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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半句袁立没有什么反应，后半句却让他蹙眉，“徐州哪里来的山贼？” 樊书回答：“徐州的确有一伙山贼，不过他们不是落草为寇的山贼，平日里也不打劫过往的商人，他们是刘大人刻意安排在外面的。” “表面上是山贼，实际是商队，留在城外不引人注意，多年来，刘大人手头上的许多东西都是通过他们送出去的。” 袁立又细问了山贼的规模，以及这么多年来都做了多少大事。 樊书知道的也不多，他是大少爷身边的人，大少爷也是这两年才从刘辩的手里接管了一些事物，之前的事情，他就是想知道也没有门路。 提到刘璟的时候，樊书的语气里带着几分无奈。 袁立眯着眼打量着他，“这么重要的事，你之前好像从来没有提起过。” 樊书嘴角露出苦涩的笑容，“大少爷对我很好，我不想背叛他。” 樊书一共有两个儿子，一直都在刘家读书。 两个儿子的学识水平不在刘家的几位郎君之下，但就是因为有他这么一个奴才出身的父亲，这辈子也不能参加科考，只能留在府中给郎君们写文章做代笔。 樊书早就想要将两个儿子赎出去，但是刘家一直都不同意。 眼看着两个儿子郁郁不得志，将来只能和他一样做一个被人呼来唤去的管事，樊书的心理极为的不平衡，监察部就是在这个时候找到了他，并且说通了他。 樊书虽然答应了合作，实际上并没有提供什么有价值的情报，他一直都有所隐瞒。 袁立也知道这一点，所以并不是实打实的相信他。 “既然你家少爷对你这么好，你也不想背叛他，那怎么这些你现在又想说了。” “……” 樊书翻起桌上的酒盅，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 “我一直都以为大少爷和老爷是不一样的，老爷做的那些事情大少爷虽然知道，但是他心里一直都是不赞同的，可直到最近我才知道，大少爷和老爷是一样的。” 樊书苦笑，“甚至大少爷比老爷还要疯狂，在他的心里只有刘氏一族满门的荣辱，其他的什么都不重要。” 当初他跟老爷求情希望，让两个儿子摆脱奴籍，老爷并没有答应，还训斥了他，当时少爷还在背地里安慰他，说他找机会跟父亲说说。 一说就是两年。 在这期间，刘璟有很多机会提起，但是他都没有说，不但如此，还不再让他两个儿子读书，美其名曰是让他们有事情做。 实际上，是怕他两个儿子读书多了不好控制。 袁立嘴角勾起了一抹冷笑，“应该不止如此吧。” 他不喜欢不诚实的人，倘若不是刘辩府上不好安插人手，他是不愿意用刘家的人的，即便樊书说了他的处境和要求。 袁立也不是很相信他。 万一他是对方派来的探子呢？ “真是什么都瞒不过袁大人，大少爷知道老爷要想法子炸死您和姜大人，他担心朝廷的人会对刘家不满，到时刘家必定要推出一个人来顶罪。” 袁立恍然大悟，“所以他选中了你。” 樊书苦涩的勾了勾唇，“是，大少爷说一旦事情败露朝廷怪罪就将我推出来，到时候他会让我的两个儿子去庄子当管事，去外面的铺子当掌柜，一辈子衣食无忧。” 可他们一点都不稀罕做管事，做掌柜他想他的两个儿子去读书，去科举他的两个儿子。 就连教书的夫子都说，他若不是他这个父亲，他的两个儿子考中科举一定不成问题。 樊书是刘璟身边的二管事，在刘家也说得上话，关键时候将这样的人推出来，既不会让刘家太心疼，也能够堵住悠悠之口。 这一招算得上是高了。 确认了樊书的心思后，袁立对他也多了几分信任，可是刘家实在是太大了，人口也多，光靠他一个人有些不太够。 “除了你以外，刘家还有谁可以利用？” 樊书想了想，“二少爷或可利用。” “刘琨？可是他不是已经离开了吗？” “二少爷并没有走，偷偷的留在了徐州城，这件事情老爷并不知道，他已经知道了老爷和大少爷做的那些事情，心里一直都不赞同，为此甚至还挨了老爷一巴掌。” 刘辩的儿子啊！ 袁立起身在屋子里走了几步。 袁立虽然心动，但是他不想去赌血脉亲情，尤其是像刘琨这样的人，嘴上满口仁义道德，但是真的涉及到了自己的亲人，谁知道他会怎么选择？ “他就算了，一个读书读傻了的人，关键时刻容易坏事，况且他到底是刘家的人，他说刘家的人有事，他也不能例外。” 樊书摇头，“除此之外，我实在是想不到有什么人了。” 也对，当初他对刘府做调查的时候，选了许多人最后只选出了樊书一个人。 “算了，本来也不需要太多的人，你一个就够了。“ 樊书觉得肩头的担子重了许多，呼吸急促。 “明天无论如何你都要想办法跟随在刘璟的身侧，关键的时候看我眼色行事，倘若你能够助我查清案子，我可以保证事成之后，让你一家赎身从良，我还可以保举你的两个儿子去豫州府学读书。” 樊书本来犹豫的心瞬间安定了下来，“大人的话可当真。” “监察部什么时候说话不算数过？“ 樊书压住心中的欣喜，跪下磕头：“愿为大人肝脑涂地。” 豫州府学啊，那可是仅次于国子学的府学，倘若他的两个儿子能够去豫州府学读书，让他做什么他都认了。 樊书离开后，袁立来到了屏风后。 女子抱着琵琶起身，“拜见袁大人。” 袁立道：“事成之后，你想去哪里？” 女子犹豫片刻，“我想加入监察部。”
