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大字 严凤茹直接板着脸无视这两人，顾青柏是个小机灵，立马就牵着妹妹的手进了屋。顾玉珠还想看戏呢，奈何条件不允许，只好作罢。 就见她小哥淘了不少好东西。有毛笔，砚台，还有宣纸，看得顾玉珠十分眼热。 老道士是个狂热的国学爱好者。况且身为道士怎么能不会画符呢？因此顾玉珠从小跟着老道士练得一手好字。 现在看到毛笔砚台和宣纸，下意识的就有些手痒，她微微仰着头，并不知道自己眼睛里面的光都快要把新鲜出炉的小哥给闪瞎了。 “哥哥，你这些宝贝，能不能借给我？” 顾青柏是一个慷慨的好哥哥，一听自家妹妹要，就没什么不肯的。 哪怕这些东西在当下是很贵重的东西，稍微好点的都价值千金的。 严凤茹从外头进来，就瞧见自家白嫩乖巧的闺女儿笨拙的拿着笔在纸上涂涂画画，傻儿子站在矮桌另一边给闺女儿磨墨，这本是一副兄友妹恭的画面。按理说她该很高兴才对。 猛地想起什么，严凤茹“哎呀”一声，吓得顾玉珠小手一抖，下笔陡然重了，宣纸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严凤茹忙走过来，不过作为一个万事妥帖的大丫鬟出身的女人，她立即就想起不能吓坏了闺女儿，遂小心的提起宣纸，就看到这上头写了几个字。 严凤茹：“……” 严凤茹原本不认字，可作为大丫鬟，能认得几个字在主子跟前的地位更高。因而她悄悄跟主家给小主子请的先生那学过几年，虽说比不上正经读书人，可寻常也够用了，并不是目不识丁之人。 果然，从那之后，她更得主家娘子的信任了。 她盯着宣纸就惊呆了。 “这，这是你写的？” 顾玉珠心里暗道不好，得意忘形了。 她如今这身体才五岁，况且以她的出身，必然是一个不识字的小萝莉。不过好在换了个身体，重新拿起毛笔，顾玉珠的字写得并不算好。况且，她瞥了一眼她娘严凤茹手里的宣纸，那上头的字是她惯用的简体字。 诚然在现代练字更多的还是繁体字，但顾玉珠最喜欢写的还是简体行书。是以这些个字儿在严凤茹看来是“缺胳膊缺腿儿”的。 “是妹妹写的。妹妹好厉害！” 顾玉珠正想着怎么圆，就被自家哥哥给出卖了。 严凤茹盯着顾玉珠的眼神让她越发心虚。 “我的乖乖！珠珠儿，你告诉娘，是谁教你写字儿的？” 严凤茹不同于寻常乡下妇人，在当前朝代，乡下妇人大多目不识丁，本朝男女之防不算严格，但也属于正常的男权社会，男主外女主内，并不要求女子学富五车，甚至绝大多数女子都不识字。 顾玉珠悄悄的打量了严凤茹一眼，见她的眼睛中都带着光芒，便知道对于自己识字这事儿严凤茹是高兴的。 “我，我学着书上写的，娘，我写得好不好？” 严凤茹的眼睛顿时更亮了，她闺女儿果然是一个聪明的小宝宝！家里没有读书人，自然不会有藏书，那自然是闺女儿从旁的地方看来的，看一眼就能记下笔划，纵然少了一些偏旁部首，但以闺女儿的年纪而言已经很了不得了。 可惜了是个女孩！这是严凤茹心里一瞬间的心思。 并不是说女孩不好，严凤茹自己就把闺女儿当心肝宝贝。只是，当下时代对女子并不如男子这般宽容。 男子可以读书入仕，而女子纵然学富五车也只能嫁人生子，被困在后院那一亩三分地。 