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给钱恐怕都是看在他的面子上,能给予的最大恩惠了。 他还是忍不住提点道:“两位公子可知郑国能耕种的面积几何,能产出多少粮食?若想养活百姓,每年至少需要多少粮?现在的粮食产出根本不够养活所有人的,所以每一粒小麦谷粒都很重要,容不得浪费。” 郑仲清和郑西元的眼神中,充满了迷茫和不解。 “知道了褚老,我们知错了,”郑西元不以为意,甚至道,“养不活那就不养,反正那些庶民死了就死了。” 庶民要是死了,那谁来耕种? 庶民怎么就不堪为人了? 褚卜叹了口气,挥手道:“都给我走。” 郑西元磨磨蹭蹭,频频看向褚时英,他来是为了让褚时英嫁他,这还没达到目的呢。 褚时英瞥了地上还在瑟瑟发抖的老农们,跟祖父一样,不想再和他们说一句,便道:“时英嫁谁自有考量,两位公子先回郸阳城吧。” 郑西元根本没听懂褚时英的话,还道:“我就知道伯英你只是脸皮薄,不想一次就答应我,没问题,我肯定能等到你答应的那一日。” 郑仲清虽已被褚时英拒绝了,但也不想让郑西元得手,闻言梳理了一番衣裳,凑到褚时英身旁,低声道:“伯英,我今日准备出城时,还看见你那妹妹拦住了季姜,与他纠缠不清,你与他退婚退的好。 但郑西元是个什么人你也瞧见了,我也不怕你觉得我不君子,实话告诉你,他房内有女人,且不少,每个身上都带着伤,同我一起,至少伯英你不用操心那么多,甚至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说完,他道:“我提的建议一直有效,盼伯英再多考虑一番,嫁与我琴瑟和鸣,总比嫁个不知礼数的莽夫强。” 郑西元过来,凑巧听见莽夫儿二字,呲牙道:“郑仲清!” 两人重新开始了新一轮的争吵,褚时英眉间紧蹙,不是美人多愁、娇艳欲滴,而是烦不胜烦。 便侧身让开一条路,扬声道:“恭送公子!” 秦岐玉率先附和,“恭送公子!” 三三和老农们紧跟其上,“恭送公子!” 就连褚卜也开口:“公子……” 他们不敢让褚卜将话说完,当即道:“褚老我们这就走。” 两方人马,一方忙着抬虎,一方小跑着去田里拿乐器,而后你挤我,我挤你,你追我,我追你,闹闹腾腾往城里走。 待他们走远,大家站在田埂边看着被糟蹋的不成样子的麦田,沉默不语。 风吹麦浪,本应是一片美景,麦浪却断断续续接不上趟。 褚时英心中羞愧难当,都是因为两位公子前来求娶她作出的幺蛾子,她不能视而不见。 便扬道:“三三,你去家中取粮。”
第十四章 前途黑暗啊 《坐等王上病逝垂帘听政》/ 南珣著 三三大声应了,又问:“伯英,取多少?” “取一车来。” “哎!” 褚时英又看向秦岐玉,秦岐玉立刻道:“我同她一起。” 而后见褚时英似还有话说,他走近,压低声音道:“伯英放心,我会取陈米和糙米过来的。” 秦岐玉做事,褚时英自然放心,点了点头,他们若是拿新米来,老农们定是不舍得吃的,这与她想补偿的初衷便不符了。 老农们种的麦子,是要上交的,今日又被霍霍了一通,万一粮食减产,两个公子给的郑大刀,根本不够他们买粮的。 三三和秦岐玉很快就驾着牛车拉了一车粮食过来,褚时英拍着麻袋,说道:“今日因我的缘故,让大家平白遭殃,是我之过,这些粮食,补偿给大家。” 老农们从麦田里上来,频频摆手,没有一个人敢上前领粮,“伯英,贵人们已经给我们钱了,哪还敢要伯英的粮。” 褚时英没理会他们的推辞,从牛车上装了一小袋子粮食就往其中一个老农怀里塞。 老农频频后退,在旁边已经看了一会儿,眼里满是欣慰的褚卜,开口道:“你们就接下吧。” 有褚卜开口,老农迟疑半晌,终是接了,“谢谢褚老,谢谢伯英。” “你们不该谢我,”褚时英道,“该是我向你们赔礼道歉,你们能原谅我才好。” 老农们哪敢,他们不过是庶民,从未有人拿过正眼看过他们,褚时英这么郑重其事的说,这种尊重,让他们偷偷擦了眼泪。 回去的路上,秦岐玉驾车,褚卜三人坐在牛车上,三三挨着褚时英,满眼都是崇拜,“伯英你真好,把我救了,还给他们粮食。” 褚时英揉了一把三三的头,“傻丫头。” 她这就好了? 她只是把他们当人而已。 到家门口,牛车把褚时英和三三卸下,秦岐玉驾车带着褚卜去了郸阳城的王宫。 郑王欢喜于褚卜的到来,要与其一起用膳,还想说一下褚时英的婚事,却被褚卜强硬地上了一节粮食产量与人口关系的课。 大权在握多年的郑王,仿佛再一次回到了,身为储君被褚卜教导,每日半夜都惊醒,就怕褚卜提问的日子。 褚卜没有训斥,但一个隐居田野的相国,曾经的老师,郑重其事上课,定不寻常。 郑王恭恭敬敬将褚卜送出王宫,转头就安排人去查究竟发生了何事,便查到他两个儿子,当着褚卜的面破坏麦田的事。 合着他被老师教导是受了儿子们的牵连。 子不教父之过,儿子作妖就是太闲。 