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菩然领着琉因来到院中，从墙角石头下摸出钥匙，打开门屋内家徒四壁。 凄惨的让少年不免又对她生出几分怜爱。 实际上穷成这样，是因为最后那点钱全拿去给母亲办丧了。 菩然走到边角，那里摆放一个木箱，里面是一摞被粗布包裹的柿饼。 “喏，收好，这就是我们路上的口粮了。” “小师妹你人真好！” 他的眼睛登时亮晶晶，接过后拿起一块直接咬下，唇边沾上白色糖霜，看的菩然又想给他两拳。 “不准吃，这是留你癔症犯时急救的。” “哦……” 他早忘了两人现在钱袋比脸还白，又忘了自己会被突来的饥饿感引起的暴食欲。 到时候可能正赶着路呢，他就头脑昏昏追个路边野兔拔腿跑远了。 他咂咂嘴，仿佛忆起满嘴血腥与皮毛的呕吐感，赶忙收起柿饼宝贝的塞进怀里，郑重保证：“你放心！不到关键时刻我绝不吃！” 菩然唇角勾起细小弧度，满意的夸他一句：“乖啊。” 刚背过身准备再偷偷咬两口的少年一下耳根发烫，白净的面皮也泛上一层漂亮的粉。 他踱着小碎步紧跟在她身后，颤着眼睫轻轻“嗯”了声。 随后菩然去换了套干净衣裙，领着他去往后山的墓地。 菩然摘了路边野花，认认真真扎成一束放在墓碑前。 “母亲。” 她蹲下身，想了想还是决定如此叫出声。 “我要出去见识更广阔的天地了，此次一别不知何时能再见。” 温和平静的嗓音好似拨动的琴弦动听。 “你莫忧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她会保护好原主的身体不受伤害的。 说完远处吹来一阵风，带着暖意打破无风的平静，轻抚她的脸颊，温柔的好像母亲柔软的手掌。 菩然一愣，随而弯起新月般的眸子，晃出一抹笑意。 “愿以此功德，庄严佛净土，上报四重恩，下济三途苦。” “若有见闻者，悉发菩提心，尽此一报身，同生极乐国……” 她怀着感恩之心跪拜一礼。 自觉承担起原主的职责，将这女子当做自己的母亲对待。 “母亲，山高路远，女儿就此别过。” 做完这一切菩然的身体格外轻松，灵气也比以往更加浓郁。 她走了，与一旁等待的琉因一道。 少年好奇：“你刚刚念的是什么经？” “地藏经。” “还怪好听，再念与我听听。” 闻言菩然佯装不冷不淡瞥他一眼，话中揶揄：“可以，等你死后我自然会在你灵堂为你超度。” 琉因的脸霎时一垮，而后哼哼嘟囔：“也快了，反正我这身子撑不了几年……” 他开始戏精的掉眼泪：“小师妹，我的葬礼你一定要来。” 说的还莫名有股深情感。 菩然没说话，默默牵起他的手。 琉因微不可察的一僵，鸦羽长睫稍敛，五指一点点收紧，回握她。 他不知菩然在把自己的灵力通过相牵的双手传于他。 也不知身体受损的筋脉被灵力缓慢却温和的修复。 当初说的赐个善果不是假话，说是小跟班，其实菩然本意是要把琉因带在身边养着，用灵气一点点滋润修复他的身体，日积月累他是会活的更久些。 这世间皆是普通人，唯她灵气环绕。 这颗小石头是块宝。 是这个世间独一无二的珍宝。
第8章 我去应聘！】 两人就快走出后山，哪料听得山坡脚传来嘈杂的争吵声。 “老赵，你这不是赢了不少钱嘛，借我们兄弟五十两，等我明日赌赢了就还你。” “你……你这上次借的还没还……” “怎得，你钱那么多，我俩还是穿过同一条裤子的交情，借点怎么了？” “我……我真没钱了，今早儿输光了……” 领头人笑容凝固，阴森招手：“给我打！” 五个人将唤做“老赵”的男人围在中间拳打脚踢，一时间哀嚎遍野。 这一打怕是要打掉半条命。 菩然自然识得这人，可没少诋毁过母亲。 她站在远处没动，一双乌黑深邃的眼睛静谧广袤。 正如她所说，这些人的苦难还在后面，在丑恶的欲望下挣扎，直至覆灭。 根本用不着琉因出手。 …… 少女身姿单薄纤细，宽大袖袍盈满清风，乌发盘在脑后只用一根木簪固定，鬓边两缕碎发漾起柔软弧度。 她的肌肤是玉质的莹亮白皙，气质冷清却不显尖锐，尽管现在穿着粗布裙仍难掩风华。 琉因一路总是悄悄打量她，眼中越发流光溢彩。 怎么办，越看越喜欢。 他的心蠢蠢欲动，喉结滑动，带有不知名的晦涩：“菩然，我们别去连城找色欲了，就这样一直游山玩水下去吧。” 他怕与色欲一见面，小师妹这魂就被二师兄勾走了。 至少是现在以及未来一段时间，他不想让她的眼睛注视别的男人。 “游山玩水？” 菩然面无表情指着周围凄凉荒野。 “你把身无分文吃不上饭喝不上水，走的两条腿都快断了还看不见小镇，除了荒草还是荒草的野外求生叫游山玩水？” 