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躬身行礼,齐声道太后金安。 太后目光如炬的盯着裴元卿,神色高傲问:“你是谁” 裴元卿淡声道:“无名小卒。” “一个无官无职的无名小卒就胆敢捉拿王爷和诸位大臣你哪来的胆子!”太后横眉竖目,扬着声音道:“哀家还活着呢,这宫里轮不到你做主!” 众臣吓的战战兢兢。 裴元卿从小被她吼惯了,只掀了下眼皮,仍然面不改色的伫立在她面前,神态没有半分变化,也不见丝毫退让。 太后不是乾丰帝的亲生母亲,她心里只有她亲侄女生的祁慎,从小到大都是明目张胆的偏爱祁慎,对其他皇子百般挑剔,裴元卿从小就对她敬而远之。 “那轮不轮得到孤做主”祁烈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众人转头望去,他乘着素舆,一名小太监推着他走了过来。 祁烈走至太后面前,目光冰冷的看向太后旁边的祁慎,厉声斥责道:“皇祖母在佛堂清修,父皇告诫过你,不许去打扰皇祖母,你为何屡教不改!究竟是何居心!” 祁慎面色一白,自从当年他母妃被赐了白绫后,太后躲进了佛堂里甚少出来,不跟乾丰帝发生正面冲突,乾丰帝的确勒令过他不许打扰太后,其实就是不想让他们二人多见面。 太后瞪着祁烈怒斥:“目无尊长!你既然知道哀家是你的皇祖母,岂可当着哀家的面出言不逊!” 祁烈神色冷了冷,四两拨千斤道:“孤在管教皇弟而已。” 太后气得直喘。 祁烈面色沉冷,声音不容置喙道:“太后累了,送太后回宫。” 侍卫们上前,对着太后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孽障!哀家不用你们送!”太后气得手抖,既然祁烈已经醒了,这朝堂的事她再难以插手,留下也是无用的。 她不愿在众臣面前丢脸,甩着袖子大步离去。 “恭送皇祖母。”祁烈道。 祁慎恼怒咬牙,他本来想趁乾丰帝和祁烈昏迷不醒,在众大臣面前呈呈威风,最好能把权力裴元卿从手里夺回来,不成想反在朝臣面前被祁烈落了面子。 他回头瞪了祁烈和裴元卿几眼,莫名觉得眼前这一幕有些眼熟,尤其是祁烈护在裴元卿面前,裴元卿冷冷看着他的样子。 祁慎晃了下神,挠了挠头,“皇祖母,你觉不觉得这个姓裴的小子有些眼熟” 太后不以为然,“那小子姓裴,估计是太子母族的人。” “原来是裴家人……”祁慎恼怒地嘟嘟囔囔道:“祁烈还没做皇帝就敢这么嚣张,以后他真登基为帝,还不得把裴家捧上天去,咱们姚家以后就真没有翻身之日了。” 太后想到被贬谪的娘家,眼中闪过一抹晦暗。 乾丰帝当年为了祁粲那个六岁小儿,将她母族贬谪出京,赐死了她的侄女和兄长,若非她壮士断腕,舍了侄女保全自己和祁慎,现在恐怕一点胜算都没有了。 幸好她手里还有祁慎这个皇子,他们姚家不是全无翻身的机会。 太后目光逐渐变得幽深,她年纪已大,恐怕坚持不了太久,是时候放手一搏了。 祁慎态度极为恭谨的把太后送了回去。 他知道父皇因为当年他母妃和姚家联手谋害祁粲的事一直心存芥蒂,不待见他,所以他只能抓紧太后这个救命稻草,如此他才有搏一搏的机会。 他想做皇帝,想把祁烈踩在脚下,想让祁粲哪怕还活着也没办法再回来。 他恨父皇,恨裴雪英,恨祁烈和祁粲! 