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只得找了一枚约莫一两的碎银子,递给尹溪子。 “好了,病人和病鹿,我都诊好了,你们该走了。”尹溪子的嘴角竟然微微一弯,似有一丝笑意。 “尹大夫,我有个不情之请。我们几个好不容易爬上山来,连饭都没吃,能否借您的地方用用,煮点饭吃呢?我们自己带了米。”皇后的语气很谦卑。 【哎,真是难为娘亲了。堂堂一国皇后,为了和神医拉近关系,还要如此放低身段。】 夏妙元在心里吐槽着,一时之间有些心疼自己的娘亲。 【神医姨姨,你就帮帮忙嘛!】 夏妙元一步一步蹒跚到神医跟前,拽了拽尹溪子的裙子,又将两只小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抚摸了几下,冲着尹溪子撇了撇嘴。 “小家伙儿,你的肚子饿了吗?”尹溪子竟然夹着嗓子问道。 “真是小可怜儿呀,还这么小,就跟着大人出远门。”尹溪子蹲下身疼惜地抚了抚夏妙元圆圆的脑瓜。 什么 ?高冷的尹溪子什么时候会夹嗓子说话啦?! 皇后等人震惊地无以复加。 “好吧!”尹溪子抬起头,冲皇后说道。 “厨房的食材你们尽可以用,不用客气。我这儿虽然是山里,平时山民和猎户却时常拿些鸡鱼肉蛋,或是果蔬时鲜来抵诊费。厨房里的食材多得很。” 尹溪子说着,用手指了指院中厨房的位置。 可是,当皇后带着桑琪、映雪走进厨房后,她竟然又折返回来,也进了厨房。 “算了,算了。”尹溪子的语气和软了许多,“还是我来吧,你们不知道东西放在哪,我反而不放心。” 尹溪子的厨房,建在院中,是一个独立的小砖房。 虽然不算大,但一应器具都很齐全。 皇后见状,熟练地卷起了袖子,戴上围裙,跟在尹溪子身后打起下手。 “看你是高门大户出来的夫人,没想到对厨下的事竟然如此熟练。”尹溪子打趣道。 “这没什么的。”皇后柔声回应。 四个女人在厨房里忙碌,不到半个时辰,一桌农家饭就做好了。 虽然菜式不必皇宫里精致,却也算是十分丰盛。 尹溪子腾出院中晾晒草药的长桌,将饭菜满满当当摆了一桌。 摆完桌,她还招呼众人坐下吃饭。 二皇子和夏妙元都不可思议地瞅着尹溪子。这还是今天下午他们最初见到的那个冷冰冰的尹溪子吗? 怎么短短一个下午,竟好像多了些许人情味儿。 “小家伙儿,快来姨姨这里喝粥。”尹溪子麻利地盛了一碗稠粥,唤着夏妙元。 【好好好,小可爱我乖乖喝粥。】 夏妙元咿咿呀呀回应着,乖巧地坐了过去。 尹溪子把热粥细心地吹了吹,才放到桌上。见夏妙元不会用勺子喝粥,还拿起勺一小口一小口的喂进她嘴里。 原本想照顾小公主吃饭的李嬷嬷,尴尬地站在她们身后,不知所措。 二皇子坐在旁边,看着尹溪子的眼神更加震惊了。皇后却向二皇子笑了笑,一副心中很有成算的神情。 “你们傻站着干嘛,也过来吃啊。不是说肚子饿吗?”尹溪子忽地一抬头,看见几个随从和侍女都站在院中,招呼道。 “不用了,不用了。”几个随从推辞道。 这些人平日里在宫中当差,伺候主子习惯了,主子坐在桌上吃饭,自己自然是没有上桌一起吃的道理。 皇后向他们招了招手,道:“听尹大夫的,过来吃,在外面不必讲那些俗礼。” “您和殿下……”金虎原本想说,您和殿下先吃吧,殿下两个字刚出口,意识到自己说走了嘴,忙将后半句咽了回去。 “殿下?”