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锦儿看到岑嘉树挡在她面前说了这么一番话,迅速反应过来,此时唯有将重点转移到退婚上面,才能让众人暂时忽略她剽窃一事。 宋锦儿道:“虞公子!你我之间,一定有误会!” 虞安歌道:“哦?误会?是你之前与有婚约的男子纠缠不清是误会,还是现在,被一个与你并无婚约的男子护在身后是误会?” 当然,虞安歌没忘再将话题引回:“还是说,你剽窃他人之作,是误会?” 旁人对岑嘉树和宋锦儿的指指点点更甚。 宋锦儿思绪急转,不知想到了什么,杏眼一下子就含了泪,看着有些楚楚可怜,好似虞安歌怎么欺负她了一样。 但她又倔强地不让眼泪掉下来,这一幕还是惹得一些人怜香惜玉起来。 宋锦儿用袖口擦了一下眼角的泪:“虞公子,我知道,岑探花为了我与虞小姐退婚,让您对我怀恨在心,但是,我真的没有剽窃他人之作!” 柳文轩道:“那‘金水’二字,你作何解释?” 宋锦儿道:“金水二字,的确是我一时疏漏,又因虞公子刚刚实在咄咄逼人,让我觉得害怕,才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我现在便可更改过来,‘无边落木萧萧下,不尽长江滚滚来’,长江二字,总无不妥吧。” 人都是怜弱的,宋锦儿一哭,就让大家再次动摇起来。 “长江二字自无不妥,刚刚宋小姐也没有具体回应,看样子的确是被虞公子吓到了。” “若真是剽窃,天下哪儿有这么多精妙的作品给宋小姐剽窃呢?” “是也,宋小姐的诗每一首都堪称绝佳,若真是剽窃,那真正的诗人岂不早就站出来了?” 更有甚者,还对虞安歌道:“虞公子,既然你妹妹和岑探花退了婚,便是男婚女嫁各不相干,你就大人有大量,别难为宋小姐了。” 虞安歌没有理会那些劝谏,只是紧紧盯着宋锦儿心想,眼泪真是一个好东西啊。 上辈子也是这样,只要宋锦儿一哭,那些手握重权的男人们便心疼不已,不惜以牺牲天下为代价,为宋锦儿拭泪。 可是天下百姓哭的时候,神威军哭的时候,又有谁来给他们拭泪呢?
第43章 王爷可有什么好主意? 大皇子的脸色阴郁得像是墨汁,下面发生的一切,他都尽收眼底。 他看着人群中的宋锦儿,面无表情地将手中女旦的皮影折在手里,嘴里冷冷吐出两个字:“蠢货。” 方内侍道:“大皇子,依您看,宋小姐的诗作,是否都是剽窃?” 大皇子瞥了方内侍一眼,似乎在说,这么明显的事情,还问我? 大皇子将手中的皮影掷到地上,冷着脸就走了。 雅集上的纷争还在继续,一时间出现了两种声音,一种是认定宋锦儿剽窃,一种则是认为虞安和为了给妹妹出气,刻意刁难。 或许是岑嘉树挡在身前的缘故,宋锦儿稍微安了心,开始揪住虞岑二府的婚约来说事:“虞公子,不管你信不信,我对于岑公子千里迢迢赶往望春城退婚之事一无所知。” 这点儿宋锦儿的确没说错,她只不过是在此前劝了岑嘉树,不要被家族的恩怨裹挟,要勇于追求自由和爱情,也没想到岑嘉树会为了她,大老远去退婚。 柳文轩不解道:“宋小姐为何一直强调这个,我们现在说的,难道不是你剽窃诗作之事吗?” 岑嘉树看着柳文轩,冷冷讽刺道:“柳状元这是为攀高枝,不惜当众欺负弱女子吗?这副捧高踩低的嘴脸,真是让我对柳状元刮目相看。” 神威大将军手握重兵,虽然远在边关戍守,鲜少回京,那也是跺跺脚就能让朝堂震三震的存在。 