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孬长得像沈家人,眼睛大,眉毛粗,十分英气。 她胆怯地捧着麦乳精,甜滋滋的味道钻进鼻子里,她似乎不知道怎么下口,好半天才伸出舌头舔了一下:“好甜,谢谢四婶婶。” 狗孬从来没有喝过麦乳精,去姥姥家,姥姥给弟弟们泡,她想凑过去闻闻味道,娘打她的脸,教训她贱丫头不能贪嘴,贱丫头不配喝,想都不要想。 狗孬战战兢兢捧着麦乳精大口灌进去,真好喝,太香了,就算喝完四婶婶抽她,她也认了。 可四婶婶没有抽她,还拿红花油给她擦伤口。 狗孬带着黑泥的指甲扣着玻璃杯,呆呆地看着姜晚婉:“四婶婶,你真好。” 姜晚婉心疼地揉了揉她的脑袋。 狗孬喝了麦乳精,身上都没那么疼了。 她偷偷地想,娘打她挺好的,她擦到药,还喝了麦乳精,以前做梦都不敢做这样的美梦。 许兰拿着针线篓来了:“在这呢,你胆子挺大,敢和她叫板,正好我帮狗孬把衣服裤子缝上。” 许兰早就看不下去了。 碍于刘野菊在,她想帮狗孬都得掂量掂量。 刘野菊是个拎不清的,她对孩子不好,还不准你对孩子好,你插手她要骂你。 许兰刚才看到姜晚婉把孩子带过来,眼巴巴跑过来给孩子缝衣服。 姜晚婉心疼的看着狗孬:“她以后打孩子,我不会袖手旁观的。” 若人人都袖手旁观,孩子会被打死的。 狗孬感激的看向姜晚婉。 没一会儿,狗孬像变了个孩子,洗得干干净净,头发梳整齐,衣服也缝补好了,有点小姑娘样子。 许兰收了针线篮子:“走,吃饭去。” 吃饭时,刘野菊看到狗孬像变个孩子,绿豆大的眼睛里十分不爽,她的孩子倒叫她们拿去做样子。 吃完饭刘野菊抓着狗孬的胳膊把她拖进屋子,找到大剪子,咔嚓两下把狗孬的辫子剪了。 狗孬看到镜子里丑丑的头发,嗷的一声躺在地上哭起来。 “我的头发我的头发!” 刘野菊看她哭,心里倒是畅快起来,她反身坐到炕上,恶狠狠地啐了口:“叫你去外面认娘,吃里扒外的东西,我养你有什么用?以后你给我离姜晚婉远远的,再叫我看到你和她们在一块,我把你大腿里面的肉都拧下来。” “哭哭哭!你给我闭嘴,再哭我把你的嘴给你缝起来!” 狗孬害怕的瑟缩了一下,眼泪戛然而止,像个没有灵魂的布娃娃躺在地上,不哭了,绝望的躺在地上。 …… 吃完午饭,姜晚婉把沈行疆哄睡着,她拿着半罐子麦乳精去大房那屋。 许兰和沈大柱在炕上哄孩子,穗穗和果果养的白白胖胖,穿的也干净,看到她,果果嘴边流下来两条晶莹剔透的口水。 姜晚婉进屋把门关上,她把麦乳精放炕上:“嫂子这些是我给穗穗果果的,你没事儿给她们泡一杯。” 孩子们吃不上有营养的东西,果果穗穗胖归胖,但个头比京城的孩子小一圈。 沈大柱蹭的从炕上坐起来:“这可不中,弟妹你留着自己喝,果果穗穗喝米汤就行了。” 许兰:“乡下娃没那么金贵。” 这不是一杯,是半罐子! 那得多少钱?许兰是万万不能要的。 姜晚婉笑了笑,把麦乳精放下,对穗穗果果拍手,两个孩子爬了过来,果果眼睛亮晶晶,爬的特别快,小胖爪子抱着姜晚婉的胳膊,一屁股坐到姜晚婉腿上,坐下后,高兴地拍手,似乎做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穗穗看到妹妹坐下,红眼睛楚楚可怜的看着姜晚婉,还把小手指头放到嘴里含着,奶声奶气:“婶婶……穗穗也要……抱抱~” 这可把姜晚婉说的心都软了,她把果果往旁边移了移,把穗穗也抱怀里:“我不管,麦乳精是给孩子的,你们不能替孩子拒绝。” 