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菩然掏出手绢挥了挥：“我去将要求传达给高僧，顺便帮他擦擦汗。” 精神高度集中，灵力快速消耗，细密的汗珠已经顺着下颌汇聚成一串晶莹的线滴落。 她头也不回的往前走，在黑云压城城欲摧的天幕之下。 “公主！” 忽的，浑厚低沉的男音唤了她一声，菩然脚步一顿，身后她的大师兄，赤昭帝正眉眼灼灼看向她。 身长玉立，生的热烈又恣意。 “风大，台阶险，上去时注意些，莫摔了。” 菩然冲他挥挥手，当做回应。 风的确很大，吹过少女纤薄的身骨，繁复的长裙叠荡起花朵般的弧度。 发间的步摇清脆作响，便如大巫祈雨时摇动的神乐铃。 在一道道情绪复杂的目光下，她一步踏上台阶。 似漆黑空间，无形的雨滴落在平静水面。 “嗒”的一声，漾开层层细纹涟漪。 心灵感应般，正上方阖眼的菩提唇角弯了稍许。 所有人都在紧紧盯着这位公主的一举一动。 他们见公主上了高台，见公主在高僧身边坐下，举起手绢轻柔仔细的擦拭那张白玉面庞。 她的唇一张一合，但他们看不清，也听不清，耳边只有狂啸的风声。 “刚刚我说的要求，你听清楚了吗？” “嗯，清楚了。” 随后菩提启唇，缱绻的字眼从唇齿间溢出。 “前辈，你来了。” 金色的长睫一直覆合，菩提未睁眼，只是保持打坐的姿势与她交谈。 短短五个字，里面亲昵的包裹着太多对这位前辈的依赖、信任和喜爱。 他的修行不够，灵力不足，但他的前辈不是。 在小树还没有破土时，这块石头就已经存在了。 “辛苦了，接下来交给我吧，你在一旁辅助就好。” 她夸奖的用拇指摩挲过男人细腻的脸颊，菩提温顺的点点头，整个人犹如停靠在了最避风的港湾，温暖又安心。 前辈在帮他节省灵力，他知道的。 “还记得求雨神咒吗？” “记得，出自《楞严经》。” 菩然闭目，磅礴恐怖的灵力自身体溢出，无形的在空中散开。 “好，那便和我一起念。” 菩提的心雀跃又欢喜：“好。” “佛菩萨普渡众生，求雨神咒，万民得法。” “佛菩萨普渡众生，求雨神咒，万民得法。” 二人的声音交汇融合，灵力激荡，乌云翻滚。 “雨降滋润，水源充沛。” “田园欢乐，五谷丰登，万家安康。” 最后一个梵音结束。 “轰――” 在耳畔沉闷炸开。 众人一怔。 惊雷霹雳落下，穿过乌云，闪电照亮世界片刻，光影明暗不定，显得百官脸上的呆愣更显滑稽。 同一时刻大雨倾盆而下，颠天倒地。
第113章 祈雨后】 雨势很大，被狂风吹斜大力拍打在肌肤，泛起一阵疼痛感。 天地极快的升腾起雾气，雨水顺着睫毛淅淅沥沥往下落，众人本该一掌抹去，抬手遮蔽，或者半眯着眼躲避冲刷视线的雨滴。 但他们一样都没做。 在暴雨中傻愣愣的睁大眼睛，任由雨水滑进眼球，产生一股涩意的疼痛，也不肯将视线移开半分。 倔强又无法克制激动的伸手，感受上天不断降下的恩泽。 下雨了。 先前的艳阳天好似他们记忆偏差的产物。 真的下雨了。 几位师兄淋着雨，罕见的失神。 青禾怔忡在原地，面上的轻纱被雨水浸透，湿淋淋的贴在口鼻十分难受，她却想不起去摘。 不可置信的荒谬感直击心脏。 “轰――” 雷霆敲碎天幕，天边亮光浩瀚一闪。 “雷……雷又响了……” “好像距离上次只隔了十息……？” 愣了许久的谢谨言骤然回神，手臂一挥，长袖有一瞬切断了密集而下的雨幕。 内力裹着他的声音犹如厚重敲响的晨钟，在自然巨大的风雨声中，堪堪被众人听清。 “来人计时！” 点燃的一炷香早已经熄灭，有大臣颤颤巍巍从袖中掏出沙漏。 对了，半个时辰，他要验证这雨能不能下到半个时辰！ “轰――” 蛰伏的惊雷在十息后准时落下，电光劈亮天幕，留下一道明亮的残影。 “十息！十息！第三道雷又是在十息后落下！” “哈哈哈哈这雷可比我每天晨起还要准时，神迹，这是高僧赐下的神迹啊！” 众人的欢呼声高亢激昂，显出疯狂的撕心裂肺感。 甚至默数着呼吸，在十次后张开双臂大笑着发出“轰”的字音。 同时惊雷一并发出声响。 他们涨红了脸在雨中起舞，抬起双臂欢呼。 十道雷分秒不差的全部落下。 百官排列整齐向着高台，献上至高敬意的虔诚下跪。 “谢高僧赐福――” “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呼声震天，与这雷声不相上下。 高台上的二人额头相抵，汗珠混在雨水中一并滑落。 菩然睁开眼，呼吸乱了节拍，想来是精准控制这一切花费了太多灵力和精力。 “回头我会派人把今日祈雨的消息散播出去。” “日后你便是真高僧了。” 