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附议!” “输给此诗,心服口服!” “岂止是此次雅集的诗魁,就是放眼天下,也难有字句可堪相比。” 宋锦儿见他们如此,脸上的笑意越来越大,种种恭维让她不禁有些飘飘然。 可偏偏在这个万众瞩目的时候,一道冷冽的声音横插进来:“我不同意。”
第41章 凭什么说我剽窃! 这道声音过于突兀,众人都循声望去,只见虞安歌脸色冷漠,一双眼睛好似刀子,直勾勾看向宋锦儿。 杨太师微微皱眉。虞公子刚刚那首诗却有不错之处,可跟宋锦儿的诗还是没得比,她有什么不服的? 有人狐疑道:“虞公子为何不同意?难道你听不出来宋才女之诗有多好?” “若是她连这点儿品鉴能力都没有,我真怀疑刚刚虞公子那首菊花诗,究竟是不是她所写啊。” “没错,拿星辰与明月争辉,简直不自量力,若这星辰都不是她所写,那就合情合理了。” 柳文轩听到这声讨论,当即站出来道:“虞公子的诗作,是我亲眼看着她一字一句写出来了。” 有人反驳道:“或许是提前背好的呢?” 柳文轩恼了:“你血口喷人!” 虞安歌拉了柳文轩一下,示意他退后,她要自己上。 杨太师听了那些质疑的话,心里不是不怀疑,但想到虞公子的荐帖是南川王给的,就暂且按下疑惑:“虞公子有何异议?” 虞安歌站起身来,对杨太师一拱手:“敢问太师,剽窃之作也能当得诗魁吗?剽窃之人,也当得天下第一才女之称吗?” 全场哗然,他们自然不可能因为虞安歌一句话,就给宋锦儿定性为剽窃,可是一旦这个口子开了,难保不会有人产生怀疑。 宋锦儿听到这话,脸色瞬间大变,心跳如鼓。 怎么可能? 她已经反复确认过,这个大殷朝并没有出现过那些诗人,虞安歌是怎么看出来她这是剽窃的? 难道... 宋锦儿心里产生了一个可怕的猜想,难道这个虞公子也是穿越的。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她先前的行为岂不是像小丑一样! 况且虞公子身份比她高,又因为虞小姐,跟她有过节,定然不会放过她的。 宋锦儿越想越害怕,在虞安歌冷酷的眼神下,手指不受控地发抖。 宋锦儿这种反应引起了让本不相信的杨太师动摇了,他看向虞安歌道:“虞公子可有什么证据?” 虞安歌道:“没有。” 宋锦儿抓住了机会,大声呵斥道:“你没有证据,凭什么说我剽窃!” 虞安歌环顾四周众人的反应:“第一,宋小姐今日的诗的确堪称惊世之作,说一句万古流芳也不为过。只是今日诗题为花,要求即兴创作,我们眼下处在秋季,眼前只有一条小溪用以流觞曲水,据我所知,宋小姐应该也没出过盛京,宋小姐是如何写出‘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之句的呢?” “就这?” “这怀疑的理由太牵强了吧。” “南川王所出诗题,只有花,可没有说是什么花,什么季节的花。” 听到旁人对虞公子的质疑,宋锦儿悬着的心暂且落了下来,或许是她想多了,虞公子只是单纯地看不惯她,想要给妹妹出气,才这么难为她。 毕竟,若虞公子同样也是穿越过来的人,不应该早就把那些诗词据为己有了吗? 宋锦儿稳了稳心神:“诗中有海,眼前就一定要有海吗?我心里有海,有春,有明月,那么身在何处,皆可下笔。就像虞公子写的菊一样,难道我们眼前真的有菊花吗?” 有个人道:“说得好!好一句心中有海,身在何处皆可写!虞公子,你还有什么要狡辩的吗?” 虞安歌丝毫不慌,继续道:“第二,我们姑且当宋小姐心中有海,但我还想问一句,宋小姐曾有诗云‘惶恐滩头说惶恐,零丁洋里叹零丁’,敢问这惶恐滩,零丁洋是在哪里?总不会是宋小姐为了合律,故意编造出来的两个地名吧。” 宋锦儿咽了一下口水,她在剽窃文天祥的诗时,根本没想这么多,此时她想找出一个理由来,可脑子里乱纷纷的。 她强装镇定,绞尽脑汁只想出来一个蹩脚的理由:“惶恐滩,零丁洋,是前朝一个地方的地名罢了,早已改名,虞公子不知道也正常。” 虞安歌一挑眉:“哦?这倒是我孤陋寡闻了。” 柳文轩道:“倒也不是虞公子孤陋寡闻,我也没听说过惶恐滩和零丁洋这两个地方,敢问宋小姐这两个地方在哪里?现在改名为什么了?” 宋锦儿哪里答得上来,只是磕磕绊绊道:“这两个地方,是我偶从一本古籍中得知,那本古籍后来被我遗失了。” 虞安歌步步紧逼:“这么说,宋小姐只是从书里知道了两个前朝的地名,就能写出一首精彩绝伦的诗?看来宋小姐心中有滩,有洋,果然就够了,当真厉害啊。” 谁都听得出虞安歌的讽刺,可宋锦儿不敢答是,若虞安歌给她说出个地名,让她当场创作,她必然创作不出来。可她若答不是,岂非自己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众人看她的反应,心中的疑虑更甚,其中还有人道:“我初读此诗的时候也觉奇怪,其中有句‘山河破碎风飘絮,身世浮沉雨打萍’,眼下大殷朝是太平盛世,宋小姐出身富贵,是怎么写出来这样的诗句的呢?只因此诗太好,受到人人追捧,我只能暂且压下疑惑。” 一道质疑声出来,接下来就一发不可收拾了,宋锦儿这回不仅手抖了,连衣裙下的腿都是发颤。 虞安歌继续道:“第三,若宋小姐真有心中有海,笔下便有海的能力,又为什么在另一首诗中,不再凭空捏造,啊不,不再从哪本古籍中,再汲取灵感呢?譬如那首《登高》有句‘无边落木萧萧下,不尽金水滚滚来’。” 金水河乃是盛京的一条小河,静水流深,远远称不上滚滚的奔涌之状。 这首《登高》是宋锦儿在金水河畔所写,当时她自作聪明,把长江换成了金水,现在倒是被虞安歌抓住了把柄。 若说刚才的诘难宋锦儿还懂一些,这句诗的诘难宋锦儿却是一头雾水。 她辩解道:“金水又怎么样?虽然...虽然金水河不是太辽阔,可也向东流去。” 虞安歌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眼中闪烁着冰冷的凶光:“宋小姐是真不知道,金水二字问题出在哪里吗?”