第551章 周媚儿 袁立对这个回答很意外，“你不想回家和亲人团聚吗？” 女子摇头，嘴角带着苦笑，“我如今已是残花败柳之身，回家后他们会用正眼看我吗？” 女子轻轻摇头，“说不定会觉得我有辱家门，与其回家受气，不如加入监察部，想来监察部也需要我这样的人。” 监察部的确需要这样的人，甚至说十分的稀缺，监察部成立到现在，发展了许多的暗探，有贩夫走卒，还有客栈老板，唯独女子暗探稀缺。 眼前的女子名叫周媚儿，灾荒年间，他被家人卖给了人牙子，后来辗转到了青楼，多年以后，等他找到家人的时候，却得知家人为了抢回家中的几亩薄田和衙门的人起了冲突。 最后，父母和兄长被打死，嫂子也上吊自尽了。 之前袁立在调查案子的时候，不小心被徐州官府的人发现，危难之际是周媚儿挺身而出，给了他一个躲藏之地，这才让他逃过一劫。 为了感谢周媚儿，袁立答应帮他报仇，不过在这之前，她要留在青楼里帮她做掩护。 徐州大大小小的青楼妓院，几乎都和当官的有关系，在这里打探消息，随时都有可能被发现，进而被追捕，但同时这里也是最安全的地方。 “你家里人虽然不在了，但总归还有一些亲戚，你真的不想回去和他们一起生活吗？” 周媚儿突然抬头，“大人就是有朝一日，你能够脱了这身官服，你愿意回到自己的老家吗？” 袁立表情一变，微微摇头，于是也不再劝她。 “等徐州官府的事情了了之后，我会带你离开，在这之前你随时都可以改变主意，就算你不想回家，我也可以给你找一个没人认识的地方，重新开始过日子，没有必要加入监察部。” “我一个弱女子，一个人孤零零的又能够去哪里，怎么能够保证不被欺负呢？” 袁立闻言点头。 女子眼神坚定，“大人放心，我是自愿加入监察部的，将来就算是出了意外，也绝不后悔，更加不会背叛，还请大人给我一个为国尽忠的机会，我不想到死都被人说成是人尽可夫的贱人。” 她的五官精致动人，眼睛里的倔强让人怜惜。 即便是心如磐石的袁立此刻也忍不住叹息一声。 “对了大人，昨日楼里来了一位客人……” “阿嚏，阿嚏……” “……” “……” 姜苗连着打了两个喷嚏，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肚子忍不住看向一旁，深夜还在看折子的洛廷烨。 “你不会是在心里骂我吧？” “……” 洛廷烨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刚要开口，突然头歪向一旁，重重地打了一个喷嚏。 姜苗傻眼了，“你也打喷嚏了？” 洛廷烨以为他关心自己，，摸了摸头，“可能是有些着凉了，回头让太医开副药就是了。” 他不想让姜苗担心，主动提起太医。 姜苗却依旧抓住他的手腕，像模像样的按住了她的脉搏，细心听了起来。 洛廷烨心里痒痒的，忍不住将她拉入怀中，“朕的阿苗什么时候会把脉了？” “这几天刚学会的，不过一些疑难杂症我还不会，但简单的把脉我已经会了。” 洛廷烨才不信，他不懂医术也知道，想学医就要做好吃苦的准备。 望闻问切，每个阶段都得好几年的时间，像欧阳桢这样的天才是凤毛麟角。 姜苗收回的手，认真打量着他的脸。 “我觉得你的脉象没有问题，你打喷嚏说不定是你在意的人出事了，我刚才也打了喷嚏，你我同时在意的人，难道是我大哥？” 洛廷烨身子一僵，算算日子，姜谦应该已经到达徐州了。 袁立应该也去了。 他倒是不担心姜谦，只担心因为之前的事情，那些人会对袁立下死手，进而牵扯到姜谦？ 姜苗在他眼前晃了晃手，“你怎么不说话？不会是我大哥真的出事了吧？” 洛廷烨连忙拉起了她的手，“你胡思乱想什么呢？我给你大哥准备了那么多人，总不可能是摆设，再说你大哥那么聪明，扬州的案子之前那么多官员都没有拿下，可你大哥才去了几趟，就把他们全都拿下了，可见你大哥的厉害。” 姜苗小脸上漾出甜笑，“我大哥的确厉害，但是俗话说的好，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洛廷烨也正担心这一点，根据监察部收集起来的情报，徐州刺史刘辩可是一个心狠却又不会被人抓住把柄的人。 之前前往徐州的几位朝廷官员，其中有一位是被他毒死的，还有被他用美人计掏空了身子，再有就是利用家人收受贿赂来威…… 是一个很擅长把握人心的角色。 豫章王几次遇害险些丢了性命就有他的一份功劳在。 纵观他之前做的许多事，其中一个原则就是不将自己和刘家拖下水，往往这样的人都会心怀顾虑，不会做铤而走险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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