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非仙尊及时出现,恐怕他凶多吉少。 那群散修使用的阵法与法器,皆非凡品。只有十一境拿得出。 明面上,这些势力还在扮演受害者静观其变。 但这出闹剧的发生,这群散修的围攻,已经让他们的狼子野心昭然若揭了。 修士会意,返回大战场。 谢无镜则带织愉往另一个方向去。 囚龙之毒已压制。 织愉顿觉疲惫,但她还记得方才那群人的羞辱与觊觎。她问:“你把那几个修士杀了吗?” 谢无镜:“嗯。” 织愉解气道:“杀得好。” 她碎碎念地和谢无镜讲述方才那些人如何侮辱,又是如何肮脏地垂涎她。 谢无镜眉头深锁,安慰地轻抚她。 那几个人已被鬼神不知斩杀,魂魄不留。 但这笔账,他仍会记到那些藏在幕后的人身上。 织愉和他吐槽着,渐渐睡过去。 自他离开,在南海国时她就睡不好,灵驹车上一路颠簸,更是难以安眠。 此刻靠着他,她总算能安然入睡。 一觉睡醒,织愉发现自己已躺在一张拔步床上。 床上富贵祥纹的雕刻,与凡界的如出一辙。 透过垂下的薄纱床帐,可见屋内摆设,也犹如凡界一户富贵人家。 呼吸间稀薄的灵气告诉她,她并未回到凡界。 这是哪儿? 织愉隐约记得,睡梦间谢无镜将她放下时,和她说了什么。 但她太累了,没听清。 “谢无镜?” 织愉喊了声,不见有人回应,下床打开房门。 门外庭院浸在暮色中,空无一人。 “谢无镜。” 织愉唤着他的名,一间间房找过去。 这院里无人,她便找出了院子。 院外是个小花园,景致富贵又热闹,是她喜欢的样式。 一眼望去,能看到各条小路通往不同院落。可见这座大宅很大。 她寻着各条小路找去,终于在偏院听到谢无镜回她:“我在。” 这是为一栋围绕温泉池建的楼阁,名咎忧楼。 织愉能听见里面有水声,“你在泡温泉吗?” 谢无镜:“在清理伤口。” 织愉思忖着问:“伤得很严重吗?” 谢无镜沉吟须臾,“日后可以恢复,无碍。” 织愉走进去,隔着门口的刺绣屏风,看见衣袍被挂在衣架上。 屏风上倒映出谢无镜泡在泉池中的裸着上身的影子。 热气氤氲间有股药味。 她没再进去,在屏风外坐下,“谢无镜,外面现在这情况,你以后打算怎么办?” 以目前的状况,就算谢无镜去砍了魔尊的头证明他没有与魔族勾结。 灵云界的人也会说他计划败露,断尾求生。 谢无镜没有回答,反而道:“此处是阙山山脉地界,是全灵云界最接近凡界的地方。此处灵气稀薄,皆是凡人。有神族布下的结界与其他地界隔绝,普通修士难以到达此地。我们以后就在这里生活,好吗?” 织愉一愣,“什么意思?灵云界的事,你不打算管了?他们那样诬陷你,你也不打算理睬,就这样放过他们?” 谢无镜:“魔界一行,我未能找到龙淫藿解你所中之毒。” 那是陷阱,你当然找不到! 但这是重点吗? 织愉腹诽,还没想好如何组织语言,谢无镜接着道:“若灵云界仍能维持太平假象,你要修道,我会尽力为你创造条件。但以如今的局势来看,你要修道,面对的将不只是灵气不足、功法稀缺的问题。” 织愉缄默。 她从未认真考虑修道的事,都是在装模作样维持人设。 此刻听谢无镜为她考虑得这么长远,她略一思索,也知他说的是对的。 当一个人触动了全天下人的利益,就算她未曾害过人,对于全天下人来说,她依旧是万恶不赦的罪人。 如果她道途越走越长,灵云界修士大多都绝不会钦佩她的能力。 他们只会像今日对待谢无镜那样,试图在她彻底打通凡界道途之前将她扼杀。 织愉心中五味杂陈:“我不怕。” 谢无镜:“哪怕最后你不能修成大道,仍要经历这些磨难,道途艰苦,你也不怕?” 当然怕。 如果要她说真心话,她会说:修个屁,我们在这儿玩一辈子吧。 可她不能。 她也不能说不怕,谢无镜太了解她的性子了,一听就是假话。 织愉转移话题:“你是怎么想的?” 谢无镜:“此处可能不比你生活的凡界热闹,但沿袭了神族时期凡人的风俗,或许你会喜欢。若不喜欢,待风波平息,我带你去游历其他地方,陪你如此度过余生,好吗?” 织愉低垂眼帘,“然后呢?你照顾我百年,等我老死,你再回去处理如今的这些仇怨吗?” 谢无镜:“嗯。” 这是她原本期望的生活,至今也没有变过。 织愉心动了。 要不她先这样玩个爽,老了以后再捅谢无镜一刀? 到时她一个七老八十的老太太,颤巍巍杵着拐杖捅谢无镜,用没牙的嘴笑出反派的猖狂。 织愉越想越觉得好笑。 但她忌惮着剧情的监视,没有贸然答应,“我需要考虑一段时间。” 谢无镜:“好。” 他的嗓音有些沉缓,似乎心情不太好。 因为不得不提起她的死亡。 织愉让谢无镜在此好好调息养伤,抬步往咎忧楼外走,走到门口又顿住,“就我们两个在这儿吗?