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白是明白。”周晏丛依旧看着她说,“但你不觉得现在跟我谈这一点已经晚了么,程家搬家的卡车怕是都快装满了。或者说——你是专门挑这样的时机来跟我说这样的话?” “……”文嘉几乎快要在椅子上坐不住了,他竟如此不留情面地戳破她的小心思。 诚然,她就是看到木已成舟了才说这种话,因为她想看到宋沛沛受惩罚。可假使他真的后悔了,觉得这样帮她一个外人不值得,那他再想办法把人调回来也是可以的,不是没法补救啊!最多,最多就是让宋家折腾一下而已,那也是他们应得的! “……对不起。” 心中不愿意承认,嘴上却是很快屈服了,文嘉耳听着自己吐出那三个字,手不自觉地蜷起,面上却硬撑着一个十分讨好和歉然的笑。 周晏丛看她这副样子,没再继续紧追不舍。他沉默片刻,似乎在平复被她惹恼的心情,然后才重新开口道:“我知道了,文嘉。你之所以会这样觉得,是因为在你看来,我眼下帮你做的任何事都是为了边亮,或者说是看在他的面子上。”顿了下,“看来,你是不打算原谅我了。” ……这又从何说起啊?文嘉简直想给他叩头了,让他别再抓着这点不放了,就当她嘴贱不行吗? “周先生,我是很感激您的好意的,绝对不是您想的那样——”文嘉慌慌地解释,哪里还有最开始的镇定。 “不。”周晏丛却不容她辩解,“你要是心里真想的明白,就不会曲解我的诚意。” “……那,您想怎么办?” 似乎是怎么也无法证明自己了,文嘉几乎是无意识地问出了这一句,之后又是后悔自己嘴快,又是忍不住期待着他的答覆。 周晏丛思索了片刻。 “我这人,不是很喜欢欠别人东西。”他终于开口道,“既然在这件事上你看不到我弥补的诚意,那就另换一件吧,一件不涉及边亮,只关乎你我的。” “……”文嘉没太明白他的意思,“您是说,您还想弥补我?” “是的,你可以再向我提出一个要求。”周晏丛平静道。 文嘉觉得这个世界太玄幻了,怎么有人上赶着想被别人麻烦呢。文嘉特别想让他收回成命,但她觉得,周晏丛应该不会答应。他这个人,有时候执拗地让人无法理解。 “其实今天,您还帮了我一个忙的……”文嘉艰难地想到一个借口——她可以拿向他咨询父亲工作调动的事做文章,这总跟边亮无关了吧! 周晏丛却不为所动:“我说了,这件事只关乎你我,不关乎旁人。” 他似乎打定主意只把这份好意用到她身上了,文嘉都不知道他是盼着自己好还是盼着自己坏——她目前也没什么麻烦事啊。 “周先生……” 文嘉快急哭了,但她看周晏丛的样子,很清楚地明白,今天自己是彻底栽了。由于她的自作聪明,让他之前的弥补都不做数了。所以现在她必须给他创造出一个机会,让他“还完债”——文嘉感觉欠债的人像是变成了她自己! 好吧!片刻后,文嘉冷静下来,终于决定还是尽快把这笔“债”给勾销了,因为这可能是唯一的解决办法了。 “我这边确实有件事您能帮上忙——”她深吸一口气,接着道,“不过要等到下个月中旬了,到时候我会去燕城……” “你要到燕城去?”周晏丛停下端水杯的动作,看着她。 “嗯,我打算考研,考燕城的学校。到时候准备去那里找个兼职,边工作边备考。” 因为过于沮丧,文嘉此刻已没了心防,把自个儿的事儿都一股脑交代了。也因为垂着头,没注意到周晏丛那眸中闪过的微光。 “好,到时候你联系我吧。”周晏丛摩挲着水杯,不疾不徐道。 …… 从周晏丛的住处出来,文嘉隐隐发现,她最初轻率找上周晏丛的这个举动,正在慢慢地显露出不好的一面,那就是她似乎惹上了一个不该惹的人。可事已至此,能不能迅速结束这种古怪局面,已经不由她说了算了。 心颤之余,文嘉只祈祷这回能顺利送走这尊大佛! - 回到家里,文嘉隔了一天,才将从周晏丛那里听来的情况,藉着别人之口,告诉了父亲。而父亲文长峰在听完之后,果然来了兴趣。他之前之所以游移不定乃至拒绝,也是因为这两个选择不相上下,实在难以定夺。但现在其中一方突然多了一处优势,他人又不傻,自然就知道该选什么了。 原本沉寂的心再度活跃了起来,文长峰偷偷联系了自己之前的老上级,一番运作之后,得到了最后的承诺:半年后,一旦秦城学院的位置空了出来,他立刻调他过去。喜上加喜的是,由于那个学院下面有个自办的子弟小学,到时候程素的工作问题也就一并解决了。 整个文家因为这件事开心了好几天,而文嘉看到父亲的调动安排尘埃落定之后,也开始筹谋自己的事了。她本来打算解决了宋沛沛和父亲的事之后就去燕城的,但因为实在舍不得家,就将时间推迟到八月中旬,如此以来就是不得不走了。因她不光要去燕城备考和工作,实是还有另外一件必须要做的事,才不得不尽快离开。 好在,她的家还在,她随时想回来就回来。以及,文嘉还向父亲做出了“绝对会远离边亮”的保证,并让他遇到任何事先向她打电话求证,不要轻信他人之言,确保了她离家的这段时间,没人再借此生事,伤害她和她的家人。 终于,到了该离家的时候了。而就在这时,一位不速之客找上了门,那就是自文嘉回来之后,除了第一天以外,再也没见过一面的——边亮!