因而她叹息，孩子聪明伶俐，只可惜是个女孩，将来不能读书入仕。不过转念一想，她闺女儿高兴就成，她的乖乖是她的小娇娇，合该叫人疼着宠着，只要她高兴，哪怕不能读书入仕，封侯拜相，怎么都好。 严凤茹一瞬就想透了，笑容越发的温柔。“娘的乖囡囡喜欢写字？” 顾玉珠忙不迭的点了点头，“喜欢！” “那娘要努力挣钱，以后供珠珠儿和柏哥儿两个人念书。” “太好了，妹妹与我一起上学！”顾青柏高兴的拍手。 顾玉珠眼睛顿时更亮了，什么？这个朝代女子能读书？ 并不知道乖女儿心里想法的严凤茹只觉得她的乖乖太可爱了。就是为了乖乖搭上她一条命她也愿意啊。 严凤茹看了儿子一眼，又看了自家粉雕玉琢的闺女儿一眼，心里的气愤也少了几分。幸好俩孩子都好好的，如若不然，就是化作厉鬼她都不能饶了那对兄妹。 …… 顾青山跟李氏也是从镇上回来的，回来之后才知道便宜小妹从树上掉下来这事儿，不过顾青山并不觉得这是自己妹妹让外甥女儿做的，他妹妹只是单纯不懂事，又不恶毒，怎么可能会教唆那么小的孩子做出这样的事情？ 肯定只是意外。不过妹妹讨厌继母与继母所出的两个孩子这事儿妹妹从来都不掩饰，顾青山心里是十分清楚的。 虽然，但是，顾青山也算是一个妹控，现在妹妹在婆家的日子不好过，据说被婆婆刁难，就是因为继母去妹妹婆家闹的缘故。 这事儿他不会善罢甘休。可他完全没想到，继母对他完全视而不见。顾青山阴沉着一张脸，李氏大着肚子不敢招惹他，就准备躲进灶房去，谁知道刚进去就见继婆婆严凤茹在里头。 李氏双手也不知该往哪儿放，过了一会儿才尴尬的说道：“娘，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严凤茹刚从两个宝贝房里出来，做了手擀面，用晒干的野菌菇，炒鸡蛋，小青菜入汤，手擀面劲道十足，面汤鲜美入味儿，令人一闻就食欲大振。 李氏怀着孩子，胃口不大好，这会儿瞧见继婆婆手里端着的热腾腾的手擀面，青的青，黄的黄，香气扑鼻，忽然咽了一口口水。 李氏一直知道这个婆婆手艺非常好，大抵是从大户人家学的手艺，瞧瞧这面是面汤是汤的，光是色泽青翠的小青菜都不知道怎么煮的。叫人格外有食欲。 而且严凤茹做菜很舍得放油盐，不像普通庄户人家妇人，扣扣索索的，往往煮出来的东西清汤寡水的，吃进嘴里能淡出鸟来。
第19章 分家 不过那都是没办法的事情，庄户人家靠天吃饭，一年到头靠着地里的那点子出息，家里孩子一多，不饿死就不错了，哪能大油大盐的浪费呢？ 李氏在娘家的时候其实吃的也是清汤寡水，她娘厨艺并不算好。十多年来她也吃习惯了。但是自打嫁进顾家之后，吃惯了严凤茹的手艺，李氏回娘家之后，纵然她娘因为她回来特意煮了“大菜”，李氏都觉得吃得不是滋味儿…… 就跟吃猪食似的。 不过严凤茹并不常下厨，她虽是继婆婆，可家里有媳妇儿的人家很少婆婆下厨做饭。基本上给儿子娶了媳妇儿，家里的婆婆都会带着媳妇儿干活。像做饭，喂鸡喂猪打扫之类的活儿都交给儿媳妇儿了。 如果儿子多就更爽了，家里的活儿媳妇儿都包圆了，就可以跟老姐妹在村口那排枇杷树下面嗑瓜子吹牛打屁，日子好不逍遥自在！ 要不怎么人人都想生儿子呢？自己生的闺女儿自己舍不得使唤，可花钱给儿子娶的媳妇儿却不心疼。 