不把香梅接来?” “你想让她来?” 织愉听出他的不悦,笑道:“不用她,就我们两个吧。 ” 无论有没有香梅,她都不会辛苦。 因为有谢无镜在。 在凡界的那两年,他们就是这样过来的。 织愉脚步轻快地回房,从储物戒里取出一袋雪蒸糕,配桂花茶吃。 吃完她躺回床上休息。 许是所有重担都卸下了,此时即便在陌生的地方、即便谢无镜不在身边,织愉睡得也比前几日轻松。 她辗转片刻后睡着。 她做了个梦。 梦见自己决定和谢无镜在此定居,开心得就像回到了凡界。 谢无镜不再承担什么仙尊的责任,很是逍遥自在。 可这天她正和谢无镜谈论明日去哪儿玩。 他突然开始流血。 血止不住地从他身体的伤处和口鼻溢出。 她慌乱地问他怎么了,急得直哭。 他说没事,却就这样倒在了她怀里。 他的伤势恶化了。好不容易保住性命,却根基受损,身子变得比她还虚弱。 她像照顾凡界重伤的他那样照顾他,很长时间都没出门。 腊月里,他生辰。 恰逢年关将至,织愉和他约好除夕前出门逛逛,买些东西回来过年。 当天夜里,灵云界的修士们突然杀来。 本不该死去的他,竟就这样死在了那一夜。 他被剥皮抽骨,像器物一样被人瓜分。 她还活着,望着他破碎的尸体,大脑一片空白。 她哭着嘶吼这不可能,就见世界开始崩塌。 所有人都在惊恐中死去,她也倒在谢无镜身边,口中不断涌血。 眼前浮现出一行字: [脱离了既定的命运,就要面对更多、更惨烈的危机。 而当主角脱离了命运,这整个世界也都将不复存在。] 织愉话中含血:“我……只是想……迟些……” [谢无镜的每一天都很珍贵。 三界都在等他成神,他没有时间为你浪费。] 什么叫浪费? 她的一生也许百年都不到。 而百年于谢无镜而言,不过弹指一挥间。 织愉问:“所以,这不只是梦,是我延迟计划的未来?” [你觉得呢?] [你敢赌吗?] 织愉不敢赌。 赌输了,她与谢无镜都再无以后。 梦境散去。 织愉像刚被从海底捞上来,浑身沉重冰凉,五脏六腑都在疼。 濒死的窒息感极其缓慢地消退,她急促地呼吸着,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休息几十年再干活的梦破灭了。 织愉失落地抿了抿唇,从储物戒里拿出天谕给她的纸。 上面写着: [在哪儿?] 织愉先前拿雪蒸糕时就发现天谕找她了,但那时还抱着可以再和谢无镜多生活一段时间的幻想,便没回复。 此刻她回: [阙山山脉,具体何处不知。不过谢无镜说,此处所住多为凡人。] 天谕回得很快: [阙山有神族布下的结界,颇为麻烦。 稳住谢无镜,且等三日后] 织愉:[好] 随后纸燃烧飘散,没有留下一丝灰烬。 * 咎忧楼内。 药泉很快愈合了谢无镜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 他浑身上下不见一丝血痕,体内状况却是越发糟糕。 神杵上凶暴的神息与咒术,在他仙脉内蛮横地冲撞。碰上侵体的邪冢魔气,犹如烈火冲天,暴烈地冲击经髓百骸。 同时,龙族的情欲,也随着伤势的不堪越发加重。 仿佛龙族的本能在催促他,要在死前留下血脉。 谢无镜踉跄着从药泉中走出来,唇色、眼角都异常的红。 水珠从他身上滚落,点点晶莹,已分不清究竟是泉水还是汗。 走上药泉琉璃台,他施法封住泉水进出,将池中药泉收入芥子。 而后在池底布下重重阵法。 耗费大量真元后,他终是有些不支地单膝跪倒在琉璃台上。 一手扶住琉璃台的出水莲台,一手再次施法。 汩汩清泉涌入空旷的泉池,是合一泉。 泉水散发出浓郁神息,却并未缓解他的伤。 仙脉里沉积的魔气如同拼死一博般在他体内更加疯狂地窜动,将他恶劣的欲求,也催发到极致。 他眼底泛出血色,但神色仍旧清明冷静。 合一泉水填满泉池。 谢无镜扶着莲台的手一松,倒头栽了下去。 源源不断的天地神气涌入体内,如同安抚般压制住凶暴的神气与魔气,令其转为自身可用。 两股气息被一同送入灵府蕴养,谢无镜的状况,却并没有内伤减轻而好转。 合一泉对应龙情欲的压制之效渐渐显露出来。 他的欲求在一瞬间被拔到巅峰。 浑身上下、从里到外,异样的潮热犹如凌迟、亦犹如铺天盖地的浪潮,吞噬他的理智。 每一处无法得到的满足,都化作了千刀万剐的痛。 没有辅药缓解这份痛苦。谢无镜牙关紧咬,紧抿的唇间溢出泛金之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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