柳文轩从头到尾都在帮虞安和这个纨绔说话,就被岑嘉树借机泼上脏水。 柳文轩一腔赤诚,却被岑嘉树如此构陷,自然怒不可遏:“岑探花为博美人一笑,掩盖剽窃之行,不惜颠倒黑白,同样让我钦佩不已。” 两个人怒目相视,一站在虞安歌身边,一挡在宋锦儿身前,谁也不让谁。 旁人早知他们两个因那个空穴来风的传言有过节,可毕竟是同科,又同在文翰院任职,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不把矛盾放在水面上罢了,现在却是为了一个宋锦儿撕破了脸皮。 岑嘉树像是护花使者一样,怒视虞安歌:“证据呢!你说宋小姐剽窃,她剽窃了谁!世间又哪儿有这么多妙笔天成之作!” 岑嘉树一句话说到了重点。 没错,虞安歌的确说不出来宋锦儿剽窃了谁,即便她记得书中的内容,知道《春江花月夜》是张若虚之作,《登高》是杜甫之作,这样陌生的名字说出来也不会让人信服,而那些被宋锦儿剽窃的穿越国诗人,也不会出现在这里。 虞安歌曾经想过,提前将宋锦儿上辈子的诗集结成诗集,佚名流传到市面,可转念一想,她所剽窃的诗,只是她那个世界诗作的一部分罢了。 宋锦儿见众人似乎被岑嘉树的说法劝服了,心里也多了几分底气。 她从岑嘉树身后站出来,主动道:“方才是我见虞公子对我恶言恶语,难免心里害怕,一时慌了神,现在已经缓过来了。” “虞公子说我之前的诗作乃是剽窃所得,我无法自证清白,但是非曲直总要有个交代,不如这样,烦请杨太师再为我出一诗题,我现场再作一首,是否能打消诸君的疑虑?” 这一点宋锦儿还算有自信,她在现代背的那些诗词题材可太多了,不说涵盖万千,但是用来应付杨太师所出的诗题还是绰绰有余的。 这个法子让众人都点了点头。 有人道:“之前宋小姐流传出去的诗作都不是大家看着她写的,今日的诗题又太过简单宽泛,若宋小姐真想钻空子也不是不行。可若是杨太师再出一道稍难的诗题来,让宋小姐重新写一首,倒是能检验真伪。” 周遭的人纷纷附和,宋锦儿看自己扳回了一局,便微扬着头对虞安歌道:“若我再根据诗题作出一首诗来,证明了我的清白,我要让虞公子当众向我鞠躬道歉,诸位,这个要求不过分吧!” “若真是一场误会,虞公子对宋小姐赔礼道歉,自然不过分!” “女儿家脸皮都薄,虞公子你今日做事的确不地道。” “虞公子,这法子对你们两个都好,你就应下吧。” 虞安歌脸色发冷,她不知道宋锦儿到底会背多少诗,但她敢这么说,便是有足够的诗词储备。 虞安歌道:“我不同意,只要她会背的诗足够多,无论杨太师出什么题,她皆可应答。” 岑嘉树怒道:“虞安和!你别太过分!这世间哪儿有那么多超俗的诗作可供她背!” 虞安歌面对岑嘉树怒斥丝毫不落下风:“她顺手捏造的地名,千变万化的诗风,凭空虚构的心境,还不能证明吗?” 岑嘉树道:“虞安和!你这是强词夺理!” 宋锦儿也是一脸愤愤,她算是看明白了,这个虞公子怕是不把她精心营造的声名毁了誓不罢休! 没想到虞公子长得冷俊傲然,却是个心胸狭窄之辈,岑嘉树跟虞小姐退婚,虞公子竟把错归到她身上来,对她这般穷追猛打。 宋锦儿脸上露出委屈的表情:“虞公子,我都已经退让到这种地步了,你究竟要怎样才肯放过我!” 虞安歌看着她矫揉造作的样子,强忍心中的杀意,对杨太师道:“太师,想必你也知道,她说的法子不妥。” 