。 她想起在凡界,她和谢无镜住在菱湖镇平望巷时,邻居是一对年轻夫妻。 他家的孩子很皮,每天到了晚饭时,还在外面玩得不着家。 有时她和谢无镜吃完饭,在巷中散步消食,就能看见夫妻俩沉默地坐在院子里。 明明有人在,却像现在一样清寂。 过了饭点,夫妻俩就会急得出去找孩子。 孩子通常被拧着耳朵回来。 当晚,织愉就会听见隔壁夫妻教训孩子的声音。 那时她还调侃:“听到没有,隔壁小孩儿被打得多惨。小时候有一回,我在外面玩到天黑,我母妃把我抓回去后也这样打我……你以后要是像这样在外面贪玩,很晚了都不回家,害我白白担心,我也这样打你。” 谢无镜斜她一眼,“我不贪玩。” 但她贪玩。 织愉知道自己现在就是个玩过头的小孩。 虽然谢无镜嘴上说知道她不会出事,但她那么晚不回来,又不带香梅,他肯定还是担心的。 就像她母妃明知有一群宫人跟着她,她在宫里绝不会出事。还是会因为她晚归,气得把她抓回来打她屁股。 织愉不可能让谢无镜打她屁股泄愤。 她站起来,迈着小碎步坐到谢无镜另一边,从储物戒里取出今天刚摘的荔枝,剥好一颗递到谢无镜嘴边。 谢无镜微别过脸避开。 织愉:“你就尝一下嘛。” 晶莹水嫩的果肉,在他薄而饱满的唇瓣上碰了又碰。 他沉默片刻,咬了一口。 织愉靠在他身上望着他,“是不是不甜,但很香?” 他不说话。 织愉:“我摘了很多,自己只吃了一颗,其他的都是想带回来给你吃的。” 谢无镜这才看她一眼。 织愉举着荔枝让他吃。 就着她的手,他慢条斯理地将一整颗荔枝吃完。 织愉对他眨巴眨巴眼:“别生气了。下次我们去青龙望把剩下的荔枝摘完,然后去海边的那座城看烟花?” 谢无镜饮了口茶。 苦涩清香的茶味与荔枝残留的清甜花香,在口中交融在一起。 他道:“给我点时间。” 织愉不解:“什么?” 谢无镜:“我不可能现在就消气,你去吃饭吧。” 织愉抿了抿唇,抱住他的胳膊不再说话。 陪他坐了一会儿,香梅过来,小心翼翼道:“夫人,晚膳做好了。” 织愉才松开谢无镜,去膳房吃饭。 香梅跟着织愉走。 待远离了庭院,她局促地问:“夫人,您不叫仙尊一起吗?” 织愉:“他现在没心情吃,不要打扰他。” 香梅迟疑:“这样好吗?” 她也认为是夫人今天太任性了。 仙尊没对夫人发火,夫人该再好好哄哄仙尊才是。 织愉不以为意,叫香梅不用担心。 她自顾自吃她点的菜。 本来是随便说了几样费时间的菜,结果吃起来味道还不错,挺合她口味的。 织愉吃饱后,坐在桌边吃了两颗她从谢无镜放出的荔枝堆里偷偷顺走的荔枝。 那些荔枝她仍打算让谢无镜保管。 但是,这不妨碍她偷藏几把。 香梅看着织愉美滋滋吃荔枝的样,颇为无语。 她满心为夫人和仙尊忧虑,而夫人心里只有吃。 吃完,织愉回房休息。 快走到庭院时,她听见有人禀报:“仙尊,钟渺公主求见。” 织愉猜钟渺是在家里维护完弟弟不挨揍,又跑来这里帮她说话的。 香梅却警铃大作:“夫人,现在都过子时了。她这个时间跑来找仙尊,是不是知道仙尊和您吵架,想趁虚而入?” 织愉迷惑地看了眼香梅。 香梅觉得自己说中了:“没准儿今天,她让钟隐小王带您去摘荔枝,都是她设计好的。为的就是挑拨您和仙尊的关系。” “真没想到,她看着比钟莹公主老实,心机却比钟莹公主还深。夫人,您快去拦着仙尊别让她进来。” 织愉深邃地注视香梅。抬手想摸摸她的头,考虑到香梅不喜欢别人碰,又默默收回来,“香梅,有你真是我的福气。” 任何时间,任何地点,任何事件。 香梅都不忘提醒她:夫人,咱们是恶毒女配,你得把人往坏了想! 香梅受宠若惊:“不敢。” 