许兰和沈大柱想说什么,但他们看姜晚婉真心实意来给的,想想妥协收下了。 许兰也不是完全回不起这个礼,她没有钱,但是可以晚上多帮晚婉做饭,不能叫她吃亏。 “那行,我就替孩子收下了。” 姜晚婉逗了会儿孩子:“我先回去了,你们也早点休息吧。” 从许兰这回去,姜晚婉把剩下半罐子麦乳精,一捆挂面,还有桃酥给老太太拎过去。 沈老爷子睡着呢,鼾声震天。 老太太睡眠浅,听到脚步声起来了:“咋了?” 姜晚婉把东西放炕上:“奶,麦乳精给你和爷爷补身体,桃酥你留着,时不时吃两块,挂面也放你这,啥时候吃你来做主。” 嫁进来这段时间,姜晚婉看清了,老太太是个嘴硬心软有盘算的,沈家日子难过,奶奶去拿鸡蛋哄她开心。 她姜晚婉不是不念恩的,奶奶对她好,她就对奶奶好。 老太太看着炕上的东西,心里熨帖:“你是个好孩子,奶奶明白你的苦,也明白你的孝顺,这把买的,奶奶收了,下回别乱花钱,把钱攒着自己用。” 老太太起来,把吃的收到柜子里,打开柜门,一个红色布包掉了下来滚到姜晚婉手边,布包散开,露出里面一角。 是块黄色石头… 石头看着普通,却对姜晚婉有种莫名的吸引力。 她捡起红布包,慢慢打开。 待姜晚婉看清玉石,倒吸口凉气。 沈老太把吃的收好,回身发现姜晚婉捧着石头看,笑了:“行疆五六岁的时候很调皮,下河抓鱼,上树抓知了,有天不知道从哪儿摸出来的石头,说好看,要送给我,我瞧着石头像个树叶,上面趴着只猫,瞅着挺好看的,就留下来了,你喜欢就送你。” 第25章 他做晚婉靠山 从小在琉璃厂长大的姜晚婉,耳濡目染,懂一些鉴宝的弯弯绕绕,拿回手札后,她每晚会看两到三个小时。 手札同市面上的书籍不同,其中记录的是她爹走南闯北碰到的稀奇货,或者书籍上未记载,能帮助鉴宝师确定宝贝年份的特殊痕迹。 姜晚婉幼时背书很快,几乎是过目不忘,被姜怜换过命格后笨了不是一点半点,书要看上几十遍才能背下来。 同沈行疆结婚后,姜晚婉记忆力好了很多,两三遍就能记住,她已经背会手札上三四页的内容。 鉴别手上这块黄石头,无需手札辅助,姜晚婉也可判定这块石头的年份和价值。 玉石瓷器的价值,除了自身的价值外,也受朝代影响,今人贱黄而贵白,《格古要论》记载,黄玉为重,可能起源于唐、宋封建帝国,帝王尚黄,牡丹也以黄为准。 当然,白色自古以来也是受重视的,古人常说美玉无瑕,其中的玉,指的是羊脂玉或者白玉。 姜晚婉用拇指磨搓着手上的黄玉石,这块看起来平平无奇的黄石头,实际上是出自于清代。 价格算不上多高,却是真真实实的清货,拿到古玩市场倒卖,能卖四十到五十,顶在厂工人一个半月工资。 她把黄玉揣到口袋里:“谢谢奶奶,你睡着,我先回去了。” 这块玉是奶奶给的,若是能卖出去,她给奶奶几成分红补贴家用。 姜晚婉回去,发现沈行疆没睡觉,坐在炕上手里捧着姜晚婉的手札看。 “怎么醒了?” 姜晚婉出门时他睡得可香了。 