有他们这么讨褚时英欢心的吗?都给他去干活!什么,干不明白,被大臣们嫌弃,那就滚去上课,反正别碍眼。 郑季姜、郑仲清、郑西元忙得脚打后脑勺,每日有干不完的活,看不完的书,无暇来寻褚时英。 而郑王最后一个成年儿子郑夕川,整日里以郑季姜马首是瞻,绝不会同郑季姜抢女人,连面都没在褚时英眼前露过。 褚时英身边一下清净下来,她开始理解前世选择郑季姜的自己了,不是她眼光差,是矮子里面拔高个的,实在选不出来。 她回忆郑王四个儿子,前世种种不堪入目的壮举,并认真反思,自己想重新挑选一位嫁了,扶持对方当王的想法,是不是过于天真了。 让她嫁这些玩意。 总觉得自己前途一片黑暗。 她不会嫁了之后,当不了两年王后,就又亡国了吧…… “哎。” “伯英怎么又叹气了,这些账本放哪?” 三三怀里抱着巨大的红木箱子,箱子太高,将她的小脸都挡住了,让人生怕箱子将她压塌了,结果她是真有劲啊,稳稳当当的听褚时英的话,将箱子摆在秦岐玉的身边。 如今未到十五日之期,就开始有掌柜的陆陆续续给她送账本了。 一车车的竹简拉到小院,将院子摆得满满登登,全是等待查账的账本。 三三又抬起一个红木箱子,穿过众多账本,走到屋中,放在秦岐玉对面,“钰,伯英说这都是一家的,需得一起看。” 秦岐玉手拿竹简头也未抬,只嗯了一声。 院门口,褚时英正指挥着卖布掌柜的,将属于自己家的账本,摞在树下。 三三见状赶忙过来帮忙,看着又一堆的账本,她惊呼,“这么的多的账本,钰何时才能查完,院子都快装不下了,伯英你要不跟他们说,过几日再送账本吧。” 褚时英还未说话,卖布的掌柜的先激动了,赶忙道:“钰的实力我们有目共睹,这些账本,那几天就能看完,看完就不用堆积了!” 笑话,当日一盏茶的功夫,他就查完一年的账了,五年的账再麻烦,还能用上他半天了。 他拱手道:“伯英,可千万别让我们把账拿回去,这要是逾期了,鹿符在上,我们可不想被逐出褚商。” 褚时英收下他的投诚,说道:“你放心便是,去搬账本。” 前脚卖布掌柜的将账本全堆在树下,后脚就有掌柜的收到信,过来拿自己家已经被查完的账。 从他们放下账,再拿走,短短三日的功夫,他们从未见过如此之快的查账速度,而这还是因为需要查账的铺子太多,所以又耗费了一些时间的缘故。 卖布的掌柜的帮忙拉了一车账本走,两人坐一辆牛车。 “好哇,嘴上骂骂咧咧说自己绝不送账本,我看你速度挺快,十五日期限未到,你账都被查完了。” “哎呦,你也不慢啊。” 两个掌柜的对视一眼,忍俊不禁。 “商队已经归来,伯英又在这个时候查账,有掌柜的已经不打算听从伯英的话,将账本交出来了,你怎么想的?” 卖布的掌柜吐槽,“豪才领着商队出去过几次,当年咱们跟着主公开商路的时候,他还是个奶娃娃呢,现在有褚哲撑腰,走着咱们开辟出来的商路,还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 “反正不管他们如何斗,我只听鹿符的。” 鹿符约莫有成年男子半个手掌那么大,拿在褚时英手中,她的小手堪堪能握住。 这是今日有掌柜的想看一眼鹿符,褚时英特意拿出来的。 她将鹿符塞回袖中,一转身,映入眼帘的就是堆得满满登登的账本,朴素的小院现在变得异常拥挤。 三三忙碌地跑来跑去,因为秦岐玉在查账的缘故,所以家里的活计全落她一人头上了,把她忙得不可开交。 只见她飞奔到秦岐玉查账的窗口,询问道:“钰,给老牛喂多少草料?” 秦岐玉翻竹简的动作未停,闻言回了一句,又垂眸继续算数,在一旁记下了些什么,几次下来都是如此,可见三三的询问,并没有打断他的计算。 此时日头西移,澄净幽蓝的天空被染上红晖,好似酱稠又黏腻的光掉落在秦岐玉手上,修长的手指自光中起落,不沾分毫。 褚时英看着这一幕,焦躁的心平静下来,突地觉得,前途好像也没那么黑暗。 许是被注视久了,秦岐玉似有所感抬起眸,对上褚时英若有所思的目光,微微垂了下眼睑避过,方才开口:“伯英,有何吩咐?” 褚时英挑起唇角,“没什么,别算了,我晚间想吃你做的炙羔羊了。” 秦岐玉隔着众多账本与褚时英对视,默默吸了口气平复心情,方说道:“炙羔羊易上火,伯英要不再点个别的?” 本来也是随口一说,褚时英就道:“那你晚间看着做吧。” 三三从后探头,在心里为秦岐玉流下同情泪,啧啧啧,白日要帮伯英看账本,这么忙还要做饭,可怜,可怜啊。 眼见着秦岐玉眼下的青乌愈发浓重,就连褚卜都看不下去了,对褚时英道:“曾大父出钱,你去郸阳城请几个账房来,同苏钰一起查账,这满院的账本,只靠苏钰一人,得查到何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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