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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南音净了手，便坐下同母亲用饭，母女二人一边闲聊着家常，一边往对方碗里夹菜。偶尔相视一笑，端的上是其乐融融。 等到一顿饭用完，下人们把饭菜撤下，顾南音才挥退了下人。她心里犹豫，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顾夫人看出女儿的纠结，虽是好奇，却也不催促。她又饮了一口茶，才把手里的茶盏放下：“音音，可是有什么话要跟母亲说？” 顾南音紧了紧眉头，父亲这些年对母亲态度极差，她怕在母亲面前提起父亲会让她伤心，但这话又不能不说清楚，毕竟这关系到她要不要对父亲手下留情。 她肃了神色，仿佛是下定了决心：“娘，女儿是想问，你对爹爹可还有感情？” “感情？”顾夫人语气淡淡，面上平静无波，似乎是一点儿都不在意：“我在最天真烂漫的年纪，不顾家里人的反对，怀着一腔情意嫁给他，自认为是付出了所有的真心。我以为我和他能像话本故事里那样，恩恩爱爱，相偕到老。可这些年一路走来，我早就明白，你爹对我只有利用之心。他靠着我家族的荫庇走到今天这个地位，不但对我没有丝毫感激，反而开始怪我这个妻子，让他成了别人眼里吃软饭的男人。他这个人卑劣又无耻，既想要名声还想要地位，可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事？” 说到这里，顾夫人停下温柔地看了顾南音一眼，她笑了笑：“若说感情，我对他仅余的一丝感激，便是与他成亲后有了你这个女儿，其他的我早就不在意了。所以这么多年来，只要不伤害到你，我对其他的事都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她叹了口气：“只是对不起你外祖父，当初他就说过顾远遥此人势利虚伪，可我那时被感情蒙蔽了双眼，一意孤行，执意要嫁给他。所以现在的苦都是我该受的，人总要为自己的错误承担后果。” “所以这些年来，母亲从不对外祖父提及自己在府中过得不好。是为了不让外祖父担心，也是为了惩罚当初不听劝告的自己？”顾南音此时才明白过来，母亲早已对父亲没有一丝感情。她原以为母亲是怕外祖父知道父亲所作所为之后对他心生不满，却不想原来母亲从未有一丝考虑过父亲。 “我听说你接连几次没给你父亲好脸色？”顾夫人语气温柔，并不带丝毫责怪。她也是因此之故今日才对女儿吐露了真言，否则以女儿之前对顾远遥的亲近，她说这些话，岂不是让女儿对她不满？ “是，女儿先前不懂事，以为父亲是真心待我。如今醒悟过来，才明白他既不是个好丈夫，也不是一个好父亲，却总在女儿面前装模作样，实在是恶心。”顾南音毫不掩饰，既然知晓了母亲的态度，那她就能放心的报复自己的好父亲了。 今日这一番谈话母女二人都明白了对方的态度，这就注定今后顾远遥的日子怕是会不太好过了。当然他现在还不知道，毕竟他还惦记着怎么讨好太子呢。 五日过后。 这几日顾南音有些忧愁，距离外祖父生辰还有一个月，她不知道该送些什么才好。送礼不难，难的是外祖父身处高位这么多年，什么好吃的没吃过，什么好东西没见过，到底什么才能体现出她一番情意？ 沁雪见顾南音这几天愁眉紧锁，也是着急：“姑娘，要不我回王府，问王爷要点好东西？”王爷的宝贝多着呢，私库都堆满了，肯定不会吝啬给姑娘。 “那怎么行，那些都是王爷的宝贝，君子不夺人所爱。况且外祖父的贺礼总得我亲自准备，才能体现我一番心意。” 沁雪想说，姑娘才是王爷最重要的宝贝，其他的东西相比起来都不算事。但这话似乎是有点露骨，她怕说出来姑娘会不好意思。 正在此时，“小姐，”白芍从外面急急忙忙的走了进来，“外面来了一位僧人，说是要见小姐。” “僧人？”顾南音纳闷，“将他带到前厅，我一会儿便过去。”白芍依言照办。 顾南音过去的时候，就见一个小和尚端端正正地坐在椅子上。 “是你。”顾南音有些惊讶，这不是宝华寺帮她们解签那个小和尚吗？ “施主，”小和尚见她过来，连忙站起身，从袖袋里拿出一串佛珠：“师父听闻再过不久便是苏宰相生辰，便让我送这串佛珠过来，当作贺礼。” 顾南音纳闷极了：“玄空大师身在佛门，如何知晓我外祖父生辰？”这话刚一问出，她便想起来，玄空大师可是个能掐会算的大能。可是外祖父生辰这般小事值得让他专门算一卦吗？
