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遗憾,他的执念,正因自己无力保护,所以才悲怆的全全托给点燃希望的下一代。 风花雪月,清润的白衣公子吟诗作画,立如芝兰玉树,笑如朗月入怀。 风烛残年,沧桑白发的老人枯如草芥,瞧不出往日的一点风华,死在大殿之上,无数双眼睛的注视下。 “父皇――” 凄厉彻骨,肝肠寸断。 最后一滴晶莹的泪珠从玄月王的眼角滑落,为这不得称道的一生画上终止句号。 寿宴与国丧是同一日。 惊变之间所有人的神经都像被麻痹般,做不出反应。 五六位持刀护在谢谨言身前的侍卫泪流满面,嘶吼着:“殿下快走!” 去与定远侯汇合! 天好像一下入了冬,谢谨言抱紧父亲的尸体,头深深埋进父亲的颈间呜咽痛哭。 你说今夜没什么好怕的。 他也不能怕。 谢谨言猛的抬头,直直看向殿中的五皇子,布满血丝的眼球衬得他犹如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凶煞骇人。 咬出的字音狠厉入骨,似乎要将敌人剥皮抽筋咬碎了咽肚里。 “护我撤退!!!” 侍卫赌上一切,吼声震天:“是!!!”
第121章 碎空军队】 政权哪有不流血的。 琼楼顶端,色欲坐在琉璃瓦铺成的屋檐,半覆睫羽,暗色的眸光有如在看一场黑白默剧。 他好像听不见厮杀的激烈,逃亡的惨叫,战火的纷飞声。 衣摆悬空叠荡,天边的火光映照的那张白皙面皮绯红 丽。 羽箭划破长空,刀剑铮鸣碰撞,有人提着酒壶慢悠悠走过。 暴怒似有感应在琼楼前停下,抬头望向色欲,酒壶往上一抛,内力托着直升而上,被坐在屋檐的色欲稳稳接住。 他又走了,在这火光冲天,满地尸体的宫中不知去往哪里。 色欲提着酒壶放在月亮前,眯着眼睛看了半晌,忽而“呵”了一声,几分浅薄。 接着随手往后一扔,酒壶“啪”的砸在琉璃瓦,叽里咕噜顺着斜坡滚下,摔个粉碎。 想来这种场面暴怒是最无感的。 权力当然伴随着牺牲。 赤昭帝独揽大权那一夜,惨烈程度可不比玄月这次差。 母狼与羔羊,母后与胞弟,蚕食他权力的全被杀个干净。 皇室谈什么人道,帝王不掌权,由着各党羽占山为王,国家怎么可能会太平。 谢谨言现在要走的不过是暴怒走过的路,他要杀了五皇子,平定寿宴之乱,加冕称王。 色欲站起身,哀婉叹息:“你们这些个掌权的,当真是磨练了一副铁石心肠。” 他抬手摸摸干燥的眼睑处,凉薄嘲弄:“我以为自己瞧见这副景象是能哭出来的。” “原来我和你们没什么两样。” 宽大的衣袖翩迁飞舞,如白鹤振翅,男人旋身而下,衣袂翻飞间,他的眼瞳比这夜色更要幽邃。 …… “哎。” 懒惰死鱼般躺在地上,身边不远处就是被大火吞噬的房屋。 太多的人脚步慌乱从他身边跑过,好几个差点踩到他的手臂。 懒惰不明白自己在床上睡得好好的,屋子怎么就起火了。 从火海里逃出来后,他摆烂的躺在地上休息。 眼看火箭射来射去,火星子迸开,一处又一处的被点亮,他拖着声调无力大喊:“喂――” “来个人把我提走。” “哎,走路的看着点,别踩到我了。” 困倦的打个哈欠,漂亮的桃花眼里氤氲起水雾,视线朦朦胧胧,他倒不知天上何时多了会跑的红色小星星。 火星还在炸,让他想起了割破人喉咙时,迸溅出的温热血珠。 躺久了,他差点忘了,自己一路走来,在里世界一步步向上爬时,到底杀了多少人。 哪里都有规则,哪里都有争夺,哪里都需要付出代价。 这个世界本就秩序混乱,刀剑无眼,想要什么就拿一条命去赌。 懒惰晃晃悠悠支起身,随手捡起剑软绵绵的晃了几下,没睡醒的声音听着就没干劲:“小师妹别怕,师兄来救你了。” 我真伟大啊。 不但依靠自己的力量爬了起来,居然还能去救人。 “小师妹撑住,师兄这就来了。” 他跟小孩子过家家,拿着木棍要打败邪恶当大英雄似的,喊着羁绊友情的就冲了上去。 如果忽略他0.5倍的跑步速度的话,菩然看见指不定还会感动。 宫中乱作一团,他的亲亲小师妹正兢兢业业尾随在青禾身后。 青禾手持罗盘,罗盘的指针转动,冒着莹莹白光,她跟随指示出的方位前行。 但很快指针黯淡无光,青禾咬破手指又往中滴落血液,这才再次徐徐亮起。 菩然摸着下巴,姐妹你这宝贝续航能力不行啊。 可别东西没找到,你血槽就耗空了。 青禾的眼睛亮的惊人,面露狂热之色,激动的握着罗盘的手都在颤抖。 近了,近了,就快找到了! 只要她这次立功,小主子一定会高兴的! “快回来!!!” 男人沉声的厉喝引得菩然脚步一顿,她正在屋顶飞檐走壁呢,这会儿分神侧头往下看去,只是因为她听出这是谢谨言的声音。 谢谨言领着赶来支援的禁卫军,正准备一口气杀到南门与傲慢的大军汇合,哪料突然窜出一支全身笼罩在漆黑长袍的军队。 