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凡灵:“……” 谁家好人说话还夹英文。 “没听懂?” 傅应呈瞥了她一眼,见她信以为真,糊弄过去了,不轻不重地扯了下唇角:“那你还问。” 季凡灵:“……”好好好我多嘴我不该问。 手机亮起。 季凡灵低头看去,发现程嘉礼又在微信给她发了好友申请。 备注:是我,程嘉礼。 ……谁不知道你是程嘉礼。 季凡灵按灭了手机。 车里一安静,她就犯困,没几分钟就睡着了,甚至还做了个梦。 或许是因为刚刚看到程嘉礼的好友申请,梦里是高中时候的事情。 那时候程嘉礼已经说了喜欢她,经常大课间背着吉他来高三七班找她,开口就是:“凡灵,我昨晚梦到你了。” 季凡灵眼都不抬:“梦到我揍你?我可以让你梦想成真。” “什么啊,”程嘉礼笑,斜坐在楼梯扶手上,调了调吉他琴头的弦钮,“我梦到你给我唱歌,就是这首。” 少年抬手拨弦,在人来人往的楼梯口边弹边唱,声音清朗,引得很多女生星星眼围观。 季凡灵怀疑自己是不是对浪漫不开窍,总之既不喜欢听歌,也不喜欢成为人群的焦点,帽檐压得很低,低着头,脚尖来回蹭地,巴不得他赶紧唱完。 她之所以没跑开,只是因为程嘉礼每次唱完都会说:“这首歌不是我写的,是梦里的凡灵唱给我的。” 周围的同学全都发出哦哟哦哟的怪声起哄。 程嘉礼抱着吉他,狐狸眼弯弯地看向她: “——哪有艺术家不爱自己的缪斯。” …… 季凡灵只是单纯喜欢那一刻。 她感到自己这样的人,也有用的瞬间。 * 那之后的一周,傅应呈可能经常要去实验室,总是和她一样十一二点才回家。 又有一次,季凡灵没赶上末班车,突然想试试看能不能等到傅应呈,结果等了不到五分钟的功夫,还真让她等到了。 周四的黄昏,夕阳投下暖色的光柱,孜然和辣椒的香味随风弥漫,大排档逐渐开始上客。 季凡灵正端着热水壶给客人倒水,突然感到围裙里手机在震动。 她还以为是傅应呈的电话,快速跑到一边接起:“喂?” “是我。”男人的声音笑吟吟的。 “程嘉礼?”季凡灵莫名其妙。 “没看见我的好友申请?” “看见了,”季凡灵肩膀夹着手机,“但,我也不是什么人都加。” “我是什么人?”程嘉礼低笑了声,“还你东西还请你吃饭的好心人?” 季凡灵不说话。 程嘉礼又笑了笑:“有急事找你,你现在在哪儿?” “什么事?” “电话里说不清楚,真挺急的,”程嘉礼说,“见个面怕什么,我还能吃了你不成?” 季凡灵犹豫了下:“吉星路和三环交叉口,赵三串大排档,你来了就看到我了。” 约莫四十分钟之后,一辆黑色的重型机车从路口带着轰鸣声驶过,急刹在了路边。 背着吉他的青年长腿一跨,下了机车,摘下黑色头盔,反手抓了抓额发,大步流星地走进大排档。 正是客流量大的时候,季凡灵忙得脚不沾地。 程嘉礼都走到她面前了,她才注意到,端着菜从他身侧急匆匆地挤过去:“到了?你等我几分钟。” 过了二十分钟左右,季凡灵终于找了个空子,让吕燕帮忙撑一会,仓促地擦了手跑过来: “出什么事了?” 女孩气喘吁吁,大冷天在户外,额上竟然还有湿汗,程嘉礼忍不住蹙眉道:“你在这工作?怎么喝水的时间都没有,我看着都心疼……” “什么事?”季凡灵打断。 程嘉礼顿了顿,忽地笑了,抽出口袋里一张浅蓝色的门票:“过两天就是元旦了,还记得我上次跟你说的哈城冰雪音乐节吗?” “啊?” 程嘉礼将门票递过来:“要不要来看我的演出?” 季凡灵的火蹭地一下就冒出来:“这他妈算哪门子的急事?” “这还不急?我明天就去彩排了。” 程嘉礼挑眉,“你来,路费算我的,住宿算我的,请假扣的工资也算我的,怎么样?” “我缺你那点钱?” 那种让她浑身都不舒服的感觉又来了,季凡灵转身准备走。 “好好好,不缺不缺。” 程嘉礼拉住她的手腕,好脾气地哄道,“我吃饭总行了吧?” 季凡灵从围裙口袋里掏出点单的本子和铅笔,草草记了个8桌,压着火问:“吃什么?” …… 程嘉礼点完单,季凡灵转身就走,之后上菜也行色匆匆,一言不发。 她的托盘里不止程嘉礼的菜,还有其他桌客人等着的菜,程嘉礼也不好总抓着她说话。 过了会,季凡灵在7桌收拾残羹冷炙,一边抹桌,一边把油腻的碗碟摞在一起,突然听到身后传来吉他声。 季凡灵抬头,看到打开的吉他盒旁,程嘉礼懒散地靠着椅背,翘着二郎腿,抱着吉他弹唱。 周围的声音渐小,陆续有客人望过来,有人抬起手随着节拍挥舞,还有人举起手机录像。 “这是歌手?