第26章 燕城 边亮来时,文嘉正在和程素因为“要不要多带一床棉被”而进行极限拉扯。到了这时她才明白,何为“儿行千里母担忧”,程素简直恨不得把整个家都给她搬到燕城去。 拉扯到最高潮的时候,文嘉说服了程素,正巧有敲门声响起,她急急把程素推出了屋门,然后去开门。 看到来人是边亮,文嘉原本未褪的笑容瞬间凝固在脸上,她站在家门口,问他道:“你来做什么?有事吗?” 边亮此刻是一脸忧郁的神色,这是他面对文嘉时惯有的神情。以前是很有欺骗性的,但现在在文嘉看来,只觉得恶心。 “嘉嘉,我们就这样生分了吗?”边亮声音略低地发问,一副受了委屈的样子。 “那不然呢?”文嘉反问,“不生分,难不成我还留在这里继续当你和于悦之间的第三人吗?” 文嘉毫不留情道。如果说对于宋沛沛,是因为没有戳破那层阴谋而无法酣畅淋漓发火的话,那么对于边亮,文嘉可没有这样的顾虑——他弃自己而奔于悦而去可是众所周知的事,无论她如何歇斯底里都会被理解。 边亮没想到她会这样说,脸迅速地白了一下。 “嘉嘉,你别这样,我不是说过了,我会跟于悦说清楚的。” “哦?”文嘉挑一下眉,“那这么些天过去了,你说清楚了么?”顿了下,“还是说,你见我不理你,就转而先去哄于悦,把她哄好了,才又来找我的?” “……”这下边亮该颤抖了,“不是的,不是你想的这样的嘉嘉,我对你——” “适可而止吧,边亮。”文嘉打断他的话,“在你心里,我和于悦总有一个是备选,是被放在次要位置的抉择。可凭什么呢,凭什么我要这么被你作践呢?” 边亮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她:“可是嘉嘉,当初不是你说的,即便是有了于悦,你也不会放弃我?” “……”对哦,她还说过这么脑残的话。 “要么你就当我眼瞎,要么你就当我心盲吧!”文嘉说道,又笑了笑,“你还真当回事了,扪心自问下你配么!” “……” 这下边亮真的无话可说了,他甚至真的抖了起来,而文嘉看向他的眼神,自始至终都只有厌弃,再无一丝留恋。 “就这样吧,别让我再说出更难听的话。从我看清你的那一刻起,我们之间就再无可能!” 丢下这样的话,文嘉重重地关上房门。 门外,边亮看着眼前这扇漆红的大门,感觉犹如一块坚硬的钢板沉沉向他压来,让他喘不过气。边亮难以置信,他跟文嘉居然就这么结束了。他又想起前些时日宋沛沛一家被匆匆调离洛城,心中怀疑:难不成,是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 门内,文嘉用手捂着胸口,也在止不住地喘气。她觉得自己刚才好像还没骂过瘾,但要让她再继续,却又发挥不出来了。所以文嘉很生气,为自己在关键时刻掉链子!她明明,明明有那样多的痛与恨,怎么反倒一下子说不出来了! 程素和文长峰见她这样,还以为她是心有留恋,才会反应这般大。程素不禁走到她身边,将她揽住。而文长峰留在原地,又是心疼又是担忧地看着她。 “爸,阿姨,你们看到了吧。”文嘉向他们微笑,“这下,我是真的放弃他了!” “……” (卷一完) - 燕城,自古便谓之“燕”,是北部之要地,也是辐射全国的政治和文化中心。到了二十一世纪二十年代的时候,燕城已经发展成为闻名世界的国际化大都市了,但在当下,这座古老的正在发展中的城市,犹显朴素。 文嘉抵达燕城时,正是一天中最热的时候,下午两点。也许是习惯了上一世高铁时代的稳准快,这一趟十几个小时的绿皮火车行程下来,让她有些腰酸背痛。文嘉在感激父亲为自己定了卧铺票之余,又不禁庆幸自己把全部家当都邮寄了,随身只带了一个小行李箱,方便又轻松。 在一阵缓慢的铁轨碰撞声中,火车终于慢慢地停在了终点站。车上所有人都忙着搬行李下车,文嘉坐在下铺,不紧不慢地晃着扇子,等众人都下车之后,才慢悠悠地起身。 一下车,就有一股热浪扑来,文嘉用扇子遮住额头,随着人潮往外挤。与前世后来的燕城火车站没太大区别,这里永远都是充斥着最大人流量的地方,即便文嘉刻意地错过了自己这辆列车的高峰,但永远有即将到站的下一辆,所以文嘉还是被挤进了人群,被男男女女裹挟着,往前走。 好不容易出了站,文嘉觉得自己快被扒掉了一层皮。她连忙找了一个阴凉处,决定先缓一缓。 “文嘉,文嘉!” 听到有人看自己的名字,文嘉又立刻抬起了头,在不远处的一个护栏后,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是陆晨。 看到是他,文嘉既意外又不意外,深吸一口气,抖擞起精神,提着行李去跟他汇合。 “怎么现在才出来啊?”陆晨带着个墨镜,身穿一件短袖,笑着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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