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乌雅氏,掀开盖子看了看清澈的茶汤,嫌弃道:“比起我在永和宫见到的,还是差了些的。” 话落,武氏脸上的笑险些绷不住。 乌雅氏这话,不止是在打她的脸,更是在打福晋的脸。 她有心想反驳,可嘴又笨,怕说的不得当了会得罪德妃娘娘,可不反驳,旁人就会当她默认了这话,得罪了福晋。 武氏一口气憋在心口,不上不下的,脸涨的通红,看着乌雅氏的目光恨不能生吃了她。 还是宋氏站了出来,“我等身份不比宫里娘娘和福晋,这茶自然也是一样。只是乌雅妹妹这般大放厥词,姐姐我还以为妹妹是品尝过更好的茶,却原来只是见过啊。” 最后一句话,宋氏说的阴阳怪气,就差指着乌雅氏的鼻子说她身份低微,只配见好茶,不配品尝。 宋氏三两句扭转了局面,武氏感激的看了她一眼,再看向乌雅氏时,眼里尽是嫌恶:“乌雅妹妹嫌弃福晋送给我的茶不好,不知乌雅妹妹又送了什么好东西给我?” 今儿个人人来她这儿都带着礼,只是当着人前去看别人送的礼到底有失礼数,她便让人收了起来,不曾看过。 钮祜禄氏放下喝了一半儿的茶,笑盈盈道:“武妹妹想知道,不若让人拿来看看,想来大家也都是想知道的。” 耿氏不明所以的看了钮祜禄氏一眼,不明白她怎么会掺和进这事儿里,但也配合着说了句:“是啊,乌雅妹妹出身大族,想来送的礼也不会寒酸到哪里去,武妹妹还是拿出来,让大家开开眼也好。” 方才的火气散去,武氏无视乌雅氏逐渐变得青紫的脸色,欢欢喜喜的叫丫鬟去把乌雅氏带来的礼拿来。 锦盒只有两个巴掌大小,看起来平平无奇,打开一瞧,里面是一对看着精致,实则并不值什么钱的银制酒杯。 宋氏当即拿了团扇遮住嘲讽上扬的唇,“这……莫不是武妹妹的丫鬟给拿错了?乌雅妹妹可是与德妃娘娘出自同族,怎么会这般的……小气。” 武氏那丫鬟也是个机灵的,委委屈屈道:“宋格格这可冤枉奴婢了,各位格格带来的寿礼,奴婢可是仔细的登记过了的,必然不会有差错,这锦盒,也确确实实是乌雅格格身边的巧菁姑娘递给奴婢的。” 武氏忍着笑道:“宋姐姐,我这丫鬟的记性可好着呢。” 张氏眨了眨眼睛,无辜道:“我不得宠,家世又低微,所以送不出什么好东西给武姐姐,可乌雅妹妹不同,妹妹即便没什么体己,但你才侍寝,难不成主子爷也没赏赐妹妹什么像样的首饰衣裳?” 如今府里一众格格里的地位,就属她最低,受人欺辱的久了,心里难免有些扭曲,见乌雅氏出身比她高,处境却不比她好多少,张氏巴不得上去踩一脚,好让乌雅氏和自己一样才行。 一直沉默的郭氏闻言,怯怯道:“怎么会,妹妹第一次侍寝时,主子爷还赏赐了妹妹两支簪子并两匹妆花缎呢。” 说着,还不忘抬了抬手,摸了下头上戴着的其中一支簪子,那支簪子比其余首饰都要贵重,很明显是四爷赏的。 乌雅氏顺着郭氏的动作看过去,几乎要呕出血来,凭什么郭氏这个贱人侍寝都有赏赐,还这么贵重,而她却只有寒酸至极的两匹寻常绸缎,连妆花缎都比不上? 周围嘲笑的目光像是一根根针一样扎在她的身上,让她既难堪又难以忍受。 她接受不了这样的落差,明明在永和宫时,郭氏处处被她欺辱打压,一朝来了雍王府,她竟处处都比不得郭氏。 