如果不是他们,他母妃根本不会死,哪怕是他母妃谋害祁粲在先,那又如何他母妃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 他要给他母妃报仇,要拥有权力!那个皇位本来就该给他! …… 太后离去后,祁烈让众人都散了,带着裴元卿去了乾丰帝的寝宫,路上裴元卿把查到的事都告诉了他。 祁烈得知他短短时间内查到了这么多事,不由惊愕万分,同时感到骄傲和心疼,弟弟如果在宫里长大,早就大放异彩了,他本该是天之骄子才对。 寝宫内静悄悄的,屋子里满是苦药味。 乾丰帝面色苍白的躺在床上,额头上扎着白布,身体微微起伏,苍老的双手放在腹部,哪怕在睡梦中眉间的褶皱也极深。 裴元卿站在床边。定定看了许久,想起那声沙哑的‘粲儿’,心中又酸又涩。 他没想到父皇竟然能一眼认出他。 明明他早就变了样,父皇怎么还能那么快认出他呢。 裴元卿垂下眼帘,哑声问:“太医说……什么时候能醒” 祁烈给乾丰帝掖了掖被角,叹道:“父皇年纪大了,恢复的慢,太医说恐怕还得两日才能醒。” 裴元卿轻轻点头,眼下是掩不住的青黑。 祁烈心疼道:“你快去歇歇,剩下的事情交给我,让太医好好给你瞧瞧。” 裴元卿摇头,“我得回去。” 祁烈笑了一下,“忘了家中还有人在等你,你这么久没回去,杳杳该担心了,那我让太医跟你一同回去,好生给你检查一下,。” 提起杳杳,裴元卿狠戾冰冷的眸子渐渐恢复了几分暖意,轻轻‘嗯’了一声。 他没有在乾丰帝床前久呆,也许是近乡情更怯,这一刻他无比害怕乾丰帝会突然睁开眼睛,他忽然发现自己还没有想好要怎么面对。 他忘不掉当初离宫时父皇看他的眼神。 裴元卿抬脚走了出去,望着眼前偌大的皇宫,在窄长的甬道里站了一会儿,才抬脚大步离宫。 府里,苏灿瑶倚在门边,身上罩着宽大的斗篷,不断踮起脚尖朝门口的方向张望。 不知过了多久,裴元卿终于出现在门前。 她远远看到裴元卿的身影,眼睛噌的一亮,迈着步子飞快的朝他奔去,身影在游廊里穿梭,衣袂翻飞,像一只翩跹飞去的蝴蝶。 裴元卿才踏过院门,就被温香软玉扑个满怀,他下意识收紧手臂,将熟悉的人儿拥进怀中。 苏灿瑶仰头看他,双眼泛红,眼中盈着水光,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裴元卿低头,在她微红的眼皮上轻吻了一下,“我没事,别担心。” 苏灿瑶上上下下的摸了摸他,“你身上哪里有伤快告诉我。” 裴元卿强忍住一声差点溢出来的闷哼,握住她的双手,不答反问道:“让我睡一觉,等我睡醒,咱们就回丹阳城,好不好我想家了。” 苏灿瑶下意识点了点头。 裴元卿扯着嘴角虚弱的笑了笑,将她抱进怀里,身体却忽然软倒下去。 苏灿瑶惊叫一声,连忙将他扶住,“来人,快来人!” 苏景毓听到喊声,快步跑过来,见此场景,赶紧一边喊人一边将裴元卿扶到屋内,把他放到床上。 苏灿瑶泪眼朦胧,忽然道:“让他侧身躺着。” 苏景毓动作顿了一下,将裴元卿扶着侧身躺到床上。 裴元卿是骑马回来的,太医在后面一辆马车里,慢了一步,闻声急匆匆的涌了进来。 苏灿瑶坐在床边小心翼翼的剥掉裴元卿上身的衣裳,一眼望去,是触目惊心的一片青紫,还有无数道血痕。 