尹溪子疑惑地看着金虎,又狐疑地打量了皇后和二皇子几眼。 “你是皇后?!”尹溪子看着皇后,腾然站起身,恍然大悟一般。 刚刚金虎说漏了嘴,尹溪子一瞬间又想起,前些天,明熹帝的暗卫特意来上门找过她,说是替皇后的弟妇来求解药。 那些人求药后,还以皇后之名来邀请她出山。 皇后放下碗筷,温和地回视着尹溪子,缓缓地点了下头。 “草民给皇后娘娘请安!”尹溪子的脸上立刻现出惊诧的表情,连忙跪地行礼。 “那这两位是您的皇子和公主吗?”尹溪子向皇后询问道。 “他是二皇子夏承年,这个是安国公主。”皇后笑着一一介绍。 “草民给……”尹溪子还想给二皇子和小公主行礼,却被皇后一把拽了起来。 “我们本就是微服出巡,无需那些礼数。” 尹溪子的眸中闪出些许愧疚:“草民不知贵人至此,怠慢了。” “尹大夫哪里话,我们坐下接着吃饭。”皇后将尹溪子拉到座位上,又看向几个随从,“你们痛快些,赶紧过来吃。” 韩清波和几个随从听皇后这样说,不好再推辞,这才纷纷上桌吃饭。 第97章 灵云峰夜谈 这顿饭,皇后一行人吃得十分尽兴。 就连牙没有长齐的夏妙元,也吃得开开心心。 虽然桌上的饭菜,她能吃的很有限,也丝毫没影响她的好心情。 她喝了香喷喷的米粥,吃了尹溪子特意给她炖的肉末鸡蛋,还吃了一些蔬菜羹。 【哎呀,肚肚好饱呀!这才是真正吃饱的感觉呀,整天喝奶真是不行。】 夏妙元摸着自己圆滚滚的肚子,心满意足地打着饱嗝儿。 唯有尹溪子,吃得心情复杂,味同嚼蜡。 她不是傻子,皇后带着皇子、公主登门,自然不是闲得慌爬山玩儿,必定和上一次让人请自己出山有关。 这顿饭吃完,太阳已经落山。 “天色渐晚了,尹大夫可否留宿我们一夜呢?”皇后一脸诚恳。 尹溪子面露难色:“皇后娘娘开口,我原本不该推辞,可我这里实在是……”尹溪子顿了顿,“实在太过委屈娘娘了。” “再说我这儿地方小,也住不下这么多人。” 皇后嘴巴微翘:“无碍的,本宫不嫌弃。” 当晚,皇后把夏妙元、桑琪、映雪留在身边,让其他人去山中猎户家投宿去了。 深秋,灵云峰上,夜风寒凉,仅有一弯月牙挂在夜空中。 尹溪子的屋内,皇后和她相对而坐。夏妙元坐在床上,自顾自地玩着布娃娃。 皇后让映雪端出一壶酒,亲自斟满递给尹溪子:“尹大夫,今晚你就当本宫只是个过路的人,咱们喝酒聊天。” 尹溪子料到,皇后接下来十有八九是要提出请自己出山,不由得面色难看。她缓缓接过酒杯,仰脖一饮而尽。 “草民不是善于言辞的人,说话喜欢直来直去。娘娘您这次来,若是为了请我出山,那草民现在就可以给您答复,我不愿意。” 尹溪子眼神坚定。 【这女神医还真是耿直啊。娘亲想请她出山可不容易。】夏妙元吐槽道。 皇后沉吟片刻道:“你隐居深山十几年,一直不愿出山,本宫是有所耳闻的。” “上一次,陛下的暗卫来带话请你,你也毫不留情地拒绝,本宫心里就更加了解了你不愿出山的执念之深。” 皇后顿了顿:“只是,本宫还是不甘心。” “这次本宫带着一双儿女来寻访你,并非是要以身份来压你,迫你出山。” “本宫只是觉得,不愿出山必然有不愿出山的原因,本宫只想亲自来问问你,这个原因是什么?” 【哼!原因就是,她爷爷,她爹妈,全都被敬王给害死了。】夏妙元回忆起书中这一段,恨得用四颗门牙咬了咬嘴唇。 啊!原来尹溪子的仇家是敬王! 皇后听到女儿这句心声又惊又喜,还有一股恨意。 