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卫有责任守护你的安全,姝娅小姐,我是尽忠职守。”祁珂说完,便直起腰,后退了一步,“我不打扰小姐梳洗了。”他终于识趣的离开了房间。 阮姝娅看着自己空落的手指,唇角的笑意渐渐显出两分讽刺。侍卫是需要对她的安危负责,但有哪家的侍卫会不要脸的勾引他的主人吗? ————— 册封圣女的仪式被定在了十一天之后,在风象神眷者的预测下,那一日阳光晴朗,万里无云,是一个好天气。 而阮姝娅这几日都要按时去圣教廷中修行神术,在册封仪式上,她必须要完成一个大范围的三阶赐福术,降下甘霖,才能够算作是一个合格的圣女。 今天仍旧是祁珂将她送到了教廷外,看着她进入殿内后,即便祁珂内心中再牵挂,也不得不离开。他的身上还有许多凫徯公爵交待的任务,与什么都不做就能够享受公爵府资源的阮姝娅不同,祁珂如今的地位都是他一步步自己争来的,他想要借助爵府的力量,就必须要帮凫徯公爵做事。 阮姝娅这一次不用其他人帮她引路,便自己沿着弯折的走廊深入了圣殿之中。 她知道这个时间教皇会在哪里。 圣洁的女神像前,男子虔诚的垂首,口中吟诵着颂词,日光透过顶部的彩窗洒落在他的身上,将他也绘成了一副隽永的油画。 女子慢慢踩着破碎的彩光向他走过去,像是画作之中溅上了一点不和谐的颜料。阮姝娅不会画画,却最擅长将完美的名画搅弄得一塌糊涂。
第23章 她乖巧的站在教皇的身侧,双手合十,小声的重复着男子念过的祈祷词。 教皇的身子微不可查的停顿了一瞬,又接着继续念诵冗长的向神祇祈求垂怜的词句。往日中仅有一人的大殿内多了另一个人的气息,与他肩并肩站在一侧,孤独而静寂的氛围便自然而然的被打碎,添加了几分浅淡的温馨。 直到一段颂词结束,阮姝娅才微微偏过头,看向身旁的人。这些男主的个子都很高,教皇也是如此,自下而上的注视,加上女子线条柔和的面容,看起来便很像是“孺慕”。 “冕下, 上次受洗仪式……对不起,我伤到你了吗?”女子美丽的容颜上浮现出了些歉意,她的视线落在了教皇的衣领处, 她记得自己故意在他的脖子上挠了好几道, 都见血了。 教皇不自在的微微垂眸, 脖颈上尚未愈合的伤口与衣料相互摩擦,又渐渐泛起了痒意, “已经没事了,你的反应是正常现象,不用自责。” 教皇高尚而宽容,似乎连割肉喂鹰的事情在他的身上都显得理所当然。他就是这样一个以德报怨的人,不会对任何人产生憎恨,几乎完美无缺。 有的时候也会令人怀疑,几乎不会因任何人产生情绪波动的教皇,是否也意味着,从未将周围的人真正看在眼中。 “正常现象。”阮姝娅轻轻呢喃着这几个字,“教皇冕下在受洗时,也曾经会疼痛到流露出无法自抑的丑态吗。” 教皇的视线落在女子的身上,她的这些言语看似在问他,可实际上却是仍旧在自责。他的思绪不由飘荡到了久远的过去,已经模糊的记忆重新浮现在脑海中,火焰烧灼着焦土,作物枯萎,枯瘦的人被异兽叼走,白骨遍野。战火燎原,自涒滩开始迅速席卷了几个大洲,平民是最凄惨的,生命像是轻飘飘的蒲公英,不知道哪一天,就会被风带走了。 他并不是贵族家养育的孩子,相反,他的出身很贫穷,甚至一度被看作不详。战乱中,育儿院也无法很好的养育被丢弃的孩童,他是从母亲的尸体中降生的孩子,被父亲憎恨着,在四、五岁刚刚记事的时候,有一天男人离开家就再也没有回来过。 那一日,他觉醒了神眷者的异能。稀有而强大的治愈系能力在战争之中变得愈发珍贵,一开始是在育儿院中帮忙医治街道附近的邻居,后来他长大了一些,便在为女神搭建的小教堂中为那些在战场上受伤的士兵疗伤。 战争不结束,受伤的人只会越来越多。他每日几乎都会将异能力使用至枯竭,像是在海绵中挤压出最后一滴水分,他的每一寸骨骼血肉都像是被人用力的扭曲弯折,疼痛过了某个阈值之后,就逐渐变得习以为常了。 后来理所当然的,上一任圣女将他带回了圣教廷,他的异能天生便属于圣廷,在圣女殒命后,他便成为了教皇。 记忆里,前任圣女也曾经将他带在身旁教导,让他读书,学习。教皇注视着身旁年轻的女子,或许,他也同样有责任,将她培养成一位优秀的圣女。 他本就十分有耐心,此时对待阮姝娅时,态度便更加温和,“是的,我也会疼,所以你不必觉得羞愧。” 阮姝娅的眸中浮现出了一抹心疼,浅灰色的眸子雾蒙蒙的,“是我的错,请让我帮你上药吧,否则,我无法原谅自己的过错。” 道德绑架这一点对教皇而言非常好用,他严以律己,道德感高到近乎像是圣人。 即便他并不觉得这一点小伤需要医治,为了令阮姝娅不要过分自责,他也会答应她的要求。 医者不能自医,教皇强大持久的异能力同样也有一个很大的缺陷——他没有办法治疗存在于自己身上的伤。他的这具身躯简直天生便是要为世人奉献的。 “好。”教皇轻声的说道,尾音像是带着一丝叹息,“跟我来。” 得到想要的回复,阮姝娅便也不再多作妖,乖巧的跟在教皇的身后。