菩提轻轻“嗯”了一声，感受雨水冲刷肌肤的凉意，却远远比不上心中的暖意。 他的前辈一直强大又可靠。 所以他只想栖息在前辈的身边。 他还有成长的空间，跟着前辈学习，总有一天可以换他来帮助前辈。 “真好。” 菩然脸上露出笑容。 “努努力，又收了好多功德。” 菩提跟着她笑，明亮的金玉眼瞳漾起碎星般的光芒：“是啊，百姓该是高兴的。” 辛苦了前辈。 他抵着少女的额头，心中轻柔的补上这一句。 …… 坐在干裂土地的农民急得愁眉苦脸，看着蔫黄的庄稼唉声叹气。 火辣辣的太阳照在身上，炙烤出一层死皮。 他低着头，一脸死色的站起身，手胡乱的拍去屁股后的灰，绝望的思考如果颗粒无收，该如何维持生计。 对面田地一位皮肤黝黑的男人招呼他：“老刘回家啊？” 老刘点点头：“干坐着也不是个事。” 两人走到一块，在田间小道佝偻着背慢慢向前。 忽然间天就阴了。 两人一愣，拼命的揉擦眼睛。 “怎么回事？” “刚刚太阳不还是挺大的吗？” 惊疑不定间，没多久，“轰――” 电闪雷鸣，大雨倾盆。 雨水注入土地干裂的疤痕，蔫巴巴的庄稼滋润上明亮的色泽。 老刘瞪大眼，眼泪夺眶而出：“下雨了？” 另一人嘴皮子哆嗦，腿一软跪倒在地：“真的下雨了！” 各个田里响起擂鼓般的欢呼声。 下的不是雨，是他们还能有收成的希望。 老刘拨开腿拼命往家跑，看见妻子拿着盆在外接水。 妇人眼眶湿润：“下雨了。” 老刘喃喃重复：“下雨了。” 他们好像只会说这一句话。 雨落时，很多人自发下跪。 他们感谢着开眼的上天，叩首着将额头砸入泥水中，双手撑地，嘴角咧开笑。 皇宫，在一片欢呼声中，菩然与菩提从高台下来。 她的脸被雨水淋的苍白，站立在青禾身边，声音不算大，却穿过所有纷纷扰扰的杂音传入对方的耳中： “服不服？” 指甲嵌入掌心，疼痛提醒着青禾眼前荒诞的一幕的确发生了，可她说不出来话，自尊心无法让那一个字冲破唇齿的桎梏跑出来。 菩提眉目无悲无喜，意有所指：“姑娘，举头三尺有神明，小心些，神一直在注视你。” 说完跟菩然离开了，徒留下一张脸色铁青的青禾。 菩然：“不错，刚刚那句话有我几分神棍的气质。” 菩提神情腼腆：“都是前辈教得好。” 屁，净学她忽悠人。 还有，神棍不是夸人的啊喂！ 菩然：“不行了，我腿软。” 菩提的身形也在晃：“灵力消耗太大了。” 祈雨，完全可以下场绵绵小雨，这样灵力消耗的也少。 可这片大地太需要雨水了，一点雨露根本没有作用。 要大雨，要足足的让干涸的沟渠盈着水的大雨。 代价是灵力不要命的消耗。 菩然：“还好我道行高深，功底扎实。” 随即虚脱的往前面人身上一靠，她叹息：“哎，那也经不住这么耗啊，我困了，带我去休息。” 突然被靠住的懒惰：“？” 喵喵喵？ 只有我靠别人的份，哪有别人靠我的份？ 菩提摇摇晃晃：“我送公主回去休息。” 懒惰看着随时会倒地的菩提，沉默一瞬，才道：“你自己能站直就已经很了不起了。” 嫉妒朝懒惰伸手：“我来吧。” 懒惰一手揽住少女纤细的腰肢，一手从腿弯穿过，将人稳稳抱在怀中。 “这点力气我还是有的，你去准备点安神的补品吧。” 离我们远点，臭老鼠。 嫉妒笑容不变，如果不是人多，他会直接给这讨厌鬼用针扎到自闭。 大雨还在下，懒惰抱着怀中的少女在一众幽深的视线中走远。 青年漂亮的桃花眸里满是好奇：“你们是如何做到的？” 他狐疑：“难道真有神子神女？” “五师兄。” “怎么了？” “你好吵。” “……” 能不能让我安安静静睡个觉。
第114章 轻松一章，元旦快乐啦】 菩然其实是个非常bug的存在。 她的实力是强的，修行是够的，年岁是久的，知识储备量是足的，心性是通透的，唯有品行是不端正的。 至少佛祖是这么认为的，不然小石头足以上天当尊金佛。 要不是这个世界有法则限制她，姐们腾云驾雾都不是梦。 她像什么？ 她就像取经路上的孙猴子。 唐僧教导多少遍不要杀生，猴哥也能举起金箍棒，把持刀入室的强盗全给打死。 真正的佛家会像唐僧，想通过佛法给作恶之人改过从善的机会，而猴哥会觉得恶人不除就会祸害好人。 菩然大多时候是和后者一个思维。 所以佛祖不要她。 小石头祈雨干了件好事，满心欢喜的入睡，梦到自己高高兴兴去佛祖面前受封赏，结果佛祖五指一翻给她拍回了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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