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况就凭如今年侧福晋那孱弱的身子,能活多久都不知道,又哪里会有心力养孩子。 钮祜禄氏的眼底夹杂着寒意:“不管年侧福晋会与不会,我都不允许任何人打元寿的主意。” 耿氏不经意对上钮祜禄氏的视线,那股寒意冻的她身子猛然一僵。 半晌,耿氏没敢问钮祜禄氏打算怎么办,只勉强笑着转移话题:“有姐姐这句话,妹妹就放心了。耽搁了这么久,妹妹倒是有些饿了,恰好妹妹把自个儿的早膳带来了,姐姐若是不嫌弃,便陪妹妹用一些吧。” 话里给钮祜禄氏留了足够的脸面,钮祜禄氏脸色好了不少:“让妹妹费心了。” 膳房闹的一出,嫡福晋自然不会不知道,只不过苦主钮钴禄氏并未求到她跟前让她做主,嫡福晋也不会去管两个丫鬟之间的争执。 玉露领了膳食回来,把这事儿当做逗趣儿的乐子说给年淳雅解闷儿,年淳雅也是很给面子的笑了笑,并未往心里去。 接下来这几日,年淳雅一点点的改变,饭肯吃,药也肯喝了,渐渐地也有了些精气神儿,身子不再像刚开始那般虚弱,看起来像是想通一样。 这变化让金风玉露两人喜极而泣:“太好了,小姐终于想通了,要是老爷和大爷二爷知道了,也会高兴的。” 年淳雅扯了扯已经逐渐恢复气色的唇,有些心虚。 正沉浸在喜悦中的两人并未注意到年淳雅的神色,金风欢喜道:“侧福晋,今日门房那边送来了二爷给您寻的几箱东西,您若是有精神,不妨看看,选几样喜欢的把玩?” 年淳雅迫不及待的点头,不是她有多喜欢那些东西,而是这日子过得实在是太无聊了。 因为身体的缘故,整日只能躺在床上,除了吃饭就是喝药,然后睡觉,连看书都不被这两个丫鬟允许,说什么看书费神。 想起来走走活动活动,才走了不到十分钟,就被她们一左一右的扶着躺了回去,除了听玉露讲讲外面的八卦,就没别的娱乐活动了。 好不容易有件事干,能不积极么。 金风出去吩咐了几句,不一会儿就有四个小太监抬着两个红樟木箱子进来,来回两趟后,屋里多了四个箱子。 为了方便年淳雅赏玩,金风还特意让那几个小太监把箱子都给搬到床榻边。 这贴心的举动,叫年淳雅忍不住在心里赞赏,这简直就是天选打工人啊,如此贴心,不涨工资怎么行。 年淳雅刚想张口说赏她们一人十两银子,突然又想起来,主子身边的大宫女赏的好像都是首饰,这样才有排面。 于是年淳雅从装首饰的箱子里找出了两个做工精致,上面还镶嵌了翡翠宝石的金镯子递给了她们:“这段时间我沉溺丧子之痛,倒是苦了你们了,这镯子,就当是我的一点心意吧。” 说这话的年淳雅没觉得有什么不对,金风玉露却面色大变,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金风磕了个头道:“侧福晋言重了,奴婢和玉露是年家的家生子,自小服侍您。说句僭越的话,奴婢们心疼您还来不及,又怎会觉得苦。反倒是……” 金风顿了下,犹豫了半晌,声音小了下来:“反倒是奴婢们无用,连小主子都照顾不好,这才……” 玉露连连点头:“金风姐姐说的对,侧福晋,您不罚奴婢们,奴婢们已经很愧疚了,又怎好厚颜领赏。” 她们二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听的年淳雅目瞪口呆的同时,更是领教了封建社会下对于奴才思想上的奴役。 可仔细一想,她们是这样,如今的自己又何尝不是,她不是也得慢慢的融入这里,尝试去理解她们的思想,以免显得她格格不入。 毕竟她虽是主子,但对上福晋,对上四爷,对上一切身份比她高的人,她也不过就是个奴才。 年淳雅深吸一口气,忽略内心深处的恐惧,端着架子道:“正因为你们两个从小伺候我,情分不同,更是知道你们的忠心,这才不愿责怪你们。至于这赏,是命令。” 原主在家时就受宠,又因为特殊的重生经历,性子是有些清高孤傲的,从来不喜人拒绝。 这一点,金风玉露心知肚明,故而不曾再拒绝,纷纷接过镯子谢恩。 插曲过后,主仆三人开始一件件的赏玩这些物件。 不得不说,年淳雅的两个哥哥是真的疼爱她这个妹妹,只是年希尧身为长兄,情感更加内敛,年羹尧就简单粗暴多了,只要是妹妹喜欢的,感兴趣的,通通都给妹妹。 这不,这四箱子的东西,里面不止有孤本真迹,唐宋古董,更有古玩摆件,款式新颖的首饰,还有贵重稀少的布料和数量极多的补品和药材,至于其中一个小盒子里放的银票,反而是最不起眼的东西了。 年淳雅看的惊叹不已,在现代,这些东西随便拿出去几样,都够她吃喝不愁了。 大概率把东西都看过一遍后,年淳雅拿了一幅画,让金风玉露打开,只一眼,年淳雅就认出了这幅图,北宋王希孟的《千里江山图》。 在二十一世纪,这幅画的真迹是被收藏在故宫博物馆里的,没想到穿个越,这幅画竟然成她的了。 年淳雅细细欣赏了一通,连忙吩咐道:“把这幅画仔细的收起来,一定不能有任何损坏。” “是。” 