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部尚书有苦难言,后方是谢靖阴测测的神情和以后的各种阴招打压,而前方是燕恒的血腥暴力,他并未威胁他,可听言语,他就知道,此事若他不满意,便是全府永无安宁。 他怕谢靖,更怕燕恒。 燕恒太狠,时过一年,他至今都还记得陈国公府的惨状,血淋淋一片,只是惹了燕恒不快,全府被杀。 深怕步了后尘,也顾不得管谢靖的神情,忙招手让几个衙役上前,“烦请夫人走一趟。” 秦氏下意识看向谢靖,见谢靖朝她颔首,才压着怒气随刑部尚书出了相府。 待府中之人渐渐散去,只剩燕恒,谢靖,谢谭幽三人还有燕家军。 谢靖看向燕恒,眸中反而平静下来:“如此,燕王可算满意了?” 燕恒偏了偏眸,不答他的话,只道:“人先放你这一段时日。” 他话未说全,谢靖为官多年,又岂会不明白,燕恒是在敲打也是威胁他。 “回吧。” 随着他话落,燕家军合成队列,跟在他身后出了丞相府。 “燕恒。”谢谭幽喊住他。 燕恒回眸,似不解。 “我送你。”她说。 燕恒淡淡颔首。 待走出相府一段距离,燕恒看谢谭幽也没有打算回去的意思,停下脚步,皱眉道:“秦氏近日都出不了刑部,你那个二妹也作不了妖,至于你那个父亲也不会为难于你,眼下麻烦本王都替你解决个干净,你还跟着本王作甚?” 谢谭幽抿了抿唇:“我就是想问问,先前说的可还作数?” “什么?” “你帮我杀人,我做你的妻子。” 燕恒一怔,抬眸看着谢谭幽,眼下,她没有哭,神情平静而又认真,那双明亮双眼似是真的会说话。 她说,我想做你的妻子。 也不知怎么,鬼使神差的,燕恒轻点了点头,他别开眼,看向另一处,声音还是那般凉:“半月时间,你若能退了与他的婚事,本王便应你所有要求。”
第15章 风雪渐小,雪花飘飘洒洒落下,抬手触摸,转瞬变化做水珠。 就像一生,看似很长,实则转瞬即逝。 燕恒迎着风雪,未坐马车,而是选择步行回燕王府,身后便是一部分的燕家军,他最得力的两个暗卫也跟在他身侧,一人撑伞,一人陈述着近日相府发生之事。 待回到府中,他让人熬了热汤给众人去去寒气,转身看着这一路跟他走来的人,三年来,心头似乎从未有过这样的安稳。 “去休息吧。” 一向凉薄少言的他,难得对手下之人温和了些许。 燕家军还是头一次见正常笑的燕恒,惊的面面相觑,要不是知道燕恒的箭从不会对着自己人,他们都要怀疑燕恒是否下一秒就要将他们都杀了。 带头的小将军脑袋还算灵光,最先反应过来,抱拳应声:“是。” “王爷伤还未痊愈,今日恐又受凉了,还是先休息着吧,若有事,王爷可随时传召,末将等定会及时赶来。” 京城只有十万的燕家军,都在城外的军营里,无圣旨不得出,可若是燕恒传信,他们必定前来,本以为是燕恒出了事,急急忙忙赶来。 却不想,燕恒竟是让他们围了当朝丞相的府邸,虽震惊却不犹豫,憋屈了十多年,眼下有燕恒,他们便是最勇猛的,放眼看列国,谁不惧怕他们燕家军。 这也是八十万燕家军皆信服燕恒的原因。 并不是因为他是燕世子,老燕王唯一子嗣。 只为他是燕恒。 一箭便可射穿敌军将领喉咙的燕恒。 曾经意气风发,在战场上一步杀一人的少年将军做他们的主帅,他们甘愿跪地臣服。 燕恒颔首,但并未下去休息,而是去了青枫院。 从他战场归来,母妃便日日等着他早朝回来用膳,今日下了早朝他并未进府,怕母妃担心,便先过来陪她坐一会。 “王爷回来了?”正准备出院子的庄嬷嬷一见到燕恒立马笑开来。 “嗯。”燕恒道:“母妃呢?” “王妃在里面呢。”庄嬷嬷笑道:“今早啊,王妃亲自下厨给王爷做了几份平日里爱吃的,本想等着王爷回来一起用,可过了时辰,左不见王爷回来右也不见王爷回来,这不,才让老奴到府外去看看呢。” 燕恒解下身上的大氅,递给身后的黑风,拍了拍身上还未落去的残雪,确认身上无寒气才进了屋中。 抬眼,便见一个中年妇人坐在桌边,虽身着朴素却也遮盖不住身上的贵雅之气,低垂的眉眼温和含笑。 这便是老燕王妃孟南溪。 孟南溪与老燕王燕荣是青梅竹马,十六成婚,十八生子,而,在她三十五岁这年,彻底失去燕荣。 燕恒看着孟南溪眼底下被刻意遮去的乌青,心头发酸,这三年来,似乎好多人都没有睡过一个好觉。 上一世,得知燕荣尸体被运回京城时,孟南溪一滴泪未落,冷静的可怕,更没有随旁人猜测的那般随燕荣而去,渐渐的闲话越发多。 燕恒性子冷又少言,见孟南溪这样,亦是以为她并不难过,也没有私下与她好好的坐在一起说话用膳,后来更是一心扑在战场上,重振燕家军,渐渐的,他都忘了,他到底有多久未见过孟南溪。 也未见孟南溪来寻他,他便也不在意,只当孟南溪应当是同他一样的。 