还是哪个网红?” “别说,还挺帅的。” “不认识诶,搜一下看看。” “哦哦哦是不是那个……程嘉礼!落日放逐者的主唱!” 季凡灵收回目光,没什么情绪地抱着碗碟去了后厨。 等她再出来的时候,程嘉礼喊住了她:“我刚刚唱的歌,你听见了吗?” 季凡灵:“我看起来像聋子?” 程嘉礼笑了:“好听么?这歌可跟你有关。” 季凡灵:“为什么?” “上次在川腾府见面那晚,我做了个梦,梦见了你……” 季凡灵盯着他的笑眼,慢慢腾起不好的预感。 程嘉礼没注意到她神色的变化,继续笑眯眯道:“梦里你给我唱了首歌,就是我刚刚唱的那一首。” “——你说,你算不算我的缪斯?” 周遭的喧哗在季凡灵耳里骤然安静下去。 和十年前无比相似的话,从同一个人嘴里吐出来。 仿佛曾经珍视的小蛋糕,回味起来却发现生了蛆。 季凡灵一寸寸冷下去:“你见条狗都这么说?” 程嘉礼没反应过来她为什么这么问,好笑似的:“我当然只对你这么说。” 季凡灵突然感到很荒谬。 她终于明白为什么自己面对程嘉礼总是感到难受。 问题不是他变了。 恰恰是因为他没变。 还是对她笑,还是照顾她,还是追着她跑,还是抱着吉他给她唱歌,说着那个不知是真是假的梦境,哄小孩似的喊她缪斯。 当年是为了追她,现在呢? 季凡灵死了,程嘉礼结婚了,此时站在这里的只是两个萍水相逢的陌生人。 难道还是为了追她?! “程嘉礼,你什么意思?” “我没什么意思啊?” 程嘉礼奇怪地看着她,又伸手勾她的手指:“怎么跟个刺猬似的,动不动就炸毛?” 季凡灵后退一步,躲开了他的手,说不出是他在外勾引小姑娘绿了新婚妻子让人恶心,还是拿十年前追自己的招数又来追别人绿了她更让人恶心,只觉得一股汹涌的恶心交错着涌上天灵盖。 “新来的!!!”远处传来尖利的骂声,“4桌加酸菜鱼5桌结账7桌点单!你站在那是死的吗?!” 季凡灵头一次听到黄莉莉的声音觉得解脱,应声跑了几步,又停下脚步,回头,看着程嘉礼的眼睛,笔直地竖起中指。 女孩嗓音冷得像冰:“谁他妈要做你的缪斯。” * 几分钟后,程嘉礼接起电话。 来电的是他们乐队的鼓手,也是当时他婚礼的伴郎:“程哥,合奏就差你了,怎么还没来?” 程嘉礼叹了口气,收起吉他,站起身:“我在吉星街,现在出发,差不多半小时到。” 他说着,正要走,想了下,伸手拉住旁边一个年轻的女服务员:“刚刚跟我说话的女孩,她东西落我这了,我急着走,你帮我给她?” 吕燕懵懂被塞了一手:“哦……哦好。” 程嘉礼对她笑笑,电话那边的鼓手疑惑道:“吉星街?你在那做什么?” “还记得婚礼上我说看到个很像我初恋的吗?” “草你大爷的,”对面反应了一下,笑骂道,“你可真行,都被你泡到手了?” “还早呢。” “早?她做什么的?” “大排档服务员。” 对面忍不住轻蔑地嗤笑:“那还不好搞定?” “难哦。”程嘉礼哭笑不得地摇头,“也不知道哪句话惹到她了,我给她唱歌,她对我竖中指。” “……”对面沉默了,“这么野的?要不咱算了?” “怎么能算了。” “反正你不就图她那张脸?脾气比你初恋差远了吧。” “怎么说呢……” 程嘉礼跨上机车,戴上头盔,忍不住想起最后女孩凶人时浑身反骨的劲儿,无意识地扬起唇角,心痒痒得要命。 “她这个人,从头到脚。” “连脾气,都跟我初恋特别像。” 也是他十年前和现在。 都。 一眼喜欢的模样。 * 程嘉礼托吕燕交给季凡灵的,是一个红色的小袋子。 袋子里是条女款的红绳手链,红绳中央还系着一颗小小的金玫瑰。 季凡灵拆袋的时候,吕燕眼都睁大了:“你把金子落他那儿了?!” 季凡灵:“……” 女孩无语地抬眼:“他说什么你都信啊?” 吕燕帮她用手机拍照搜图,搜出来手链999足金0.5克,约三百块的样子。 真说多昂贵,倒也不至于,可能价值还比不上那张音乐节的门票。 但门票季凡灵可以当做废纸,金子却不能随随便便丢掉。 简直跟个烫手山芋一样,假如她收了,就是默许两人更进一步。 假如不收,就只能加他好友,主动联系他,再约着还手链,可不得又见一次面。 左右程嘉礼血赚不亏。 季凡灵觉得可笑。 该不会从一开始,程嘉礼还她珠串,特地约在川腾府见面,就是为了进一步请她吃饭吧? 当时眼看着男朋友一夜变有妇之夫,她这边多少闷着点物是人非的难受,哪想到程嘉礼那边却盘算着搞一场暧昧的婚外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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