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银的锁链上雕刻着禁锢的铭文,而经过刚刚阮姝娅的拉扯,银链已经松散了下来,咒文也失去了效用。郁翡挣脱开了链条,他仅仅留下了脖颈上用于情趣的项圈,男子慢慢走到阮姝娅的身旁,浑身的血液滴答答粘稠的向下流淌,显得有些惊悚。 郁翡拎着自己脖颈上挂着的链子,将细链的另一头交到了阮姝娅的手中,眼眸妖异又挑衅的瞥过祁珂,唇角的笑意冷冽而讽刺,“主人,请带我回家吧。” 郁翡讨好卖乖的对阮姝娅说道。 祁珂的手死死的攥着剑柄,用力到虎口都渗出血来,他必须如此压抑着,才能克制住将剑再次捅.入郁翡体内的冲动,“姝娅小姐,他只是一个肮脏卑贱的半兽杂种,这种人不配待在你的身旁……不要他了,好不好。” 祁珂的声音柔软下来,近乎卑微的恳求。 两个男子都将视线放在了阮姝娅的身上,莫名形成了一个争风吃醋的修罗场。而处于风暴眼的阮姝娅也有些头疼,她其实不太想将郁翡捡回家,放在外面玩玩就算了,真往家里带,她的确还觉得有些麻烦。 似乎察觉到了她退缩迟疑的神情,郁翡捂住胸口的剑伤,西子捧心一般柔柔弱弱的向着阮姝娅的方向倒了过来。男子身娇体弱的依附在她的肩上,白着脸哼哼唧唧的向她卖惨,“主人,我的头好晕,心脏好疼,别丢下我,我会死的。” 阮姝娅还真有点怕他死在这,这也是她犹豫不决的原因。 祁珂上前半步,冷酷无情的一把将郁翡扯开,拿出手帕擦了擦女子肩膀处被郁翡碰到过的地方。他深吸了一口气,令自己保持冷静,压下想要将郁翡那只手剁下来的暴虐念头。 “姝娅小姐想要做什么,就做什么吧。”祁珂忍着内心渐渐污浊躁郁仿佛能够摧毁一切的戾气,再次妥协了郁翡的存在,“只是下次,姐姐不要突然失去行踪,让人找不到好吗。” “我真的很害怕,你想去哪里,我都可以陪你去,不要躲着我,我什么都听你的。” 祁珂说着陈词滥调的深情告白,阮姝娅却显得很抽离。她曾经感动过,小鹿乱撞过,也觉得很甜很心动过,可阮姝娅现在才发现,原来当她不在乎时,再好听的情话都能够分文不值。 她探出手,指腹触碰在祁珂的脸颊上,让他看向自己的眼眸,阮姝娅的声音冷淡,显得格外无情,“祁珂,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拍下一只半兽吗。 ” 祁珂眸中浮现出浅淡的迷茫,他不发一言,冷冽流畅的下颌线紧绷着,透露出几分紧张。他不知道要回答什么,唯恐答错。 “你接我回公爵府,在我身旁的时间也不算短了,可直到现在,你连一条听话的狗都当不好。祁珂,和你相比,连一只杂种都更能够讨我的欢心。”阮姝娅轻轻拍了拍男子的脸颊,杀人诛心,她将祁珂的自尊心踩在脚底下玩,好像生怕他不会黑化一般。 “我对你真的很失望。” 没有什么比女子的这句话更能够伤害到他,祁珂只觉得自己的喉咙一甜,眸底赤红,像是要硬生生流下血泪。 那他到底应该如何做呢,是要他丧失自我低到尘土里,还是直接不再听从她的任何命令,将她囚于只能看到自己一人的暗室中?有的时候祁珂会错觉那些盘亘在他脑海中,令他煎熬恍惚、像是被撕扯在绝望与幸福的悬崖边缘的记忆,不过是他自己的一场幻想。 —————— 阮姝娅回到公爵府时已经很晚了,凫徯公爵今日没有在家,兰青黛为她解开了头上的发饰,将洗干净晾晒好的睡衣叠放在了床头。 