他们头戴兜帽,偶尔有风半掀,隐约露出冷白的肌肤,和绘满诡异符文的半张脸来。 禁卫军首领举刀冲锋,被敌人轻轻一挥便击退数步,口吐鲜血。 这才有了谢谨言的那声厉喝。 “殿下,他们……他们是人吗?” 是人为什么会有远超于人的恐怖强度? 先前五皇子的精锐部队已经被他们击溃,禁卫军的实力是毋庸置疑的,但和眼前的黑袍军比起来,有如一道天大的沟壑横在中间,他们弱小的好似随手可以捏死的蚂蚁。 谢谨言眉眼冷冽,剑锋一指:“尔等何人!” 菩然收回视线,足尖跳跃追着青禾远去。 这些磨难是谢谨言必须经历的,那便要他自己解决。 质问无人回答,黑袍人双手倾斜相抵,做出三角形状,嘴中念咒,脸上的符文隐隐闪烁,磅礴的内力将他们的身躯柔和的托至半空。 谢谨言惊悸,人要有多强,才可以凭借内力踏空而行。 黑色雾气似妖风席卷来,有一个黑袍人动了,鬼魅般攻来,抬手间轻而易举带走一条命。 “小心!” 谢谨言眼疾手快拉住一位禁卫军的手臂,将他往身边带,还是慢一步,匕首划破喉咙,那人感谢的话甚至还没来得及说出口,便直愣愣的倒下。 谢谨言睚眦欲裂。 风卷着血腥遥遥吹来,菩然的黑发凌乱飞舞。 她回头向后看,脚步再次停了下来。
第122章 他站在很高的地方向下看】 空气中飘满浓烟和血腥味,身着白金衣衫,眉目慈悲的男人缓步走过,娴雅出尘,仿佛没有沾染到丝毫不净的气息。 他的气质纯净洁白,身上除去金莲装饰,便只有晃动的白玉佛珠。 佛珠玉质细腻,颗颗精选打磨,圆润饱满,正如它的主人美自天成。 衣袂翻飞间他跃上屋顶,看着眼前让他一顿好找的菩然,这才疏散了面上的冷清,露出柔软的亲昵来。 “前辈,眼下正混乱,乱跑受伤了怎么办?” 菩提这个人很奇妙,对菩然的强大心知肚明,却还是忍不住担心她磕磕碰碰到哪儿。 可能在他的认知里,重要的人就要小心捧在心尖才是,除此之外哪里都是不安全的。 他近乎喟叹的出声:“做什么去了,脸上还有烟灰。” 倒是一点不嫌脏,白净到剔透的拇指覆在少女温软的脸颊,轻柔怜惜的将灰痕擦去。 少女睁着圆滚滚的眼睛,憨态可掬。 “我在跟踪青禾,为了不被她发现,东躲西藏难免会沾到些东西。” “哦对,你来的正好,我突然有点其他事想去做,青禾你就帮我跟踪吧。” 千辛万苦找到前辈,正欢欢喜喜准备贴贴的菩提:“?” 我们关系再好,也不是你一碰面就要把我支开做苦力的理由。 你真当小树是不会哭的吗? “符文石可能真快被她找到了,你盯紧些,麻溜点给我抢过来。” 菩提双手合十行个佛礼。 抱歉了佛祖,我准备跟前辈去仙家了。 做对神子神女没什么不好的。 “好。” 反正以前也不是没抢过。 菩然扬手赶人:“就在前面,快去吧。” 无情的有点伤人了。 菩提抿唇轻笑,挨着山水色的眉间像融化了这片漆黑的天幕,似山间淡淡云月,没有雾霭遮掩,露出皎洁璀璨的柔光。 金玉暖瞳里是温柔的溺意,他颔首:“我会在沿途留下标记,你忙完也好寻来。” “我会的。” 真不错,小树你真棒! 等菩提飞身离去,菩然的神色有些古怪。 她伸出两根食指比划着自己的唇角,做出上扬的弧度。 奇怪。 这小树一笑还有谪仙的风采,我怎么就做不到呢? 不会佛家收他不收我,仙家也要收他不收我吧。 小石头虎躯一震,一边赶路一边思索,眉头紧锁越想越自闭。 不可能吧? 我感觉我挺棒的啊。 怎么就次次刷出局呢? 我这么没竞争力的吗? 她郁闷的脚程越提越快,“倏”的从屋顶掠过,一下不见踪影,弄得下面正巧路过的暴怒还抬头往上看一眼。 看来今晚鱼龙混杂,高手挺多的。 大师兄觉得一身筋骨痒得要命,别人都在打架,他也想打。 很馋,但他已经许诺不会插手,不然今晚定要大闹一场。 走着走着,拐角处他踢到个人,低头一瞧,圆滚滚一团,不是京邵是谁? 暴怒还挺稀奇:“你速度挺快,追上我脚程了。” 缩成一团的京邵闷闷道:“是你走一圈又走回大殿附近了。” 嗯? 大师兄拍拍脑袋爽朗的笑出声:“看来是我自己喝糊涂了。” 此刻的他就像邻家大哥哥,言行举止都给人亲切之感,可京邵却感觉不到半点开心。 “我听说……赤昭的大军已经拿下了半个青旋,这是真的吗?” “是。” 暴怒的回答快到令人心生绝望,就好像把那最后一点的幻想也摧毁了。 他蹲坐在地,身体前倾,乞讨般卑微的紧紧抓住暴怒的衣摆,泪痕还未风干,又有新的泪珠滑落,痛苦的神色里满是不可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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