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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两个人一把收了地图，赶紧跟着赶了过来。 还没走近，赵诚就见林桐将大丫搂在怀里，看着赵拐子的目光满是警惕。 他面色一沉，几步到了两人面前把人护在身后，拳头握紧，连声音都淬了寒意，“他欺负你们了？” 赵拐子没想到赵诚也会过来，听着他的话跛腿微抖，倒是比刚才收敛了许多。 “赵老二，咱可不能睁着眼说瞎话啊，我欺负她们什么了？是你媳妇把我推在地上，现在还不认账的啊，大伙可都看着呢！” 赵拐子话是这么说，步子却不着痕迹的往后退了退。 赵老大被打成什么熊样，他也是见过的，他可不想步人后尘！ 不过……他的情况可和赵老大不一样！他是要拿着大丫去卖，自己这是跟着契书，明媒正娶啊！ 想到这，赵拐子倒有了几分底气，拖着腿凑到村长面前，将事情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遍。 赵诚完全不听赵拐子的，只面色紧绷着在老婆孩子身上打量一遍，直到林桐跟他说了句没事，这才脸色微缓。 村长没想到还有这么一码事，拿着契书上下看了一遍，脸色更加难看。 赵峰可真不是个东西，连自己的孙女都卖，人都死了，还不让小辈儿安生！ 可赵拐子的父母的确是当年抵御山贼的英雄，自己还在他们死前承诺过，一定会护着赵拐子长大，至少不让他人受欺负，这…… 攥着契书的手紧了紧，他有些进退两难。 赵老二也不是个善茬，上次赵老大动了他女儿，差点被打个半死，这事，他估计不会同意…… “林氏，这契书白纸黑字，确实是你公公定下的，此事，你看怎么看？” 村长无视赵拐子的撒泼耍赖，把矛盾点转到好说话些林桐这来，想看看她怎么说。 林桐立刻明白了村长的意思。 “大丫还小，这契书也不是我们家当家定下的，我们不认。” 一听这话，赵拐子立马急了，转头就想上去抢人，却被赵诚一个动作吓在原地，只敢站在村长身后叽歪，“那我那十两银子就打了水漂？我当时也是看你们家可怜，一家人都快饿死了，这才同意借钱的，你们可不能仗着我没爹没娘就欺负人！” 赵拐子故意把没爹没娘几个字咬的很重，生怕村长忘了他爹娘是怎么死的。 周围村民见此，又开始议论纷纷，有人向着赵拐子，有人可怜大丫，各有各的说法。 “林氏，这……” 还没等村长说完，林桐就打断了他的话，“村长，我的话还没说完。契书的婚约我们不认，但赵拐子借给我们家这十两银子，我们认。” “大嫂说得对，现在正是逃荒的时候，十两银子我们家的确拿不出来，但吃食我们家还是有的，赵拐子这一路上的吃食我们家愿意包，但这契书必须作废，您看如何？” 林桐早就在肚子里打好了腹稿，她看出赵拐子现在要吃没吃要穿没穿，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至于这恶心的契书，简直就是封建糟粕的代表，她今天非给它废了不可。 说是这么说，可此事林桐倒是没跟赵诚商量。 他不会不愿意吧？ 林桐偷偷看了眼护在自己身前的人，却发现他正偏头看自己。 不知怎么，她竟然从他凌厉的眉目里看出几分柔软来。 两个人视线只接触了一瞬，林桐刷的一下又低下了头。 她忽然想起自己那个有些大胆的吻。 “依我看，本来用孙女抵债的事就不怎么合理，就按林氏说的办吧，你日后也算有人照顾，省得说我对不起你父母！” 村长拍了拍赵拐子的肩膀，沉着脸劝他。 到底是个没有爹娘管教的，赵拐子什么德行谁不知道？村里人一听村长这么说，纷纷点头表示同意。 赵老二家近几日不知道走了什么大运，天天都能找到肉吃，赵拐子现在去分一杯羹，那也不亏啊！ 见村民们都开始劝自己，赵拐子还想反驳，却不好再开口。 他隔着缝隙头撇了还在啜泣的大丫一眼……啧啧，虽然瘦了点，但长的就是水灵。 现在她不愿意，等他在赵老二家呆的时间长了，她和自己相熟起来，说不定上杆子要嫁给自己！ 赵拐子这么想着，到底是松了口，“既然村长都这么说了，那这事就这样吧！可村里人都看着呢，你们家可别有点油水藏着掖着，拿着几个窝头来哄骗我！” “这倒不会，村长做此事见证人，这契书的事，就到此为止了。” 林桐顺着他的话接下去，彻底将此事压下来。 笑话，别的她没有，吃的不有的是？要不是怕人怀疑，她现在就能兑它个十箱八箱，直接砸在他脑门上！ 村长见此，看了一眼牢牢护在两人身前的赵老二。 说到底，家里事还是得由男人做主。 赵诚见他看过来，只沉着脸点了下头，“就按桐桐说的来。” 还是桐桐温和，照他的意思，今夜找个地方给赵拐子埋了，省得再打他家丫头的主意。 当然，这些肮脏的事情，她不必知道。 村长哪知道他心里在想啥？ 见他和往日一样只知道顺着老婆意思来，心里暗自摇头。 刚才和自己谈舆图的时候，他不挺有主见，说话也挺沉稳的？ 真是……耙耳朵，老婆奴！ 周围的人虽然不说话，但对赵诚的看法也和村长相差无几。 见事情都解决的差不多了，村长左右挥挥手，村民们这才慢慢散去，只留下几个当事人。