阮姝娅趴在女子的大腿上,享受了一会兰青黛温柔的按摩,洗漱完换上睡衣,才想起来去看一眼被仆侍带进她房间中的郁翡。 她推开了次卧的门,视线扫过屋内的人,眼尾微扬,语气有些怪的说道,“你在这里倒是过得挺舒服。” 公爵府的侍从可能是自己构思了剧情,还特意给郁翡洗了澡,包扎了伤口,将他干干净净又香喷喷的送到了房间的床上。拍卖会里的那件黑色纱衣毁了,他却又被仆侍换上了一套银色的半透明情.趣衣。 “是圣女殿下心疼我。”郁翡站起身,他的容颜还有些苍白,身形单薄。男子走到了阮姝娅的身前,他比女子要高了不少,却“大鸟依人”的作出了一副乖顺的模样,修长的手指轻轻拽在阮姝娅胸前的蝴蝶结上,“需要我伺候你吗,我可以对你付出我的身.体。” 郁翡的确没有半点的羞耻心,随便的话张口就来。 “你还是叫主人更好听点。”阮姝娅将手按在了郁翡的胸口处,手指用了些力气的戳进去。 本就没有愈合的伤口再一次撕裂,令郁翡胸前的绷带又洇开了一圈深红色。郁翡咬紧了下唇,一点低哼都没发出来,也没有移开脚步。 “都这样了,还想服侍我呢,你也不怕自己死床.上。”阮姝娅有些刻薄的骂道,哪怕郁翡的确长得美艳惊人,她也没什么胃口。 郁翡轻轻握住了阮姝娅的手腕,低下头在她的腕骨上吻了一下,“只要是主人想的,就算是死又怎么样。” 阮姝娅小臂的肌肤上肉眼可见的激起了一些小疙瘩。这个邪.教的小怪物还真的蛮变态的,她抽出了自己的手,浑身都不太舒服,她还嫌晦气呢,“联系上教团的人就自己快些离开,被皇室的人查到了踪迹,我是不可能会袒护你的。” 她冷冷得说道,正直极了,碰都没有碰郁翡一下。这就是条美人蛇,外表艶丽,心如蛇蝎。 郁翡停下了主动勾引的行为,他的眼眸落在女子的身上,也不知为何,突然奇怪的说道,“你的侍卫,那个刺了我一剑的人不喜欢我,是他趁我受伤虚弱,将我暗算送到萨蒂尔。” 阮姝娅踩着毛绒拖鞋,等着郁翡的下一句话。 “我若是杀了他,你会伤心吗。”郁翡的声音凉飕飕的。 阮姝娅笑了,她的神情格外天真,简直就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娇小姐,“乖孩子,他伤了你,我才会伤心呢。你做什么,我都会原谅你的。”
第38章 梦里。 女子白皙的腿压在柔软的狐垫上, 室内的梵香有些过分的浓郁,让人的脑海都变得昏昏沉沉。 阮姝娅的穿着和姿势都与白日时一模一样,唯独一双眼眸并不像平常见到教皇时的仰慕、温顺,反而带着几分轻慢的戏谑。 “你在想着什么。”女子轻声说道。 与第一次不同,樊鵺很快意识到了这里是梦境,他也记起了自己梦见的是什么情节。 女子葱白的手指松松散散的搭在他的手腕上,与现实中不同,樊鵺不需要在自己的梦中克制掩饰,于是可以更加理清他当时的情感。 樊鵺没有回答,阮姝娅便玩弄一般用指尖划过他腕部的血管,沿着血液的脉络攀爬至他的手心。抑制不住的痒意蔓延上心尖,让他下意识想要蜷缩起手掌,将她按住,让她不要再继续乱动。 “你可以不说话,你心里想的是什么,我都知道。”女子眨了眨眼,她将手安分的放在了樊鵺的掌心中, “你在猜,是不是有哪里受伤更严重的地方,迫于世俗的礼仪教义,你却并没有进行医治,是不是。” 