说的好生浪漫啊。 这浪漫给你，你要不要？ 她很凶，跟先前表现出的神女气质一点都不像，巨大落差让琉因难过的眼眶湿润。 “又哭什么？” “我有点饿……” 她把最后一块柿饼往琉因嘴里一塞，少年挣扎许久，才撕下没被咬过的那半递给她，小声：“给你吃。” 其实一路上菩然很宠他，他说累她便放慢脚步，说无聊便讲个故事，说饿便被塞个柿饼。 她自己都没吃上几块。 琉因眼睛红通通，心柔软的不像话，第一次主动提出要将食物分给对方。 他是“暴食”，是永远填不满的饥饿欲望，对食物执着到可怕从不分与他人的暴食。 菩然知道这点，所以在看见少年挣扎半晌，最后下定决心递出半块柿饼时，她的惊讶显而易见。 她也没推辞，柿饼本来就是她家的嘛。 少女刚咬上一口，琉因已经在她面前蹲下。 菩然：“？” 她嚼着柿饼腮帮鼓鼓，歪着脑袋一脸不解的看向琉因。 “腿酸了吧，我……我背你。” 只是扭头瞧她一眼，就急急收回视线。 少年的心怦怦跳。 好想戳戳她的腮帮。 像小松鼠一样。 好可爱！ 菩然做梦也想不到，这个暴食居然想跟她搞纯爱。 她也不矫情，我把你喂得精神饱满，你背我走两步怎么了？ 轻巧跳上少年布着一层薄薄肌肉的后背，她宽慰：“你成长了。” 还在这因肌肤相贴扭捏害羞的琉因，完全没发现她这副“我家有儿初长成”的老妈子欣慰语气。 “菩然，我以前没和别的女孩子这么亲密过的。” 揣着一颗小鹿乱撞的心，他在极力表达自己的清白，还有小师妹在他心中的特别位置。 “别气馁，凡事都有开头，我相信以后会有更多女孩子愿意与你亲密的。” 别怀疑自己的魅力，光靠这张脸你就可以让无数女孩子倒贴了。 琉因：“……” 他一梗，收整心情鼓起勇气再次尝试。 “我……我以后只背你！” “行啊，但我以后肯定不止让你一个人背。” 菩然又咬口柿饼，坦荡的简直想让人给她竖大拇指。 以后要是累了，身边有熟人要背她，那免费的不用就是傻子。 但她身下的小少年身子猛然一僵，头顿时蔫巴巴垂下去，闷闷的“哦”了一声再也不说话了。 他的心口有点堵。 可是他不说，菩然更不会主动说，人家老神在在趴在背上正准备打盹呢，没有办法琉因又忍不住开口： “你陪我说说话，我无聊。” “别闹，先让我睡会儿，等会进城我得赚钱供我们接下来花销。” 从少女腿弯穿过的手臂往上提了提。 琉因：“我们可以去抢啊，那么多富人，就当劫富济贫了。” 登时他的脑袋被人拍一巴掌。 少年吃痛，对她伤心欲绝：“干嘛打我！” “不要抛弃我们高尚的人格，有能力挣钱干嘛要去抢。” 菩然说的正义凛然，此刻的她还没被社会这个大染缸染的乌黑，还想着爱拼才会赢。 那耿直上进的精神完全没有感染到琉因。 …… 两个穷鬼进城后，一起深呼吸。 真好啊，这有人的空气。 平坦的道路一下宽阔，两旁店铺栉比鳞次，行人来往，打马游街，各色食物飘香差点把暴食的魂都勾走了。 菩然眼疾手快拉住他：“我们没钱！” 他痛苦的快哭了：“我去抢！” 然后脑袋又挨一敲。 “抢什么，不准做违法的事！我们分头去赚钱，有没有那种工资日结的活？” 琉因揉着脑袋：“怎么可能有，谁家不是按月发钱的……” “哎，你看这宋府又招人了，你们去不去？” 招人？ 菩然耳朵一竖。 “我倒是想去啊，只要端茶倒水一天就能拿五两白银，不就是天上掉馅饼么，可是听说那宋小少爷极其难以伺候，人还爱施虐……” 一天五两白银？ 她的眼珠滴溜溜的转。 “我也怕这点……啊啊啊啊不管了不管了，反正就一天，我去！” 墙边围了一群少女，对着上面的招聘告示讨论不休，琉因傻眼。 不是吧？ 真有日结的活啊？ 菩然身如灵燕钻到最前方，看着告示眯眼一笑。 端茶倒水就行，工资还日结，五两白银阔绰的要命。 菩然抿唇，还是泄露一丝兴奋：“就这个，等我赚了钱咱们雇辆马车去连城。” 琉因：“……” 你难道没听她们说那什么宋小少爷爱施虐吗？ 你都不怕的吗？ 菩然不怕，不仅不怕还给人揍哭了。 你在对一个刚入世，还不怎么通人情的石头抱有什么期待。
第9章 丫鬟菩然】 琉因这几天跟着菩然漂泊，那感情是越漂越深。 这一路踏尽白山黑水，晚间天为盖地为铺，看星星看月亮，从诗词歌赋谈到人生哲学。 还眨着布灵布灵的眼睛期待的问：“我们什么时候结发为夫妻啊？” 弄的菩然莫名其妙。 你小子别太离谱，每天晚上给你念段经你还蹬鼻子上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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