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定是他想多了,一定是。 福宜抱着玉哒哒哒的绕过桌案跑到四爷身旁,仰着小脑袋,眼睛亮晶晶的:“阿玛,福宜替舅舅给你送礼物来了。” “哦?”四爷弯腰把福宜抱到自己怀里,又看了眼抱着福惠站在书案前七步远的金风,很是配合,“是什么礼物?” 福宜松开捂得严实的胳膊和小手,露出了礼物的真实面目:“是块玉。” 四爷看见黄玉玉料的那一瞬,瞳孔猛地收缩了下,眼神凌厉的扫过苏培盛。 苏培盛会意,扫了眼屋里伺候的四个奴才,挥手道:“行了,你们都退下吧。” 待书房里多余的奴才退尽,四爷才轻声道:“福宜确定,这是你舅舅送给阿玛的?” 话是对福宜说的,可眼神却是看着金风的。 金风面不改色。 福宜毫无所知,稚嫩的声音在书房里响起:“是啊,舅舅送给了福宜好多礼物,只有这个是给阿玛的。” 四爷这才从福宜手中拿过这块儿黄玉,眼神幽深:“福宜,你告诉阿玛,这玉是谁让你送来的?” 话落,金风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但在四爷深邃目光的注视下,脸上的表情一变都不敢变,只是抱着襁褓的手指不受控制的微微蜷缩。 只听福宜连犹豫都不曾犹豫,就道:“是舅舅。” 金风提着的心猛地落地,这短短的几个呼吸,只觉得自己的后背都被汗湿了。 好在六阿哥机灵,这一关应该是过了的。 福宜在四爷怀中眨巴了下眼睛,玉是舅舅送来的,他又没说错。 四爷非常满意年羹尧送的这份礼,于是在年羹尧离去时,府上给的回礼又厚重了一倍。 晚上,四爷在雅园用膳,似是闲话家常:“今儿都跟亮工聊了些什么?” “只是拉了些家常罢了。”年淳雅给四爷夹了一根青菜,心情看上去还不错。 四爷含笑吃下:“说来听听。” 年淳雅睨了四爷一眼:“爷何时对这些事情也感兴趣了?” 话虽这样说,但年淳雅心里明白,四爷的掌控欲又犯了。 他不允许府上的事情超出他的掌控,尤其是事关他的前程。 “只是说了年富和年兴,还说起二嫂又有了身孕,大夫把脉,说很可能是个女孩儿......” 四爷没有一点不耐烦,年淳雅说什么,他就听什么,更不曾出言打断。 年淳雅东扯西扯一大堆,以至于今日的晚膳都快凉透了,两人还没吃饱,只好临睡前又吃了碗高汤鸡丝面。 . 十四爷和年羹尧回京后,众位皇子中风头最盛的就属四爷和十四爷,尤其是这两人还是一母所出,宫里德妃更偏心小儿子,所以京城的人连眼都不眨的看着,盼着兄弟相争的戏码。 再加上十四爷时不时的故意挑衅,四爷脸上的冷意就没融化过。 而在年羹尧被康熙大加赞赏,亲自下旨封年羹尧为川陕两地总督,御赐弓箭,成为西陲重要官员之时,四爷和十四爷之间的微妙氛围瞬间剑拔弩张起来。 就在这时,四爷却选择了激流勇退,避其锋芒,非但放下了手中户部的差事,更是成日闭府不出,在府上让人开辟了一块儿地,请了一位种地好手,带着自己的儿子们研究起了种地。 对于种地,福宜出生的晚,那年在庄子上给地施肥的事,福宜并不知道,可经受过施肥摧残的其余三人,就对种地很是抗拒。 在福宜的不解下,弘昼把那年施肥的惨痛遭遇告诉了福宜,其中不乏有许多添油加醋的地方。 说完,他还怂恿福宜:“六弟,阿玛最疼你了,你去跟阿玛撒撒娇,或许咱们就不用学种地了。” 福宜咧嘴道:“我不敢。” “没什么不敢的,你也不想等种完地后,浑身都疼吧,要是碰上施肥,那更是臭不可闻。” 福宜怀疑的目光扫过弘昼的脸:“五哥你怎么不去?” 弘昼悻悻的摸了摸鼻子,眼神飘忽:“五哥也不敢。” 福宜颇有些一言难尽,不过听弘昼说的这么恐怖,福宜还是低头看了看自己嫩白的小手,想着他年纪还小,阿玛应该不会真的让他施肥干重活儿吧? 况且他也干不动啊。 弘昼撺掇了福宜半晌,福宜都不为所 动,弘昼只能认命。 四爷倒也没那么狠心,一开始的开荒什么的,都是让别人做的,只有浇水,撒种子,除草的时候,才是弘昼他们一起干。 当然了,占了年纪的便宜,福宜只用在撒种子的时候挽个小篮子,对应着挖出来的小坑撒种子,不累又好玩。 至于弘昼几人,则是拿着锄头在前面吭哧吭哧刨坑,累的满头大汗。 偶尔回头看到福宜那悠闲的模样,脸上清清爽爽,连一滴汗都不见,弘昼羡慕的眼睛都红了。 四爷这淡泊权势,醉心种地的形象一直持续到康熙六十一年,抚远大将军离京,再次奔赴前线作战,却因军需运输不便,皇上召四爷入宫商议之时,四爷才借着此事重出众人视线。 然而此事最终也没有得到有效可行的解决办法,又因康熙年迈,不愿战争再起,便力主和平解决准葛尔的问题。 时间步入康熙六十一年之后,年淳雅心中就有种莫名其妙的紧张感,尤其是见四爷一连半月都不曾踏足雅园,心中紧张更甚。 