第十七章 再走一个月 “还不滚？” 眼见赵拐子还往自己身后看，赵诚眉头一皱，大有上去收拾他的意思。 “我我，我们可说好了，你们家吃食有我一份，不准食言啊。” 强撑着面子说完这么一句，赵拐子立刻连滚带爬的离开。 赵诚瞧着他的背影，神色晦暗。 “我们没事，你别担心。你那边路线都选好了？” 林桐在身后拽了拽赵诚的衣角，第一次觉得，他周身的气势不像个普通农民。 “有几个看好的地方，你挑挑。” 对上林桐温和的眸子，赵诚这才收回情绪，将舆图展开放在她面前。 他知道林氏和之前大有不同，但他想看看，她到底变了多少？ “圈起来的，都是你和村长选定的地点？” 林桐倒是没多想，打开舆图转了一下，仔细地看下去。 赵诚随着她的动作，眸色转深。 “峰林镇，穗禾镇，澜沧县……” 林桐撑着下巴一个个看下去，不得不说，赵诚圈划的这些地方，各有各的长处。 看了好一会，她这才开口：“你觉得，澜沧县东边的栖霞县如何？” 赵诚顺着她手指的地方看去，那是他圈划的，最远的一个县。 见赵诚看了半天不说话，林桐以为他不满意，抬起头来问，“这个县有什么问题么？” “你为什么选择这个县？” 林桐眨了眨眼睛，没想到他会反问回来。 “这个小县虽然远，但背后倚山，前面傍水，百姓能稍微富裕些。而且比起澜沧县，它离大江大河更远，不容易发生水灾。” 最主要的是，依山傍水，它易守难攻。 但林桐深知自己的身份，最后一句话不应该出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林氏之口。 但只有这些，赵诚已然觉得，她不太像林氏。 在他的记忆里，林氏虽然能认不少字，但从来没看过舆图，怎么会一上去就分得清东西南北，利落的将地图转过来？ 但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他又能确定，面前的人就是林氏无疑…… “是我说的不对吗？” 见他久久不回神，林桐手指在他面前晃了晃，却被男人一把抓住。 赵诚的体温似乎比她高一些，自己的指尖和他贴合在一起，从手心一直烫到脸颊，惹得林桐心里怦怦直跳。 “你说的对，我也看好栖霞县。” 这也是为什么这县城最远，却仍被他划归到备选范围的原因。 “不过我们现在在这，要想到这里，怎么也得一个月的时间。” 一个月啊…… 林桐也陷入沉默，良久，她转头在周围村民身上一一看过去，她们有的衣缕阑珊，整张脸上都写着愁苦与疲惫。 她知道赵诚在担心什么，可她同样从地图上知道，这个鬼地方不能多呆，周围的几个城镇也都不能去！ “苦点难点，也好过一而再再而三的逃难，就这吧。” “走一个月就一个月，大家相互帮持的，总能过去的。” 林桐此话意在赞成赵诚的决定，没想到被旁边经过的赵大嫂听了个一言半语，立马卡着嗓子尖叫起来，“走一个月？娘这身子再走十天都受不住，村里还有那么多老弱病残呢，你存心想害死大家？” 林桐有些无奈地挖了挖耳朵，她是尖叫鸡转世吧？ 一刻都不让人清闲。 没等她把手放下，‘尖叫鸡二号’一听这话，立马腰不疼了腿也不酸了，一下从牛车上坐起来，看着赵诚声泪俱下：“还是大媳妇心疼我啊！我怎么说也一把老骨头了，老二，娘可经不住这么折腾了。” 王氏话音未落，林桐随手拿的树枝“嘎嘣”一声被她折成两半。 她就仗着赵诚老实孝顺，连苦肉计都用上了，是吧？ “那我们也不能在此地坐着等死，大家逃荒的目的，不就是想找个安居乐业的好去处？栖霞县就不错，依山傍水，百姓富庶。” 林桐话音刚落，旁边一个跟赵大嫂交好的婶子连忙接话，“话是这么说，可不管多好的地方，我们也要活着走去才行。走一个月实在是太长了，有的人家里都不见得有这么多存粮！” “就是，咱不是买了什么舆图么？赵诚你找个离得近的镇子，咱走去就是了！” 一个汉子一提这话，周围好几个人都附和着赞成。 村里人走了这么多天，各个都着急着想找个地方定下来，赵诚也理解，可周围的几个镇子他是万万不能去。 那可都是兵家必争之地！要是他记得没错，几年之后朝廷和乱军就是在这一地带打的不可开交。 “不能去附近的县城。” 可还没等赵诚开口，旁边林桐就看着舆图，十分坚定的下了结论。 “怎么不能去？你们家买的舆图就你说了算，不顾大家死活了啊？” 赵诚跟着众人的目光一起看向林桐，不同的是，其他人都是质疑和嘲讽，而他眼里带着浓浓的探究，还有他自己都没注意到的欣赏。 林桐一双杏眸，长得本就清秀，如今拿着舆图坐在火光旁，整个人都被披上一层暖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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