沈行疆抓着她的手把她拽上炕,他把手札放一边,抱着姜晚婉的腰:“去哪儿了?”姜晚婉出去他就醒了,她不在身边,他睡不踏实。 姜晚婉把兜里的黄玉拿出来:“我给奶奶送吃的,她见我喜欢这块黄玉就送我了。” 沈行疆看了眼黄玉就没兴趣,他把玩着姜晚婉的手,在他眼里,姜晚婉的手比什么黄玉白玉更有价值。 “你怎么知道这是黄玉?” 姜晚婉不打算隐瞒沈行疆,两口子过日子,瞒来瞒去时间长感情就淡了。 “玉纯洁光润,从品质定,色彩着重因时代习惯定,奇色以少为定,刻工以设计奇巧精美为贵。观此玉,黄如蒸粟,手感润,是清代的。” 姜晚婉故意卖了个关子,没有说为何是清代的。 她等着沈行疆主动问,她再来解答,会格外的有成就感。 沈行疆对玉石没有兴趣,看出她等着他问,他笑了笑:“你怎么看出来是清代的?”晚婉在意他的态度,就是在意他。 姜晚婉笑道:“清代袭明人的旧风气把玩玉,但不喜爱大器物,他们喜欢放在手里大小的。” 她捏了捏手里的黄玉,她的手都能握住。 “不止是大小,这块雕刻习惯,色泽痕迹,都可以看出来是清代的。” “我不止知道这块是清代的,我还知道你从哪儿捡来的。” 这点引起沈行疆的兴趣:“从哪儿?” 他捡回来没告诉奶奶在哪儿,奶奶也不会告诉她,她若是猜中,可就神了。 姜晚婉:“河里捞上来的,对不对?” 沈行疆看她得意的小表情,没忍住捧着姜晚婉的脸把她的唇堵住,比起第一次圆房,沈行疆现在的吻技特别了不得。 他勾着姜晚婉的舌头进来出去,把她口中的津液蚕食干净,还力道适中地亲她的唇,从里到外,从上而下,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姜晚婉被他带着节奏走,晕乎乎的,嘴唇发麻,心里面在敲锣打鼓,那头小鹿已经撞死了。 沈行疆亲够放开她,二人唇边拉出暧昧的长丝。 姜晚婉捂住嘴,眼睛水汪汪的。 沈行疆奖励般夸奖:“晚婉真厉害。” 这话一语双关,不止夸姜晚婉猜对了,隐晦地还夸赞她某些地方出色。 姜晚婉的唇舌麻麻的,待麻劲过去,她说出各种缘由:“旧玉颜色因为接触浸染不同而呈现出不同颜色,受土黄沁是坩黄,受松香是老坩黄,你这块应该是从土里冲出来的坩黄清玉,被河水冲过,上面留下了一点痕迹,因此判定是河里捞的。” 姜北望是个慈父,也是个严父,他想把家业交给姜隽,因姜隽是男子,做鉴宝苦,他怕女儿吃不了苦。 但姜北望又不想女儿什么都不懂,在姜晚婉小时候会教她一些,姜晚婉看似没用心学过,实际上也比旁人懂得多。 她道:“我和你说这么多也是为了叫你有个心里准备,我家里祖上专门做瓷器的,我以后会捡漏老货再倒卖出去,我想赚钱攒钱开古玩店,等以后要高考可以恢复,我就继续读书考试,深造考古鉴宝。” 她是重来一次的人。 这个年代是鉴宝捡漏最好的年代,太多宝贝流失海外,又被不懂的人看漏弄坏,她想赚大钱,想把这些宝贝挖掘出来,让它们被世人看到自己的价值。 只是……前期会苦会累,风险很大,比黑市风险大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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