留意着院里的情况,她又急道:“夫人,仙尊答应让钟渺公主进来了,您快去盯着他们呀。” 现在子时都过了,织愉觉得自己该睡了。 然而敬业的她,必须得在香梅的监督下偷听。 织愉和香梅偷偷藏到长廊拐角处。 她直打哈欠。 香梅在她旁边目光如炬地弓着身体,紧盯外面走进来的钟渺,犹如一只进入备战状态的猎豹。 钟渺走进院内,向谢无镜行礼。 谢无镜颔首。 香梅和织愉嘀咕:“夫人,您看她故意打扮得这么清雅,肯定是别有用心!” 织愉记得钟渺白天就穿的这套。 但为了配合香梅,她恶狠狠:“你说得对!” 钟渺向谢无镜解释下午织愉要去青龙望摘荔枝的事。 她以长姐如母的姿态,将责任拦到她自己身上,“夫人天真烂漫,活泼可爱,性情单纯。我最为年长,却没看顾好他们,今日之事理应怪我。请仙尊息怒,勿要责怪夫人。” 谢无镜冷淡道:“若无其他事,时候不早,请回吧。” 织愉心想:钟渺果然是来揽责的。真是表里如一、如慈母一般的好长姐。 可惜现在谢无镜还在生气。 而谢无镜一生气,别人说什么他都不会管,也不会像平时那样给人留面子。 香梅却在她身边充满敌意地道:“夫人,您看她,虚情假意地为您说好话、假装端庄大方有担当的样子,分明就是在向仙尊表现她自己。不过仙尊心里只有夫人您,才不会搭理她。” 织愉敷衍香梅:“对对对,你说得对。” 钟渺因谢无镜的冷对,有些许紧张:“我还有些私事,想与仙尊单独一谈。此事事关重大,可否请仙尊移步书房?” 谢无镜审视钟渺须臾,“请。” 二人向僻静的书房走去。 织愉若有所思:恐怕这才是钟渺半夜来找谢无镜的主要原因——她有不为人知的事要说。 香梅在一旁焦急催促:“用要事骗仙尊与她独处,钟渺公主可真是好手段!夫人快跟上去呀!” 织愉先赞同她,然后哄骗她:“香梅,两个人目标太大,容易被发现。我自己去听,你先回去休息。” 她觉得香梅今天可能被吓着了,神经太紧绷,犹如惊弓之鸟。 有一点风吹草动,都怕她和谢无镜关系破裂。 香梅犹豫了下,奉命离开。 织愉懒得去偷听,见香梅回屋,立刻跑回自己房里,径直去了房内小间。 小间有一池活水温泉,织愉先前吃完饭就打算来泡一泡以解乏。 被香梅耽误了那么久,她越发感到累。 脱了衣服淋浴完,跨进温泉池中。温热的水包裹全身,织愉舒服地喟叹一声,闭上眼睛享受。 倦意随着袅袅热气升腾,她想着小睡一会儿就好,却渐渐睡沉。 * 丑时初,钟渺从月藻宫离开。 月夜下,她一向温吞的脸染上难以掩饰的失望之色。 谢无镜从书房出来回寝殿。 寝殿内亮着烛火,却空无一人。 他脚步一顿,转而快步向小间走去。 瞧见在小间泉池中假寐的人,他放缓脚步走近。 织愉听见动静就醒了。 困意更浓,她艰难地撑开眼皮。 瞧见一道佛头青风纹袍的身影靠近,她拨弄了下在水中漂浮如云雾的乌发,遮掩玲珑身躯。 “谢无镜。”她抬眸唤他。 他递来擦身的布巾,“别在这儿睡。” 织愉接过,从水中站起来。 他背过身去一言不发,待余光瞥见她擦身的布巾已被丢到一旁的台上,才回过身来。 织愉正背对他穿寝衣。 玉色薄裙被她长发洇湿,宛若透明。背面的线条轮廓与凹陷起伏,都清晰可见。 她沉默地穿好衣裙,绕过他回寝殿去。 谢无镜把她用过布巾与脱下的衣裙收起,跟在她身后。 回到寝殿,织愉已经坐在妆台前,梳理长发,用他教她的法术烘干湿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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