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阿哥胤祈就不说了,虽说他平时面上也没有特别针对太子,但是当初太子害他坠马,以至于他也是绝对不可能帮助太子的,不落井下石就算不错。 倒是四阿哥一向是偏向太子的,可惜这回也确实帮不上什么忙,毕竟宫里不是他能插手的。 若是七阿哥和十阿哥原本支持太子的话,他们的母亲说不得还有法子帮忙递消息进去,可惜……德妃在宫里可没这么深的底蕴。 而且四阿哥是德妃失而复得唯一的孩子,她怎么会在有可能搭上母子两人的情况下为了太子涉险,即便四阿哥答应她也不会答应。 更何况太子都委婉的表示了办不到。 这个时候索额图才发现,虽说胤礽归为储君,可是兄弟关系处不好,到了这种时候,更是连个帮手的人都没有。 “待太子登基,迟早清算了你们!”索额图气闷的在自己书房说道。 不过他身边伺候的人却没敢接这话。 不是他不够狗腿子,而是他之前因为顺着说了一句,被罚的不轻呢,有些话主子敢私下说,他可不能。 说实话,康熙在胤礽身边抓这么多年的“内鬼”,谁谁谁带坏太子,可是真正对太子影响最大的其实就是康熙自己和索额图两个人。 因为血缘关系,所以这两人在胤礽的心中潜意识就种下了一个不会伤害他的印象。 事实也是如此,这两人一开始出发点自然都是为了他好的,索额图或许一开始是因为利益,但是这么多年下来,也是亲情十足的。 亲情和利益纠葛在一起,也让他变成了无人能比的太子党。 然而索额图这人怎么说呢,他是满人贵族,对于汉学不仅几乎没有什么研究,更是打心底里面就排斥的,他和绝大部分满族人包括康熙在内,信奉的都是满族至上,满族人更高贵。 可若是深究,就会发现,这种想法和“太子”这个身份产生的根源它就是冲突的。 再加上康熙这个癫公,两人联手养出来的孩子,会变成太子这样也只能说是有迹可循。 在自家守卫严苛的书房发泄了一下情绪后,索额图这才收拾了一下自己,换上了官袍去求见康熙。 他也没法子了,这会儿只有康熙允许了,才能见到太子。 他作为赫舍里皇后的叔父,亦是赫舍里的族长,在太子受宠时,康熙自然也没少纵容他,毕竟他确实是有些本事的,因而他不少张扬且漠视律法的行为都被康熙忍下来了。 “奴才给万岁爷请安,请万岁爷务必保重龙体,不要为那些烦心事物过于忧心啊!”很显然,能得康熙喜爱的臣子,除了能力外,对康熙的情绪多少还是有些把握的。 换了往常,这么开口关心一番,距离也就拉进了一些,不容易随便就触怒康熙。 不过康熙的情绪本身就是三月天,最近忧思深重更是一日三变,同样的套路话,在这种时候若是由严绮云嘴巴里面说出来,那是没什么问题。 但是由索额图嘴里说出来,就让他难免觉得被冒犯了。 最近康熙一直在盘算太子是为什么才会成了现在这样,这不盘不知道,一盘就发现,太子有时候行事实在是和索额图颇为相似。 再加上大阿哥一系的官员以及八大贝勒也早有此愿,所以太子禁足这段时间,朝中不少人牟足了劲的上折子告状呢。 甚至还有些高明的人明着是求情,实际上反倒是在上眼药,膈应康熙。 最绝的是部分太子党自己的求情折子,话里话外就是,太子是储君,虽说有错,但是为了大清的颜面,还是要轻拿轻放之类之类的。 康熙看完后,最生气的反而是最后一类,最好笑的是,这一类其实在从前他没对太子失去耐心时他也挺认可的。 要不怎么说帝王无情呢,这一套组合拳下来,他对太子的气愤不仅没有半分的降低,甚至越发高了。 当然,也和太子被禁足了却依旧没有潜心反省,反而又打伤了不少的宫人有关系。 在康熙看来,这就是太子故意做给他看,以此来表示自己对他心怀不满。 这种时候索额图那不就撞了上来。 “保重龙体?怎么,盼着朕身体不好?那要让你失望了,朕如今好得很!”康熙冷笑一声说道。 康熙此言一出,顿时让索额图面色一白,连忙五体投地跪下,道:“奴才绝无此意,请万岁爷明鉴啊!” 康熙也不和他继续深究这些言语官司,继续说道:“说吧,你来找我为了什么?给胤礽求情?” 索额图一听康熙这会儿的语气就知道,情况显然是不太好的,但是来都来了,能怎么办,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说下去。 而且他是大清的重臣和胤礽的叔公,即便说得康熙不满意,多少也丢不了命去,最多就是被革职。 抱着这种心态,索额图干脆豁出去了,直接说道:“请皇上莫要听信小人谗言,坏了您和太子殿下的情分啊,太子殿下由您一手教养长大,他如何您最清楚不过,定是有人嫉妒太子的贤能,觊觎太子之位。” 他这话说的就吓人,可以说第一次有人明目张胆的将“夺嫡”这么当着康熙的面直接说出来! 然而康熙很受触动吗? 怎么可能呢,太子和大阿哥之争还有人会比康熙自己更加清楚吗? 本身大阿哥就是康熙磨砺太子的一块磨刀石,毕竟在康熙看来,大阿哥论个人能力原本和太子是远不能比的,若是以后能做个将臣那就是再好不过。 