走出女神殿之后,两个人经过的走廊越来越偏僻,像是将她带到某处无人经过的地方,即便室内怎么叫喊挣扎,外面的人也不会听见。 看过许多漫画本子的阮姝娅忍不住在脑海中幻想出了许多展开。 门被推开,新的房间空间要小了许多,看起来像是一个简洁的起居室。古朴的木质桌面上堆放着几本书籍,放在一旁的茶杯能够看出使用的痕迹,似乎曾经有人经常待在此处读书、冥想。 这里像是属于教皇的私人空间。 进入房间之后,教皇的姿态不明显的放松了些。阮姝娅没有四处观察周围的环境,她在游戏中也进入过这里。她记得很清楚,当好感度达到某个阶段时,便会在这个场景内触发几段亲密接触的剧情。 “伤药放在了哪里,可以让我看看你的伤口吗。”阮姝娅嗓音温柔,掩饰住了胸腔中的跃跃欲试。她都已经想好了要怎么撕开教皇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外袍,借着涂药,让他流露出羞耻又害羞的情态。 “今日我本来就想教你修习赐福术,正好,你就在我的身上实验吧。”教皇仪态优雅的跪坐在茶几之后的软垫上,抬眸看向她,自然的说道。 他像是习惯了舍身渡人,毫不介意将自己作为阮姝娅的教具。 而阮姝娅的失望溢于言表。 她的失落连教皇都察觉到了,男子似有不解,低声询问,“怎么了?” 自然是她计划好好的小算盘被他夺过去直接摔碎了。阮姝娅同样坐了下来,还要假笑着说没事。 教皇重新沏了一壶茶,将崭新的茶杯递到了她的面前,口中念出了一道晦涩的咒文。 阮姝娅双手捧起杯子,轻轻抿了一口就放到了桌面上。有点苦,她不喜欢。 女神教廷的“神术”不在神眷者的异能体系之中,对于神眷者而言,使用异能是和挥舞拳头打人一样水到渠成、顺理成章的事情。然而“神术”却并非如此,对于阮姝娅而言,它是加入女神教廷后通过贡献度兑换的阵营技能,而对于郾国的人来说,只有学会神的语言,得到女神的承认与注视,才能够使用出“神术”。 几百年来,除了圣女之外,即便是现任的教皇也无法修行神术。这仿佛是圣女的天职,唯独只有圣女才能够使用神的力量。 教皇此时念出的便是“神的语言”,这种语言也不知道是由何时流传下来的,并没有配套的文字,语调十分复杂而晦涩,从教皇的唇中吐露出来时,却无端的渲染出了一种典雅圣洁的味道。 阮姝娅跟着他重复的念了几次,在这些男主之中,教皇是其中唯一一个几乎挑不出缺点的人。他的人格魅力会令人下意识的尊重他,敬仰他,她从前几乎是以一个信徒的角度在爱他,因此……当最后的结局中他使用她实现那个崇高的理想之时,阮姝娅甚至有一瞬迷茫的不清楚自己是否该恨他。 她是相信的,若是这个人换成是教皇自己,他一定也会不含一丝犹豫的奉献,他能够为了世人与理想不带私欲的付出自己的性命。 可阮姝娅仍然觉得生气,这份压抑在心中无法诉说,不知如何才能够宣泄出的心情促使着她不由的想要做一些事情。她与教皇之间有着截然不同的分明,她并不是能够舍身为人,不计得失的圣母。 阮姝娅没有使用圣教的技能,作为玩家,她当然可以一字不错的念出繁复的咒文,但实际上,她使用技能的方式可以更加简单。只需要打开阵营界面,选中技能,然后点击释放就可以了。 她选中的并非赐福术,而是在[古神教]的界面里选择了[侵蚀咒]。 信徒是无法侵占神明的,她唯一能够做的,便是将神拉下圣坛。当教皇的身上出现异端的污染时,他会变成什么样呢。 圣女的地位之所以尊贵,便是因为神术难以习得,因此她犯一些错也是很正常的行为。教皇并没有怀疑她神术施展失败的原因,哪怕原本几乎没有任何感觉的伤口在经过阮姝娅的“赐福”之后变得愈发麻痒酸胀,他也仍旧以鼓励的视线注视着阮姝娅,不厌其烦的一遍遍指导她的发音,传授她技巧。 ……………… 杯中未动的茶水渐渐变凉,阮姝娅在最后还是应付的释放出了一个完整的赐福术。她没有再折腾教皇,将男子身上那些细小的伤痕都治愈好了。 教皇的容颜上看不出半分的不适或是恼意,几乎让阮姝娅错觉她使用的邪.教技能并未在他的身上生效。他甚至微微弯眸,露出了些许的笑意,“这一次做的很好,下次便记得现在的感觉,你很聪慧,册封圣女的仪式不会有问题。” 耀日西沉,夕阳血一般的日光洒落在女子的容颜上,将柔美的脸颊衬托出几分不详的艶丽。 “有些晚了,我就不再打扰教皇冕下了。”阮姝娅慢慢直起身子,在即将站起来时,她像是想起什么一般看向了教皇。薄如蝉翼的浅金色裙摆散落在地面上,将她簇拥成了一只刚刚破茧的蝶,她的眼眸浅淡,蕴含着令人沉静下来,十分珍重的情意。 “我可以知道冕下的名字吗,我知道,直接称呼名讳有些失礼,我只是想要与你…更亲近一些。”女子解释道,似乎很怕教皇会产生误解,少女的心意藏在端庄矜持的外表之下,却会不知不觉自眉眼中泄露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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