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时英凤眼扫了他一眼,“好啊。” 说完,伸手将菜刀递过去,刀柄向他,刀刃向自己,然后丹凤眼上挑,在秦岐玉握上刀柄那一刹那。 她本该脱离刀柄的手,似是怕他握不准一样,迟疑了片刻,就是这片刻,肌肤相贴,她的指尖从秦岐玉手心,一直划到食指。 秦岐玉手指微颤,猛地抬眸看向褚时英,褚时英却像是什么都没察觉到一般,说道:“行吧,看来我在这挺碍事,我走了,不打扰你们了。” 她提着裙摆,背对着他们摆摆手,阳光下,纤纤玉指仿若透明。 手上触感仿佛还残留着,秦岐玉低头凝视着自己的手,复又看向褚时英的背影,缓缓皱了下眉。 回了自己屋的褚时英,用另一只手弹了弹犯事的手指,用安慰的口吻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她也是一叶障目了,她想当王后,也不一定非要当郑国的王后,与其为郑国那几个公子筹谋,绞尽脑汁在秦国的攻势下存活下来。 她为什么不直接嫁秦国的公子,而那个有一统天下资格的人,就在祖父的院中,与她朝夕相处。 更妙的是他身子不好,她可以帮他提早统一四国,待他病亡后,她就可以垂帘听政,当真正的掌权人。 只是单单这么畅想,都让她热血沸腾。 红唇开启,念出了那个人的名字,“秦岐玉。” 而此时的秦岐玉,刚将野鸡烹上,小火慢炖,叮嘱着三三看着点火,自己去拌秋葵。 院门口传来大声的呼喊:“钰,钰!” 秦岐玉擦擦手,从厨房出来,便见衣裳都没有好好穿,袒露着半个胸膛,腰间别剑的游侠宇,正在门口来回踱步,焦急地向他挥手。 “钰,过来,我有话跟你说。” 他一边将挽上去的宽袖放下,一边走过去询问:“何事?” 几年前,他救下与人打架重伤濒死的宇,自此宇将他当成恩人看待,他出来做工,家中曲若是有事找他,便会通过监视士兵,寻到宇,让他带信。 “可是曲出了事?” 宇一把将他拉到院墙边,“没错,来找我的人说,曲让你赶紧归家。” 而后他神神秘秘,压低声音道:“说是生死大事。” 秦岐玉面上仍旧冷静,但是呼吸停顿了几息,不可避免的想到前世曲因病而亡的样子,他道:“宇你等我片刻,我同主公说一声。” 他转身快步进院,先去同褚卜告假,褚卜自是给了,还贴心询问了几句,让他处理好家中事再回来。 而后他折回自己屋子收拾东西,屋子空荡荡的几乎没什么好收拾的,他只拿上了褚时英给他的金块。 屋里的人都听到宇的喊声的,就看他步履匆匆去了褚卜那,然后回了自己屋子又赶快出来。 褚时英打开房屋刚想问上两句,就见秦岐玉已经走了过来,“伯英,家中出了急事,奴需得返回一趟,野鸡和麦饭奴已告诉三三何时拿出,奴不在的这段日子,主公就拜托伯英了。” “我曾大父还用得着你拜托,你等下。”她快速在脑海中过了一遍前世这个时候,秦岐玉都发生了何事。 想了半天,也只记得,这个时候,他总是请假归家,而后,没过多久,他就跟随一豪商逃回秦国了。 褚时英心一下提了起来,她这刚选定秦岐玉,他人不会就要和那豪商做交易跑了吧! 这可不行。 咬了咬牙,她回屋拿上了一块金饼匆匆返回,像是在扔什么不重要的杂草一般将其扔给秦岐玉,“拿着,既是急事,定有用钱的地方。” 秦岐玉下意识接过东西,手被缀得往下掉,一看是金饼,“伯英,这……” 褚时英道:“就当是我提前发给你的报酬,苏钰,你会回来的吧?” 对上她有些紧张的凤眸,秦岐玉点了头,“待家中事了,奴就回来。” 她故作轻松道:“那你赶紧驾家里牛车回,放心吧,我和曾大父没有什么要出门用牛车的事。” 秦岐玉不再推脱,拱了拱手道:“奴谢过伯英。” 四条腿的牛,怎么都比两条腿的人跑得快,宇本来还想背着秦歧玉跑,见了牛车二话不说跳上去,拎起缰绳。 “钰,快坐好,我带你归家。” 进了郸阳城,秦歧玉向宇道了谢,自己架着牛车直奔被圈禁的家中而去。 此时正是白天,屋内没点烛火,看不出曲在哪间屋子,“曲、曲?” 他一撩袍角推开曲的房门,屋内干净整洁,但偏偏没有人,他沉了下脸,就连郑王临时召见,却发现自己不在而抓走曲这种最坏的结果都想到了。 “砰”,是从他屋内传出的重物坠落的声音。 秦歧玉立刻去自己屋子,屋内静谧,层层纱幔后,隐约可见榻上躺有人。 “曲?” 掀开最后一块纱幔,但见一丰腴美女藏身于榻上皮毛内,皮毛只遮住了中间躯干,光滑的四肢暴露在空气中,莹莹目光看向他,娇滴滴道:“公子,你回来了。”