乌雅氏呼吸急促了些许,人再也坐不住,倏地起身打算离开这个让她受尽屈辱的地方。 谁知她起身动作过猛,身后的绣凳非但倒在一旁,更是带累了坐在她身旁的郭氏也一个不稳,摔坐在地上。 巧芸和离郭氏最近的耿氏慌忙去扶,却见郭氏脸色煞白,捂着肚子喊疼。 ——— 年淳雅正在小书房里比照着原主的字迹练字,一开始时字迹略显僵硬,后来越写越顺畅,看着也有七八分相似了。 正当年淳雅准备再接再厉,继续写下去时,桃香匆忙的掀了竹帘进来:“侧福晋,武格格那儿出事了。” 年淳雅下笔的动作一顿,在宣纸上留下了一个硕大的墨汁点。 她无奈的放下笔,任由金风拿了湿帕子给她净手:“武格格不是在过生辰么,能出什么事。” 金风看了桃香一眼:“你是雅园的二等丫鬟,在主子面前也是得脸的,做事得稳重些。” 见桃香收敛了脸上的急切,金风才道:“发生了何事?” 桃香忙道:“是郭格格,她在武格格那儿摔了一下肚子疼,武格格让人请了府医才知道,郭格格有了一个多月的身孕。如今福晋那边得了消息,怕是已经过去了,侧福晋可也要去瞧瞧?” “有身孕了?” 年淳雅一怔:“可我记得,郭格格不是才侍寝了一次?这就有了?” 中奖的概率也没这高吧。 金风以为年淳雅心里难受,连忙安慰道:“侧福晋得主子爷的眷顾最多,日后也一定会有身孕的,郭格格只是运气好罢了……” 见金风误会,年淳雅也不解释,只是装了会儿落寞,就打起精神道:“既然福晋都去了,那咱们也去看看吧。” 武氏的院子不大,正房自然也大不到哪儿去,否则早前格格们过来的时候,也不至于位置靠的那么近,乌雅氏也不会蹭到郭氏,致使郭氏摔倒。 年淳雅一来,站在门外看着这满屋子的人挤在一起,还没进去,就觉得屋里闷热的喘不过气来。 有那么一瞬间,年淳雅想打道回府,但屋里的人听见门外的动静,纷纷看了过来,年淳雅只好硬着头皮踏了进去。 “妾身见过福晋。” 乌拉那拉氏一脸的肃容:“年妹妹起来吧。” 扶着金风的手缓缓站起,年淳雅望了望寝卧的方向,问了句:“郭格格怎么样了?” 乌拉那拉氏叹了声:“有些动了胎气,不过府医已经稳住了情况。只是为了以防万一,本福晋还让人拿了对牌去宫里请了太医。” 年淳雅点点头,没再说话。 整个事情跟她又没关系,关心两句做做样子也就算了,反正这会儿注意力也不在她身上。 简短的交流了两句之后,屋子里又陷入了短暂的安静。 不远处的两盆冰盆已经化了大半,起到的降温作用已 经是微乎其微,年淳雅打扇的动作不由得大了许多。 片刻,李氏慢悠悠的扶着蝉衣的手过来,施施然行了个礼,便不客气的问道:“好好儿的,郭氏怎么一发现有孕就动了胎气?” 乌雅氏闻言,下意识的低了头。 乌拉那拉氏并未来得及了解前因后果,只是听人禀报,说是乌雅氏致使郭氏摔倒,从而动了胎气。 她扯了扯唇:“此事稍后再问,郭氏的胎要紧。” 不算年氏那个夭折的格格,自打五阿哥出生后,府里已经有近四年不曾有人有孕了。 四爷膝下子嗣单薄,连带她也受了不少流言蜚语,郭氏这一胎,务必不能有任何纰漏。 李氏碰了个软钉子,无趣的闭了嘴。 大约两刻钟,李太医跟在四爷身后匆匆而来。 一通行礼折腾后,李太医进去给郭氏诊脉,四爷大刀金马的坐在了主位上。 