除了大阿哥外,三阿哥和四阿哥都是康熙为太子准备的贤臣能臣。 说句不好听的,太子若真能收拢他们的心,对兄弟们能做到像他刚继位时对待福全常宁一般,会有今日局面吗? 一旦刨除心中那些父子亲情,各种情谊,单纯的以政治头脑来盘算这些事情,太子便在康熙的心中显得越发不堪造就。 “觊觎太子之位!”康熙一字一句的说道,听得索额图冷汗直冒。 “你抬头,看着朕的眼睛,朕倒要看看你又是怎么想的。” “奴才不敢直视天颜!”以索额图张扬的性格,这还是康熙第一次见他这幅模样呢。 要知道,他可是连康熙一些其他的宠臣也不给半分好脸色,甚至还敢纵容手下人对其进行折辱的性子,往常康熙若是说这种话,他早就顺杆爬抖擞起来了。 “你倒也是胆大包天,约莫是打着太子的旗号行事习惯了,败坏太子的名声,带坏太子有你大大一份,当真是罪孽深重!”康熙气急了乱说话时老黄历了,对着亲儿子都这样,更别说是早就心有不满的大臣。 如今噶尔丹被平定,不必担心他再卷土重来,清军能修养生息一段时间的同时,康熙自己也能着手整顿一阵朝纲了。 外患已消,如今当然是治理内政。 当然,用过河拆桥来形容也可以,说句不好听的,就算不是康熙,功高震主再加上行事张扬不加约束自己手下的臣子,从来都没有哪个有好结果的。 ———— “额娘,索额图被汗阿玛圈禁到宗人府了!”当天傍晚,禀报完政务的胤祈收到消息后就趁着给严绮云请安的机会来通风报信了。 别看嫔妃日常生活的离康熙更近一些,不过前朝上那些事情大部分的嫔妃如果没有些耳目,知道的远比前朝中人要晚。 不过严绮云倒不在其中,毕竟她经常随侍康熙左右,特别是康熙最近情绪不稳定,经常需要严绮云的安抚。 但是这种大消息,胤祈第一时间来通气才是正确的。 “怎么回事儿?”严绮云连忙问道。 按理说,这会儿大约是没有索额图什么事儿的,毕竟导火索是保宁阿哥濒危,并且至今没有完全脱离危险阶段。 “索额图联系不上太子,又一直被八弟拱火,难免不够理智,大约是今天面见皇上给太子求情的时候触怒了皇上。”胤祈压低声音说道。 严绮云注意到,胤祈下意识对康熙的称呼直接变成了皇上。 这也代表康熙的形象在胤祈这里,又发生了不小的改变。 也是,别看康熙惩罚的是太子,胤祈心中也觉得出了一点当初的气,但是康熙这一系列行为背后透露出的东西才是真的让胤祈不寒而栗。 君父、君父,哪怕是从前最为偏爱的孩子,那也是先君再父啊! 说实话,胤祈也有些庆幸他有个心思玲珑的好额娘,虽说他自己也能看得明白康熙很多行为,但是却远远比不上严绮云对康熙的了解。 她不仅能明白康熙为什么这么做,甚至有时候还能看懂一些也许连康熙自己都没第一时间反应过来的内因。 可以说,若是太子有一个这样的额娘,胤祈觉得这皇位他大约也是没什么想头的。 因为严绮云绝对不会让儿子和康熙之间走到今天这一步,但事实却没那么多如果,毕竟赫舍里皇后不死的话,胤礽也未必能当这个太子。 严绮云示意胤祈坐下,他们之前罚跪的时候因为比较突然,根本没有来得及准备护膝,基本上都伤了些膝盖。 后来罚了俸禄后,所有阿哥们都不敢轻举妄动,有差事的最近都规规矩矩当着差,没差事的就安安分分的在上书房学习。 胤祈胤禛这种手上实事比较多的就遭了罪,因为平日四处走动比较多,即便用了最好的药,平时能坐着也不会站着,伤仍旧好的比其他阿哥慢一些。 虽说大大咧咧的进来连安都没请,但是胤祈也没有再多次一举的意思,直接顺着严绮云的话就坐了下来,然后还自己从冰鉴里面掏了一杯冰的差不多的香橼茶。 自家额娘贪凉,这种消暑的吃食只要一入夏,在她住处常常活动的区域随处可见。 “这种时候你可不能乱出头,现在是大阿哥和八阿哥在出手,最后即便皇上真的把太子废除,心里也会记恨对太子动手的人。”严绮云不再似从前那般说到相关的话题就点到为止。 一开始娘儿俩那样委婉也有互相试探之意,毕竟虽然她们相信对方不会伤害自己,但是毕竟是这种要连累众多人的心思,若对方能力和脑子不够,还是不要掺和太多为好。 哪怕对方是亲儿子/亲额娘,不怕神对手,就怕猪队友。 如今都“合作”这么多年,又正赶上这种关键转折,打哑谜什么的也没什么必要了。 胤祈喝了一口冰的香橼茶,然后用手帕擦了擦汗,才道:“额娘尽管放心,这头我不会出的,如今局势我可比八弟看得清楚,纵然太子真的被废,大阿哥也必然得不到好的,但这并不意味着我或者是八弟就立刻有机会了。” “准确的说,这会儿跳的越高的,最后皇上厌弃越深。”严绮云想起自己这两日连夜翻出当年刚穿越时在本子上记载下来那些相对记得比较清楚一些的历史,很确信的告诉胤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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