樊鵺的唇轻轻抿起,像是修行了闭口禅,口腔内的血肉都被缝合了起来。他的唇并不特别薄,并不是那种很薄情的长相,形状看起来也很好亲吻。 她握着樊鵺的手,像是白日时一样,牵着他来寻找病人的伤处。可她的眼眸中却没有半分羞涩,反而直勾勾的注视着男子,仿佛是在引诱他犯戒一般。 犯戒。 樊鵺的唇不自知的抿得更紧,原来他当时想着的是这两个字。 他觉得梦境有些太过真实了,真实到连指腹下滑腻柔软的触感都仿若人类的皮肤。 “你明明应该是威严的教皇,可你看看,你现在就像是个欺骗无知少女的登徒子,你简直和那些忏悔室中的罪人没什么区别。”女子的话令樊鵺一时身体微僵,他的内心在煎熬着,虽无声,原本规整的秩序却已经在一点点坍塌。 “你是在医治我,还是在就着医治,行不轨之事?”阮姝娅刻意诘问道,她的细眉轻蹙,那张柔美的容颜便无端忧愁了起来,“樊鵺,我好疼呀,你帮帮我,我是你的圣女,你是我的师长,是我的亚父,你不应该保护我,救我吗。” 樊鵺的手很漂亮,修长,骨感。 在这个无人知晓的梦里,樊鵺平静的面容被一寸寸打碎。柔软的花瓣吐露出一点露珠,他的手指翻转,终于反握住了女子的手,僵持的不肯再探入,不容拒绝的牵着她的手从那片娇弱的区域中抽离。 裙摆轻飘飘的坠落在腿根,阮姝娅唇角扬起浅浅的笑,眸中染着狡黠,“教皇冕下,你犯戒了。” 她肆无忌惮的娇笑,身子前倾,另一只手抵住了他的胸膛,“你的心跳得好快,你曾经碰触过这样柔软娇嫩的女子吗。你摸到伤痕了吗,我不是对你说过,我只是骑駮兽磨破了腿吗,你为什么要检查治疗得那样深呢。” 她的嗓音娇娇弱弱,却令樊鵺的颈后渗出了一层薄薄的汗,他闭上眼眸,不敢去看,不愿去想。 “假正经,道貌岸然,衣冠禽兽。”阮姝娅一个字一个字轻声骂着。 她抬起左侧的膝盖跪在了樊鵺的大腿上,如兰的吐息拂过男子的耳垂,“你没有看到吗,我的唇也被自己咬破了,你是不是应该也揉揉这里,你想不想揉揉这里。” 她的唇若即若离,似乎轻轻摩挲过男子的耳尖。 教皇终于睁开了眼眸,室内是昏暗的,梵香燃到了尽头,属于女子的甜腻气息在幻想中褪去。他有些狼狈的撑起身子,手指蜷缩成拳,身着单薄的睡袍,独自穿过漫长幽静的走廊,来到了女神雕像所在的圣殿之中。他犹如自虐一般跪在神像之前,冥想了一夜。 他想用对神祇的忠诚与信仰来消除妄念,可在他看不到的位置,一缕黑色的触须却悄声从他的后肩探出,抬头仰望着高大的神像。 若是神真的存在,她的技能又怎么会一直生效呢。 阮姝娅侧过身子,手遮在唇边打了个哈欠。她收回了窥探教皇的视角,将自己往被子中藏了藏,闭上眼眸又继续睡了个回笼觉。 —— 皇宫之内,四皇女姬麟在遇刺后生了一场怪病,宫廷内的几位御用医师彻夜会诊,开了好几副药都不见好转。 上午阮姝娅起床后,凫徯公爵便告诉她女皇陛下请她去宫中为四皇女医治赐福。 阮姝娅并不讨厌四皇女,虽然她和许多糟糕而没有责任心的大人一般厌烦小孩子,但姬麟是个例外。她实在过于乖巧,被养得礼仪周到,既不会突然哭泣大声吵闹,也不会骄矜的发脾气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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