如果李氏读过书，就会明白，大概这就是所谓的“由奢入俭难”吧。 但李氏怎么都没想到，严凤茹看了她一眼，把碗放在灶台上，又拿出三只碗，把锅里的面分完，用干葫芦瓢从水缸里舀了一瓢水倒进锅里，盖上锅盖，其中一碗面锁进了柜子里，另外三碗直接端了出去。 李氏：“……” 以前严凤茹每次下厨都是李氏最高兴的时候，严凤茹毕竟是见过世面的，她会很多自己见都没见过的菜。就比如说，她男人抓到一条鱼，严凤茹做出来的鱼就半点不腥，鱼汤也不知是怎么熬的，就跟白玉一样，又鲜又浓，好喝的让人恨不得把舌头都吞下去。 虽然李氏不说，可她是很喜欢吃严凤茹做的菜的。 往常，就算是继婆婆与继子继媳妇儿的关系，严凤茹也从来都不会在这种小事儿上面膈应他们大房。但是今天，李氏敏感的发现，不一样了，严凤茹不一样了。 似乎想到了什么，李氏原本愤怒的脸色就变了，变得有些沮丧。 家里的粮食可都在那严氏手里。虽说他们夫妻俩其实有偷藏了，但如今家里没分家，李氏并不想动用自己的“私房”。难不成今天要饿肚子了？ 想起严凤茹做的面条，李氏觉得更饿了。 过了一会儿，严凤茹回来了，她瞥了李氏一眼，就见她从怀里掏出一把钥匙，打开了橱柜的大门，取出一袋粮食，“回头你们爹回来，把粮食分一分。” 李氏惊呆了。啥？啥意思？ …… “总之这事儿我不同意！”晚上，老实人顾大鹏回来了，一听妻子说要分家，他震惊过后，就跟茅坑里的大石头一样，嘴里嘟囔着我不同意，然后高大略显佝偻的身体就蹲在门前的屋檐下，说什么都不愿意挪一步。 顾玉珠：“……” 她这个老实人亲爹还真有趣。老实人的反抗方式也很简单朴实。 他，顾大鹏，不同意分家，并且拒绝接受调解！ 然而所谓的一物降一物不是没道理的。严凤茹对小儿子招了招手，让他带妹妹进屋去，然后直接无视继子和继子媳妇儿，揪着顾大鹏的耳朵就把他揪进了房。 顾玉珠耳朵都竖起来了，眼睛里面闪烁着八卦的光芒。她这一世的老娘真是太彪悍了！刺激！ 顾玉珠眼珠子一转，对小哥顾青柏招了招手，顾青柏主动靠了过来，两个五岁的小萝卜头凑在了一起，“爹跟娘为啥不让咱们听啊？” “笨！肯定是他们有大人的话要说呗。” 顾玉珠：“……”嗯，你最聪明！顾玉珠知道自己毕竟是有一个成人的灵魂，但相对于正常五岁的孩子，顾青柏已经是非常聪明机灵的了。 “可是娘说要分家诶，哥，你想不想分家啊？” “分家当然好。” “诶？”顾玉珠没想到她小哥还知道分家是什么意思？ 顾青柏已经悄悄的拉着妹妹的小手进了屋，“我是听村子里的人说的，说分了家就能自己当家作主。咱们村儿但凡儿女成家立业的都分了家。” 顾玉珠这会儿是真的惊呆了。纵然知道人跟人的区别有时候真的比人跟猪的区别都大。可是顾青柏这个小正太口齿清楚，逻辑严密的说出那么一大堆话，虽然是听人说，顾玉珠还是觉得，非常了不起！ 她琢磨了一会儿，她真正五岁的那会儿都在干啥？ 她是老道士收养的，据说是个弃婴，因为被山上道观的老道士养大，五岁她应该在山上道观里玩泥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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