扫了眼依旧在站着的福晋,还有李氏年氏,薄唇轻启:“都坐吧。” 格格们看了眼屋里明显不够的绣凳,识趣的继续站着。 四爷本是从户部府衙出来,正欲回府,谁知在府门外遇见了李太医,又听了小福子的禀报,知晓了事情原委,此时直接看向乌雅氏:“爷听说郭氏动了胎气与你有关?” 乌雅氏一颤,从人群中出来跪在地上,眼眶微微泛红,抬头看着四爷道:“爷,奴婢不是有意的。” “是武姐姐嫌弃奴婢送给武姐姐的寿礼寒酸,奴婢一时不受气,冲动之下想起身离开,谁知……” 她适时的哽咽了下,眼泪夺眶而出:“谁知一个不小心就连累了郭妹妹。” 乌雅氏刚刚体会过了被群嘲的感觉,不是不记恨嘲讽她的人的,但此时她显然不敢把所有人都拉下水,只敢把武氏给点出来,避重就轻。 四爷没说信不信,反而点了宋氏:“你说。”
第20章 乌雅氏撞倒郭氏,并非故意,事情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谁让郭氏有孕了。 故而这件事怎么处理,端看四爷的态度。 只是宋氏显然不愿意四爷轻轻放过乌雅氏,此刻被四爷点了名字,宋氏捋了捋思路,将事情始末一一道来: “今日武妹妹生辰,福晋仁厚,命膳房备了席面,所以奴婢们前来给武妹妹庆生,武妹妹用了福晋才赏赐的好茶招待,可乌雅妹妹却道这茶不及永和宫的茶好,奴婢便忍不住分辨了几句……” “……后来乌雅妹妹瞧见了郭妹妹头上的簪子,不知为何,突然就生了气。之后郭妹妹就被乌雅妹妹连累的摔在了地上。” 宋氏很会说话,内容并无一丝虚假,但用词谨慎,只听她的话,让人下意识的以为这件事全都是乌雅氏的错。 乌雅氏听罢,脸色当时就变了,指着宋氏道:“你胡说,根本不是这样的。” 宋氏根本不理她,只向四爷道:“爷,奴婢所言并无一丝不实,当时在场的诸位妹妹都是人证,爷若是不信,大可问一问她们。” 四爷没说话,他知道宋氏不敢在众目睽睽之下说谎。 年淳雅面上一本正经,心里啧啧称赞,宋氏的语言艺术,值得她学习。 技能点get+1。 就在这时,李太医出来,回禀了郭氏的情况:“王爷,福晋,郭格格的胎像已经平稳下来,没有大碍,只需喝几副安胎药即可。” 乌拉那拉氏点了点头:“有劳李太医了。” 李氏抬手摸了摸鬓发,有些意兴阑珊,她本以为郭氏这胎应该保不住,所以才来凑个热闹,谁知道只是风声大,雨点小,郭氏的胎还好好儿的。 “既然郭格格无事,那妾身就先回去了。” 见李氏告退,年淳雅也不愿继续坐在这里受热,跟着起身:“爷,福晋,妾身略有些不适……” 四爷见年淳雅脸色确有不好,没等她把话说完,便道:“你先回去,待李太医给郭氏开过方子,爷让李太医去趟雅园。” “谢爷体恤,妾身告退。” 年淳雅与李氏一起出了武氏的院子,还得再一起走一段路才能分开。 李氏睨了脸色微白的年淳雅一眼,讥讽道:“年侧福晋把那膳房的奴才要去雅园,莫不是以为这样就能护住他了?” 一个奴才而已,不过是给年氏卖了个好,年氏竟也肯护着与她作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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