尹溪子给自己斟了一杯酒,喝了一口道:“不愿出山便是不愿出山,至于原因是什么,又有什么关系呢?” 皇后眼眸一转,干脆换了个思路,直接问道:“世人传言,你隐居深山,是为了躲避仇家?” 尹溪子痛苦地闭上了双眼:“是。” 皇后见尹溪子坦然承认,信心更盛,追问道:“那么这仇家是谁呢?” 尹溪子闭口不言。 “尹大夫,这次请你出山的,是大夏的皇帝和皇后。有我们做靠山,即便有仇家,你又有什么可担心的呢?”皇后端起酒壶,又给两人斟满。 尹溪子却是一反常态地仰天大笑了起来,笑声把夏妙元都吓了一跳。 “哈哈哈哈哈!皇帝和皇后给我做靠山……” 尹溪子目光炯炯地看向皇后,眸光中充满了讥讽:“可,若这仇家姓夏呢,姓皇宫里的那个夏呢?!” 尹溪子的脸色黑沉,面容因情绪过于激动而扭曲起来:“若他是高高在上的皇亲国戚,是明熹帝的亲人!你们又该如何?!” 【哎,神医阿姨说的虽然难听,却是实话。】夏妙元仿佛共情了一般,拉着一张小脸。 【敬王是爹爹的二哥,同父异母的亲二哥,仅相差一岁,从小一起长大。感情深厚。】 【这事儿要是闹出来,爹爹该多为难啊。】 皇后坐到尹溪子身旁。拉过她的手道:“尹大夫,本宫索性和你说实话。” “这次本宫来请你,是陛下和本宫一致的决定。” “我们来之前,也打听过你的一些事,陛下虽然不清楚你的仇家是谁,但他知道,这人是皇亲国戚。” “他既让我来请你,就已经下定了决心。就算这位皇亲国戚身份再怎么特殊,也会给你主持公道的。” 尹溪子的眸光发亮,似乎是有所动容。 “陛下他真的可以为我主持公道吗?”尹溪子的眼圈红了。 皇后直视着尹溪子的眼眸:“本宫以母族起誓,你家的仇,陛下和本宫一定会为你主持公道。” 两行清泪扑簌簌从尹溪子的脸颊上滑落。 她抹了一把眼泪,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像是做出重大决定一般,一字一顿道:“是敬王!” 皇后渴求地看着尹溪子,似乎是在等她继续讲下去。 “那是18年前,我们尹家在青州大石县生活,那是我们的老家。” “我们尹家是医药世家,在当地颇有名气。尤其是我爷爷尹恒,人称赛华佗。” “那时候,敬王一家也在青州大石县。” 皇后点点头,喃喃道:“对,敬王的封地便是青州。” “那一年,敬王的长子生了病,敬王爱子心切,特意请来我爷爷诊治。” 夏妙元一边凝神听着尹溪子的讲述,一边回忆着书中情节。 【我记得敬王长子是他的白氏王妃生的。而白氏,那是敬王的白月光,两个人青梅竹马一起长大。敬王爱她入骨,对于她诞下的儿子更是爱如珍宝。】 尹溪子喝了一口酒继续道:“那孩子起初并非疑难杂症,只是常见的儿科病。我爷爷给那孩子细心诊治。” “可谁承想,那孩子按我爷爷的方子吃了三天药,病症非但没有减轻,反而加重了。” “我爷爷诊出那孩子经脉异常,病症加重就是因为经脉的关系。” “可敬王却说爷爷在狡辩。” 【一岁的孩子,身上被扎进了十几根银针,经脉正常才怪。】 什么?那孩子身上被扎了银针?! 皇后一个激灵。 第98章 家破人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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