看过画,玉露指着那匹颜色鲜亮的蜀锦:“如今已经是春日,院子里的桃花都开了,不若把这蜀锦拿去给侧福晋裁了衣裳,好在院子里品茶赏花,也不失为一桩雅事。” 玉露指着的,正是那匹大红色牡丹纹样的蜀锦。 颜色是鲜亮了,可问题是她要是没记错,牡丹可不是妾室能用的图案。 其实年淳雅不知道的是,在清朝的花样上,规矩并没有那么多,只是因为人们常用牡丹来比喻花中之王,所以大多正室都喜欢牡丹正红来彰显身份,妾室们自然得避讳,久而久之,就成了不成文的规定。 但若是说妾室真的用了含有牡丹样式的东西,也不算坏了规矩。 年淳雅沉默了片刻,想起前几日刚开始自己面对嫡福晋的无礼,不由得吩咐道:“算了,还是把这匹蜀锦给福晋送去吧。” 她自己留着,除了放在库房里生灰,旁的也没什么用了。 玉露有点儿舍不得:“侧福晋,这可是二爷费了多少功夫才弄来的两匹蜀锦,可珍贵着呢。” 金风到底年纪稍大,明白年淳雅的意思:“玉露,福晋到底是福晋,再说了,即便这匹给了福晋,不还有一匹雨过天青色的么,依我看,这颜色才更衬咱们侧福晋。” 说罢,金风把大红牡丹蜀锦放在一旁:“侧福晋,既然给福晋送了礼,那是不是也得给王爷送一件?” 年淳雅不明所以:“为什么要给王爷送?” 金风一噎,委婉的提醒道:“您忘了,自从几日前王爷从咱们院子里离开,就再也没来过了……” 这还是侧福晋入府以来头一次,金风玉露不是不慌的,只是不敢在年淳雅面前表现出来。 后院的女人哪个不是靠着王爷的宠爱过活,如今日子短,府里的奴才还在观望,要是时日一长,王爷还不曾踏足雅园,届时那起子拜高踩低的奴才们一定会怠慢侧福晋的。 说到四爷,年淳雅很是不解,那日她明明没说什么,四爷却无缘无故的发脾气,直到现在,年淳雅依旧没想明白她到底哪里惹了四爷不快。 年淳雅蹙了蹙眉,将那日的情形一一同金风玉露道来:“四爷到底在气什么?” 那日四爷怒气冲冲的离开,金风怕问了更让年淳雅伤心,因此到现在都不知四爷生气的缘由,此时知道了,心里猛然一跳,慌忙的同她解释了个中原委。 年淳雅这才明白,原来庄子上也不是随便就能去住的。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年淳雅无奈的抚了抚额,很是心累:“那你们说,送四爷什么好?”
第4章 春日是充满生机的季节,花园里的花开的花团锦簇,争奇斗艳,香气扑鼻。 府里的大小主子们闲暇中出来赏赏花,散散步,很是热闹。 而花园角落的长廊下,两个粗使婆子拿着扫帚一遍打扫园子,一边小声议论着:“听说了没,王爷已经有好几日不曾去看过年侧福晋了。” 年轻些的婆子慢悠悠的挥动着扫帚:“那又如何,王爷没去年侧福晋那儿,不也没去旁的主子那里。” “这怎么能一样?”先开口的婆子一双浑浊不堪的眼滴溜溜的转了转:“王爷不去别的主子那儿,是因为王爷不得空,而不去年侧福晋那儿,就只是因为不想去……” “怎么说?” 那婆子微微一笑,没有先满足同伴的好奇心,而是先抛出了一个问题:“你说,在这王府后院,什么才是最重要的?” 年轻的婆子毫不犹豫:“当然是阿哥。” “没错,那你说,年侧福晋能不知道这一点吗?” “那当然不能。” “所以啊,年侧福晋才没了孩子,就把主意打到了四阿哥身上,想抚养四阿哥,只可惜王爷没同意,若不然能甩袖离开再也没去过雅园?” 年轻的婆子就好奇了,“这般隐秘的消息,你是怎么知道的?” “那你就别管了,猫有猫道鼠有鼠道,我在这王府这么多年了,总是知道点儿旁人不知道的……” “那为什么是四阿哥,不是五阿哥?” “当然是因为四阿哥的生母钮钴禄格格是满军旗……” 两个粗使婆子一唱一和的,没一会儿就离开了长廊下。 她们一走,金风就带着个雅园的二等丫鬟桃枝从朱红色的柱子后露了面。 桃枝感受到金风身上越来越压抑的气息,小心道:“金风姐姐,那两个婆子都是胡说八道的,您千万不要放在心上。” 金风紧紧地盯着刚才那两个粗使婆子地背影,咬牙切齿:“自然,只是她们竟然背后议论污蔑侧福晋,真是放肆。” 莫说自家侧福晋没有做过这事,即便是做过了,也容不得这些低贱的粗使婆子说三道四。 不过她们的话倒是提醒她了,侧福晋眼下看着是放下了,可心里的伤痛却没那么轻易抚平,若是能有个孩子承欢膝下,说不得会好上许多。 这个念头一直在她的脑海中徘徊不去,就连去正院给嫡福晋送蜀锦,金风也没过多耽搁,客气话说完,带着嫡福晋赏给自家侧福晋的一支百年老参回了雅园。 乌拉那拉氏捻着手里的佛珠,看着荼白里里外外把年侧福晋送来的蜀锦检查了一遍,淡淡道:“若是年侧福晋有什么坏心,必然不会这般光明正大,何况还是用这么珍贵的蜀锦。” 蜀锦珍贵可不是说着玩儿的,不说旁的,只说三大织造每年产出的蜀锦加起来都不足十匹,官府产出的数量都如此稀少,更别提民间绣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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