第二十章 是谁在勾引 秦歧玉掀起纱幔的手僵住,面色瞬间阴沉下去,眸中阴霾可怖。 榻上美人慢悠悠起身,皮毛滑落,她笑嘻嘻伸出一只手堪堪按住,被挤压着的傲人奶白荡起波澜。 两条腿动作极慢的在空中划了半个圈,隐秘位置若隐若现,方才斜斜落在榻边,娇笑着说:“公子怎么不过来,难道忘了郑姬是何人了?” 秦歧玉冷然说道:“将衣裳穿上,下来说话。” 郑姬非但没听他的话,反而向后仰了仰,让身上肌肤更大面积的露出来,“公子还没尝过郑姬呢,怎么就让奴家将衣裳穿起来了,若是公子喜欢那样玩,奴家也奉陪,只是衣裳皱了,公子,把自己的衣裳给人奴家?” 她毫不遮掩的大胆打量秦歧玉,这般俊美无俦的公子,她自然是愿意跟随服侍的。 秦歧玉放下手,宽袖遮掩住了他捏得几乎青白的手指,“李嗣远将你送来何意?” 郑姬下榻,光着脚走近秦歧玉,“李公说,他愿为公子效劳,只要公子收下我……” 她掂起脚凑近秦歧玉,皮毛掉落在地,柔弱无骨的身躯附上,香舌在他耳畔若有似无的触碰,“李公便奉上全部家产,追随公子,送公子回,秦国,呃……” 秦歧玉毫不怜香惜玉,扼住郑姬脖颈将人从自己身上提溜了起来,他看着郑姬迅速变红的脸,阴冷冷问:“李嗣远想让你怀上我的骨血,然后威胁我吗?” 郑姬挣扎,拼命用手扣着脖颈处,“呵、呵……” 在她快要翻白眼时,秦歧玉一把将其摔在了地上,居高临下看着弓着身子,害怕往后挪动的郑姬道:“郑姬,回去转告李嗣远,我是秦国公子,不是他手中的棋子,他得知道自己的身份。” 郑姬大口喘着气,惊惧地望着他。 秦歧玉连看都不想看,这个前世生下他长子,却又和李嗣远纠缠不休的女人一眼。 他轻嗤一声,重生一次,他前世当了秦辉王后,再也没感受过的鄙夷与低视,再一次,在李嗣远和郑姬身上感受到了。 他生来卑贱,母亲只是秦国一位侍女,自小他便能感受到周围,上至亲族师吏,下至侍女内侍,异样且冰冷的轻蔑注视。 秦国选派在郑国生活的质子时,地位最为低贱的他,果不其然当选了。 他在郑国艰难度日,豪商李嗣远找上他要助他一臂之力返回秦国时,他引为知己,欣然接纳李嗣远送上的郑姬。 让郑姬诞下长子,替自己在郑国为质。 而后,李嗣远用长子威胁他,入朝堂为相,公然挑衅,意图插手秦政。 这一世,他竟还想用同样的手段,秦歧玉骤然甩下宽袖,郑姬骇然,将自己缩成一团,拼命往后躲。 秦歧玉道:“曲,你再不出来,就永远别出来了。” 曲自屋中角落而出,看着地上的郑姬,哀叹:“玉,你这是作甚?” “这是我该问你的,曲,你骗我而归,却让这个女人进我屋,想作甚?” 秦歧玉真的生气了,他愈发平静,便代表他气得愈狠,他直接下达命令道:“将这个女人带走,这间屋子里所有的东西,全都给我换一遍!” “喏……” 曲捡起地上的皮毛,都不敢让郑姬在屋内停留穿衣,将人半拉半拽带了出去,而后她怎么来的,又被他怎么送了出去。 折腾一通,等他再回来的时候,秦歧玉已经沐雨更衣,正跪坐在案几后,他眼眸轻垂,着一身黑衣,一身气势让他仿佛见到了老秦王。 他“扑通”跪了下来,连玉都不敢叫了,“公子,奴知错。” 秦歧玉缓缓抬眼,“你何错之有?” “奴不该擅自做主,欺骗公子而归,还串通李公,放郑姬进屋。” “曲,”秦歧玉眨着他泛红的眼,说道,“再有下次,你便不要留在我身边伺候了。” 他会给他选个或山清水秀,或繁华都城,送他前去,照顾他后半辈子。 曲浑身一颤,重重趴在地上,颤着声音道:“公子,奴真的知错了,公子不能赶奴走啊。” “公子,奴只是想带公子回国,我们得回国啊,公子!” 说着,曲忍不住哽咽起来,“王已经老了,公子的亲父安闲王身体也不太康健,他们正在选下一任储君,但是他们谁都没有想起公子来。” “李公说会出资资助公子回国,奴这才动了昏心啊。” 他哭道:“我们不回国,以后怎么办啊,一辈子都留在郑国吗?” “你堂堂秦国公子,日后要一辈子都给别人打工为奴吗?奴不忍心不忍心啊!我们得回国竞争储君之位啊公子。” 秦歧玉起身将曲扶起,肯定道:“我会领曲回秦国的。” 曲见他态度软和下来,哭道:“我们怎么回,我们连钱都没有。” “谁说没有的,”秦歧玉从袖中摸出金饼,“这不就是钱么?” 曲看着金饼嚎啕大哭,“这不够,不够啊。” 秦岐玉缓缓握住沉甸甸的金饼,眼中阴霾不散,缓缓吐出口浊气,“曲,我有办法回国,你放心。” 次日一早,秦歧玉便架着牛车返回了村中,推开小院,一切都还是原样,他先去看了褚卜,确认褚卜依旧在熟睡,方才去了厨房。 等几人陆陆续续苏醒,还在愁早膳做点什么对付吃,便闻香味袭来,秦歧玉端着饭食走来。 褚时英一愣,“你这么快就回来了?家中事情都处理好了?” 秦歧玉看了她一眼,那一眼有些深,好似有千言万语,她再想看时,低垂的长睫便将那双眼睛遮住了,他放下菜,回道:“都处理好了伯英。” 褚时英点头吃饭,又忍不住询问:“你这次回来后,可还会请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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