屋里的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苏灿瑶捂住嘴,泪珠止不住的落了下来。 她知道现在不是哭的时候,抬起袖子擦了把眼泪,站起身让出位置,让太医给裴元卿把脉,自己走到铜盆旁边,用温水打湿帕子,走回床边给裴元卿擦了擦身。 苏景毓弯腰帮裴元卿把脚上的鞋子脱了,又脱掉他外面沾了血气和灰尘的外衫,抖开被子盖了上去。 半晌,院判摸了摸胡须道:“幸好没伤到内脏,但伤的也不轻,真不知道他这一天一夜是怎么坚持下来的,竟然还能骑马。” 太医们都觉得不可思议,这少年的韧性是真强。 沈懿闻讯赶过来,看到裴元卿身上的伤也忍不住连连叹气。 一名年轻太医掏出银针给裴元卿施针,“你们扶着他,他体内有淤血,我得给他施针通一通经脉,再把淤青的地方按揉开。” 苏景毓赶紧脱了鞋上床,按照太医的要求扶稳裴元卿。 苏灿瑶不敢看银针扎在裴元卿皮肉上的样子,背过身去,又抬起袖子偷偷擦了擦泪。 她忽然希望裴元卿只是苏府捡来的普通少年。 院判坐在桌前写下药方,叮嘱道:“两碗水煎成一碗水,尽量空腹喝药,前三日一天两次,之后改为一天一次,最好坚持喝上一旬。” 苏灿瑶赶紧拿着药方让丫鬟去熬药。 院判看着眼眶红红的小姑娘,劝慰道:“裴公子身体强悍,无需太过担心,三日后我会再过来帮裴公子看诊。” 苏灿瑶摇摇头,“不用了……我们马上要离京了。” 她虽然不知道裴元卿为什么想离开,但裴元卿既然做了决定,那她就遵从他的意见。 院判有些惊讶,但没多问什么,叮嘱了她一些路上需要注意的事,让他们尽量慢些赶路。 院判处理好所有事情,留下一名太医在府里看护裴元卿,带着剩下的太医回宫复命。 屋里人群散后,苏灿瑶把她和裴元卿想回丹阳城的事跟沈懿和苏景毓说了。 沈懿没反对,点点头道:“回去也好,京城乃多事之秋,你们还是别掺和了,你爹你娘肯定都想你们了,你们祖父也该回来了,肯定都急着见你们,京城这边你们不用担心,有我跟你们赵叔在,尽管交给我们。” 苏灿瑶抱住外公,轻轻点了点头。 她知道外公对哥哥那么好,一是爱才心善,二是为了她和娘亲好,希望她们以后能多个依靠,可她也心疼外公这么大年纪还要千里迢迢来京城奔波。 沈懿摸了摸她毛茸茸的脑袋,笑容满面道:“多大了还撒娇,外公身体硬朗的很,无需担心。” 苏灿瑶在他怀里依赖的蹭了蹭。 苏景毓在旁边笑道:“放心吧,我和外公都不用你担心,你回去帮我跟爹娘带好,我考完就回去。” 苏灿瑶含着泪微微颔首。 沈懿和苏景毓离去后,苏灿瑶在床边坐下。 裴元卿沉沉的睡着,呼吸平稳。 苏灿瑶抬手抚了抚他眉间的褶皱,直到他眉心舒展才松开手,转而摸了摸他微微粗糙的脸颊。 她想到当时惊险的场景,仍然觉得心有余悸。 苏灿瑶听闻厉王府已经被抄了家,还有许多大臣也在一夜之间被抄了家,外面人心惶惶,她却觉得很安心。 只要成功阻止厉王造反,那么书里的剧情一定已经彻底改变,每个人都可以平平安安的生活下去。 一个时辰后,丫鬟把煮好的汤药送进来。 苏灿瑶端着药碗,望着昏睡不醒的裴元卿有些犯难。 话本里总写,昏迷的时候要嘴对嘴喂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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