看着在地上飞快的爬来爬去,被福宜用球逗弄着捡球的福惠,年淳雅的紧张之感才稍稍缓解。 作为年淳雅的贴身丫鬟,金风和玉露都发现了年淳雅的异样。 二人虽不知年淳雅在紧张什么,但不妨碍她们想着法子转移年淳雅的注意力,逗年淳雅开心。 “您瞧福惠阿哥的小腿多有力,想来很快就会走路了。” 年淳雅附和的点了点头:“福惠的力气是比福宜小时候要大些。” 有时候不经意被福惠一巴掌打在身上也挺疼的,她皮肤娇嫩,被打的地方总是要红上一两日。 玉露笑着夸:“说不定福惠阿哥以后会像二爷一样,成为大将军呢。” 福惠好似能听懂一般的啊了两声,然后口水就顺着嘴角流在了地毯上。 福宜从身上摸出一块儿帕子,表情嫌弃的给福惠擦了擦口水:“真脏。” 福惠咧着嘴,露出仅有的八颗牙齿,冲着福宜的脸蛋就啃咬上去。 福宜一边挣扎,一边又用双手护住福惠的脑袋。 玩儿累了,两人肚子饿的咕咕叫,年淳雅叫人给他们端了几样吃的。 福惠捧着一块儿松软的蒸糕啃的满脸都是,福宜三两下吃完了剩下的,然后凑到年淳雅身边:“额娘,我都好久没见到阿玛了,阿玛最近很忙吗?” 种地的那段日子,福宜几乎每天都能看见四爷,这猛然一下子大半个月见不到,福宜很是不习惯。 何止福宜,就连年淳雅也很久没见到四爷了。 她轻抚着福宜的月亮头,柔声道:“对啊,阿玛要忙正事,等阿玛忙完了,福宜就能见到阿玛了。” “那阿玛什么时候忙完啊,福宜想阿玛了。” 年淳雅笑了笑:“快了。”
第114章 十月初,寒风凌冽刺骨,四爷披着披风急急赶回雅园。 “福惠怎么样了?” 年淳雅坐在福惠的床沿,眼眶微红,显然是已经哭过了:“周太医来开过方子,刚刚也喂过药了,爷回来前才睡过去。” 今年天天骤然变冷,也没个缓冲,季节交替之下,福惠年纪小,抵抗力又差,难免发热生病。 孩子生病,年淳雅自然担心焦虑,亲自照看不说,看着福惠因生病躺在床上,小小的脸蛋没了肉感,消瘦不少,更不似往日那般活泼好动,心里就和针扎了似的,难受极了。 消息传到四爷耳中,已经好几日未曾回府的四爷更是抽空,急急赶了回来。 四爷上前搂住年淳雅的肩膀,轻轻拍了拍,目光落在床榻上小小的福惠身上,眼底不是没有担忧的,但他的情绪更加内敛含蓄。 他低声抚慰:“别太担心,周太医的医术高明,不过区区风寒而已,福惠定会好起来的。” 说着,四爷又望着年淳雅眼中的疲惫,关切道:“福惠这里有奴才照顾,你也要好好休息才是,莫要不顾自己的身子,把自己给累病了。” 年淳雅又不懂医术,只能顺从的点了点头:“妾身知道的,只是妾身只有亲自照看着才会放心……” 之前福宜生病的时候,年淳雅也是不眠不休,亲自照顾的。 知道年淳雅的执拗,四爷不在劝,只是吩咐金风她们,每日记得再给年淳雅准备一碗补身子的药膳。 年淳雅听着,刚要说什么,四爷不容拒绝的语气响起:“听话。” 年淳雅嗫嚅了下唇,点头应了。 四爷语气缓和,叹道:“最近这段时日,正是关键时候,爷的心思不在府上,你乖一点,照顾好自己,也照顾好福宜福惠,等今年过去,或许就尘埃落定了……” 虽是同年淳雅说的家常话,但年淳雅却从中听出了胸有成竹。 年淳雅一愣,紧跟着点了点头:“好。” 四爷唇角微勾:“福宜呢?” “妾身怕福宜染了病气,就让福宜待在自己房中,没让他过来。爷回来的事,福宜还不知道,您可有时间去看看他?” 四爷想了想,“也好,不过先让人备水,爷梳洗一番再去看他。” 话落,屋里立即有奴才退下去准备。 四爷梳洗过后,福宜被人带来,父子俩一起搭了会儿积木培养感情。 等到傍晚时分,四爷再次离府。 再次听到四爷的消息,是步入十一月后,皇上身体抱恙,还驻畅春园,命皇四子胤禛恭代祀天。 此消息一出,谁都能看得出来,雍亲王已经是皇上中意的下一任帝王人选。 雍亲王府的女人们都格外激动,若是四爷登基为帝,她们就是皇妃了,其中以乌拉那拉氏为最。 乌拉那拉氏听到消息后,几乎是少有的失态:“本福晋从未想过会有这一天。” 当年废太子大婚,太子妃瓜尔佳氏被册封后,得皇上信任,手掌凤印,统领后宫,是何等威风气派。 那时她心中不是一点都不羡慕的,可她也知道,瓜尔佳氏的荣耀,她这辈子都得不到。 如今兜兜转转,这凤印,她竟是也触手可得。 荼白更是跪下道喜:“恭喜福晋,凤位可期。” 乌拉那拉氏平复好激动的心情,叫荼白起来:“传本福晋的话,府中最近闭门谢客,无论何人来访,都不接待。” 四爷在前朝残酷厮杀,她作为嫡妻,自然要替四爷守好雍亲王府。 荼白神色一凛,屈膝道:“奴婢这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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