第42章 真是好一出英雄救美的大戏啊 宋锦儿直觉这句话是个陷阱,可她还是不明所以,绞尽脑汁也想不明白,两个字的差别而已,为什么被虞安歌特意挑出来,以此证明她的诗是剽窃。 众目睽睽之下,宋锦儿还有些崩溃,她情绪激动道:“怎么了?我写金水怎么了?刚刚的惶恐滩和零丁洋你们说我是凭空捏造,现在金水可不是我凭空捏造,你为什么一定要抓住这一点儿不放!” 说到后面,她几乎是低吼出声,可是在场所有人都面面相觑,从彼此的眼神中看到了震惊,怀疑,不解。 一时间四周安静下来,宋锦儿看他们的反应,直觉自己露馅儿了,依然不明白是哪里出了问题。 直到几声低笑打破焦灼的氛围,虞安歌像是听到了什么大笑话,笑得眼角弯弯,收也收不住。 虞安歌对杨太师道:“太师,现在你能相信宋小姐之作具为剽窃了吧。” 杨太师深深地看了宋锦儿一眼,只是这次不再带有欣赏和钦佩,而是充满了质疑和愤怒:“宋小姐,我再问你一次,你究竟知不知道,金水二字错在哪里?” 宋锦儿惊慌失措,六神无主,她的脸色也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了。 她不知道,她真的不知道,区区两个字而已,为什么所有人都揪住不放。 可是她不能承认,承认了这个,便是承认了她的诗作全是抄来的,她好不容易积攒下来的才女名声,将会毁于一旦。 虞安歌在欣赏了一会儿宋锦儿崩溃的神情后,终于替她解答:“律诗讲究格律音韵和谐,‘无边落木萧萧下,不尽金水滚滚来’,按照律诗的马蹄韵规则,上下联的双数字平仄应当相反。” “所以此句上联双数字是平仄平,下联应当是仄平仄,而‘水’这个字的位置,应当是‘平’音,而非‘仄’音。” 然后虞安歌向宋锦儿的方向走了两步,声音森然,说出来让宋锦儿彻底绝望的话:“这个道理,就是启蒙过的孩童都明白,宋小姐是怎么做到,在不知格律为何物的基础上,写出的那些足以流传千古的佳作呢?” 虞安歌早就察觉出来,宋锦儿只会背诵诗词,却根本不知道诗词为何是诗词,律诗又为何是律诗。 当她点出来这两个字的错处,而宋锦儿又茫然不知错在何处时,她的真实水平就已经完全暴露开来。 宋锦儿似乎懂了,又似乎没懂,什么平仄,什么马蹄韵什么格律,她完全一无所知。 “我还以为金水二字是宋小姐误用,放在诗里不过是白璧微瑕,可没想到,宋小姐根本不知道格律是什么,亦不知‘金水’二字有错。” “是了,且不说惶恐滩,零丁洋了,只说宋小姐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闺中女子,是怎么写出这种心态各异的诗句的?” “一会儿身世浮沉,一会儿挑灯看剑,一会儿捣衣望月,一会儿又是孤苦无依的老人。” “难不成,她那些名作真的都是剽窃而来?” “这不是很明显吗?” 面对众人的疑问,这一次,宋锦儿再也说不出那句“我可不是那些只知道躲在房间里绣花,呆板无趣的闺阁女子”了。 她只是站在人群中央,接受着众人的审判,无处遁形。 “够了!” 此时岑嘉树拍了一下桌子,站起身来。 他应当是忍耐了许久,最终快走几步将宋锦儿挡在身后:“千错万错,都是我一个人的错,虞安和,我无视礼法与你妹妹退婚,与宋小姐没有半点儿关系,有什么事冲我来,何必如此为难一个弱女子?” “啪!啪!啪!” 众人循声看去,只见虞安歌眼神冰冷,幽幽感叹道:”真是好一出英雄救美的大戏啊。” 岑嘉树紧紧盯着虞安歌,眼中的愤怒若能化为实质,只怕要将她灼烧得骨头渣滓都不剩。 岑嘉树此时顾不得颜面了:“先前在岑府,我已跪下向你认错,虞公子为何还是得理不饶人!” 虞安歌笑了,岑嘉树何其在意颜面的一个人,当着这么多人说他给她下跪,应当比杀了他还难受。 这个宋锦儿,不愧是书中的女主,哪怕到了这种地步,依然有岑嘉树为她赴汤蹈火。 虞安歌看向宋锦儿:“宋小姐,岑探花这么护着你,你感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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