第24章 玄空的贺礼 小和尚只是淡淡笑了笑，也不回答她的问题：“师父还让我带话说，苏宰相定然能长命百岁，施主尽管放心。” 这下顾南音更是不解，据她所知，玄空久居佛门，她外祖父又从未去过宝华寺。二人连面都未曾见过，玄空大师如何能知晓外祖父的寿数？ 小和尚把佛珠放到顾南音手里，双手合十，淡淡行了个礼：“施主，话已带到。寺中还有事，小僧这就告退了。” “小师父，”顾南音连忙叫住他，亲自上前行了一礼，“还请帮我向玄空大师转达谢意。” 小和尚闻言，笑了笑：“施主放心，小僧一定把话带到。” “白芍，送小师父出去。”顾南音吩咐了一声。 等白芍送完小和尚，回到前厅，就见顾南音静静地看着手里的佛珠，不知在想些什么。 沁雪凑过来看了一眼，顿时神色大变：“姑娘，这种佛珠我曾见过，据说十分珍贵，曾有人看中别人的佛珠，出万两银子购买。” “万两银子？”顾南音和白芍对视了一眼，眼里都是不可置信，“竟然如此珍贵？” 沁雪点点头：“我跟随王爷走南闯北多年，的确是见过。据说是星月菩提所做，长久佩戴后，表面会出现如同瓷器釉一般美丽的裂纹，而佛珠表面会呈现半透明状，似血珀一般。但是贵重的不只是佛珠本身，还有它被人佩戴之后，所沾染上的佛意。依属下看来，这种色泽怕是已经佩戴多年了。” 顾南音转了转佛珠，见的确如同沁雪说的那般。她更是疑惑，就算是她同玄空有些投缘，如此贵重的礼物，又可能是玄空大师亲自戴了多年，她怎么好意思收？可方才那个小和尚却连提都没提佛珠的贵重，似是毫不在意，莫非就是怕她知晓之后不肯收下？ 顾南音此时心里有了一百种想法，她不知道为何玄空对她这般好，他们不过是见过一次面，玄空既不在意她的重生，言语之间似乎还多有维护，难道这就是缘分？ 顾南音沉默了半晌，方才嘱咐道：“秋芷，你从我屋里拿些银子，去宝华寺添作香油钱。日后你每月去一趟，除了银子，还要带些保暖御寒的衣物，再让厨房做一些清淡的素菜带过去。”不管玄空是如何想，她都不能平白无故受了这番好意。送礼嘛，总得有来有往才行。 玄空的这份贺礼倒是给了顾南音启发，外祖父如今什么都不缺，自己送的东西可以不贵重，但一定要有心才行。 主仆几人一回到院子，顾南音就开了口：“秋芷，上次的经书放在哪里了？” “小姐，我怕摆在外面落灰，就收到库房里了。你若是要用，我现在帮你拿过来。” 顾南音点了点头，上次在宝华寺玄空曾送她一部经书。她虽是看了几页，但她对佛法一窍不通，那本经书对她来说太是晦涩难懂，也就很少再翻开。 等秋芷拿了经书进来，顾南音才跟她们解释：“外祖父的贺礼我已经想好了，我打算亲手抄一部经书送给他老人家。” 几个丫鬟瞬间瞪大了眼，秋芷说道：“小姐，经书有很多讲究的。不仅要净口净身，不能吃肉和五辛。若是有哪一页有一个字抄错，就得整页重新抄写。这么厚的一本佛经，不知道要抄上多少天，这是不是也太辛苦了些？” 顾南音笑着摆了摆手，她知道这几个丫头是为她好：“既然是外祖父的生辰贺礼，我本就要心诚才行。若是轻轻易易就能做到，那还如何体现我对外祖父他老人家的情意。况且，我抄经书不仅能帮外祖父增福，对我自己来说也是件大功德，还能借此磨炼心性。一举数得的事情，何乐而不为？” 秋芷几人见小姐似乎是下定了决心，也不再劝。只是通知了厨房从今日起，小姐房里只送清淡的素菜即可。几人又准备好笔墨纸砚，务必让小姐没有后顾之忧，能安安心心的抄写经文。 只不过虽是做足了准备，但顾南音仍然是低估了抄写经书的难度。她用了足足一个月的时间，才在外祖父生辰的前一日，把一本经书完完整整地抄写出来。 顾南音瘫坐在椅子上，揉着自己酸痛的手臂，深深地叹了口气：“抄经书果真不是件容易的事，普通人光是看几页就到头了。难为那些出家人日日对着经书抄诵，也不知道他们是如何坚持下来的？” 几个丫鬟笑着看着自家小姐，她们日日守在小姐身边，光是看着小姐虔诚地一字一句地抄写，就已经觉得累了。 秋芷出言安慰：“如今总算是大功告成了，等明日苏宰相看到小姐的礼物，一定会十分感动。” 感不感动顾南音倒是不在意，只要能给外祖父增添福报，她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第二日一大早，顾南音还在睡梦中，秋芷就过来叫她起床。 连着催促了几遍，顾南音的眼睛才奋力睁开一条缝，她看向窗边，天色刚蒙蒙亮，她冲秋芷嘟囔：“现在就起是不是太早了点，我觉得这个时候，寻常人家的公鸡都还没醒。”说着又把眼睛阖上了。 秋芷听着自家小姐的话，忍不住汗颜：“小姐，人家公鸡又不用起床梳妆。咱们今日可是去给苏宰相贺寿，不知道有多少朝廷大员，世家子弟和千金小姐。咱们作为自家人可不能让他们抢了风头。小姐往日就不爱参加这些聚会，都城人都快忘了您这个大小姐了。”这话是夸张了，毕竟前些日子她和顾青莲的名字可是刚在都城火了一把。 秋芷见自己说了半天，小姐也没有起身的迹象，忍不住上去掰着顾南音的身子晃了两下。这下顾南音睡意全无，她拍了拍秋芷的脑袋：“你们几个现在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我在你们面前连一点儿小姐的威严都没有。秋芷你这么凶，日后如何嫁的出去？”
第25章 上门贺寿 秋芷知道顾南音没生气，扬起一抹活泼的笑容，露出两个小虎牙，可爱极了：“小姐，这还不都是你把我们宠坏了。再说了，我可是要伺候小姐一辈子的，才不会嫁人。” “傻丫头。”顾南音摸了摸秋芷的脑袋。 她起身下了床，在秋芷的伺候了净了脸。坐在镜子前任由秋芷和白芍在她脸上抹来抹去，时不时偷着打个哈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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