杨太师抚摸着胡须,他在朝多年,总会比旁人多几分慧眼,此时也看出来宋锦儿的种种反应不是一个有风骨之人的样子。 可是宋锦儿是摆明了不承认,还用眼泪示弱,以博取众人的同情,他一个长辈,不便欺负一个小姑娘。 不好收场啊。 “啧,想要证明宋小姐是否真有诗才,还不是轻而易举?” 一道清雅淡然的声音横插入这场闹剧,在旁边看了半天戏的商清晏终于走了过来。 他看了一眼虞安歌,秋水一样的眸子泛着波澜,却暗藏几分戏谑。 不知为何,虞安歌焦躁暴戾的内心一下子平静下来。 商清晏又看了眼宋锦儿,仅仅一眼,宋锦儿便觉得自己被他看了个透彻,顿时汗毛直立,那些卑劣的心态再也无处遁形。 她忽然想起之前听过一句话,说南川王商清晏之才堪称天下第一。 宋锦儿心里清楚,她的第一才女之称是抄来的,南川王之才却是实至名归。 杨太师道:“王爷可有什么好主意?” 宋锦儿刚松下来的心弦再次紧绷。
第44章 诗钟 商清晏没有回答杨太师,环视四周,淡然一笑:“诸位闹得这么紧张作甚?今日空山雅集,不是以文会友,饮酒酬唱吗?” 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谁还有心思酬唱? 或许是南川王的姿仪过于淡泊萧散,让众人的火气莫名消减许多,有些人甚至回到了自己的席位上坐着。 宋锦儿目光躲闪,不敢去看商清晏的眼睛,又悄悄往岑嘉树身后挪了挪脚步。 商清晏又道:“本是雅集,总不该被一些人闹得乌烟瘴气,诸位各回席位,咱们换个酬唱之法。” 看热闹的人都散去,宋锦儿心里焦急,可也不得不离开岑嘉树,回到自己座位上。 等人都冷静下来后,商清晏撩起广袖,从溪水中取下一盏酒,但他应当是知道自己酒量,并没有喝。 众人看他动作闲适优雅,只道他果然是个雅士,无论何时何地都能保持这种翩翩风度。 唯有虞安歌,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知道他这副白衣翩翩的外表下,藏着怎样狡诈如狐的心思。 果然,他将溪水中的酒盏都捞上来后,开口道:“流觞曲水虽雅,终究少了些许趣味,不若诸君来作诗钟。这样咱们既能斗文饮酒,乐乐陶陶,宋小姐的诗才也可分明了。” 他拍了两下手,便有侍从将一枚铜钱缀在线上,焚香寸许,再在下方放置铜盘。 宋锦儿心中那根弦拉得更紧了,她和刚刚不明白金水究竟错在哪里了一样,也不明白什么是诗钟,又为什么要摆上铜盘这些东西。 虞安歌眼中泛出些许笑意,商狐狸不愧是商狐狸,果然是诗词方面的高手。 她看了一眼局促不安的宋锦儿,大发慈悲解释道:“诗钟分咏,限制诗题、文字、种格,香焚缕断,钱落盘鸣,似钟声弥漫,故称诗钟。 “诗钟包含合咏格、分咏格、笼纱格、嵌字格四类...其中嵌字格又分凤顶、燕颔、鸢肩、蜂腰、鹤膝、凫胫、雁足等二十三种格体。” “诗钟既成,挑选其中核心联句各补缀成一首律诗,如此,可达到字字珠玑之效。” 虞安歌说完,柳文轩在一旁道:“虞公子,在座诸位不说学富五车,那也是诗人中的佼佼者,诗钟怎么写,我们当然知道,你解释这么多,实在多此一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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