直到重活一世,他才知孟南溪真正伪装的是冷静,她其实有好多个日日夜夜睡不着,诺大的王府里只有她,她孤独得很,他在京城时,又看他那么忙,甚至有时还带伤回府,怕他不高兴,便也不敢打扰。 因心中担忧,熬药这等事都是亲力亲为,却怕燕恒不想见她,而只让婢女送了过去。 燕恒不知,上一世,他们一家人怎么就处成了这个样子。 大许是,八岁那年,他被燕荣丢进狼山,几次生死才得以活了下来,当他拖着满身疲惫伤痕回府之时,府中正是热闹时分,无人管他,当下心冷如石。 他以为父王母妃不爱他,不喜他。 实则,这世上,唯有他们待自己最好。 “阿恒回来了。”孟南溪察觉脚步声,忙放下手中勺子,眉眼笑容深了些:“快过来坐。” “母妃。”燕恒坐在她对面。 “今日怎的回来这样晚?” “朝中有事耽搁了。” 闻言,孟南溪坐直身子,眯眼打量起对面的燕恒,从上到下,最终将目光定在他双眸上,似是要把人看穿。 燕恒也不遮挡,就这样给孟南溪打量。 “母妃若是有什么想说的,不妨直言。” “你今日不是朝中有事。”孟南溪语声温柔笃定,说着不忘挥手让屋中伺候的婢女嬷嬷退出去。 “母妃知道了。” “燕王如此大的阵仗,我能不知道?”她每日都算着燕恒回府的时辰,今日风雪大,燕恒前些日子受了伤还没好,怕他着凉,孟南溪便想着拿着汤婆子去接一接他。 谁想。 脚还没踏出府去,抬眼就见一向谁都不放在眼中,傲的不行的人竟然弯了腰,替一女子擦脏乱的裙摆。 那瞬间,孟南溪眼珠子都差点掉地上了,回头看了庄嬷嬷好几眼,才确认那真的是燕恒,是他那不苟言笑,被人称作疯子,杀人不眨眼的燕恒,她的好儿子。 也没多做停留便回了院中独自消化,本想等他回府打听一下的,可等啊等,三个时辰过去也没见人回来,现在倒是回来了,结果,竟然对她撒谎,简直可恶。 孟南溪啧啧:“大名鼎鼎的燕王啊,带人围了丞相府,多威风啊,想必又收获了不少姑娘的芳心。” 燕恒:“……” 见燕恒脸色黑了一层,孟南溪扑哧一声笑了,笑过后,神情又渐渐认真起来:“那姑娘是相府小姐?” “嗯。” “你喜欢她?” “不喜欢。”燕恒神色淡淡,语气格外的平静。 “那你为何围了相府?”孟南溪不解,她一直以为燕恒围了相府,是要将人家姑娘抢回燕王府的。 “帮她忙。” 孟南溪更不解了,什么忙要让人带兵围了自己家。 “你何时与相府之人认识了?” “不熟。” 孟南溪:“?” 不熟你帮忙?无缘无故的树个大敌,难不成真的如黑风所说,中了一次箭,人给刺傻了。 知母莫若子。 看出孟南溪心中想法,燕恒脸色那是一个难看,他不耐道:“她求我。” “那日,秦国公府的三小姐求你放过她,你怎么还将人弄残了?” 多好的一个姑娘啊,缺了条胳膊,日后怕是只能悲惨过完这一生了。 但此人不值得同情,竟敢给燕恒下药。 如此下贱狠毒,确实该受点惩罚。 “她让你围的相府?” 燕恒摇头:“她在府中过得不好。” “你给她撑腰去了?” 燕恒没开口,便是默认。 见状,孟南溪抿唇笑了,“你也是时候成家了,挑个时间,不若将她带来府里,让母妃好好看看。” “母妃。”燕恒皱眉,不悦道:“见她作甚?” “我们的阿恒长大了,有了心事和喜欢的姑娘。” “母妃!”燕恒脸色沉了,“越说越不着调了。” “说了不喜欢她!” “现在不会,以后不会,永远也不会喜欢,一辈子都不喜欢。” 燕恒可以肯定,他是恨谢谭幽的。 帮她,才不是母妃说的那般喜欢,而是简单的报恩二字。 毕竟,若没她,他也不会活到如今。 “我不信。”孟南溪似乎很开心燕恒生气,眉眼弯弯的,笑的比任何时候都欢。 “……” 燕恒站起身就准备走。 “好好好,母妃错了。”孟南溪忙收了笑,“你平日那么忙,今日回来了就好好陪母妃坐一会,母妃不说了。” 燕恒心中烦躁却也因孟南溪的话,心头渐渐变软,重活一世,他就要好好的陪陪母妃,不让她独自伤神,无奈叹出一口气,又坐了回去。 “母妃真的错了,还请我们小阿恒大人不计小人过。”孟南溪端起茶盏,“母妃以茶代酒,自罚一杯。” 看她这正经模样,燕恒觉得好笑,却还是绷着脸纠正:“不小了。” “嗯,该成家了。” 燕恒:“……” “可是相府的小姐怎会过得不好呢?”孟南溪又低低呢喃:“听说府中大小姐卧病在床,唯有二小姐才能出府,可她母亲是秦氏,秦氏总不会虐待自己的女儿吧。” “不是她。”燕恒眼睫微垂:“是谢谭幽。” “我以为是谢音柔呢,毕竟啊,这京城人人似乎只知相府二小姐,怕只有你,知道相府大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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