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将军与将军夫人平日十分受人尊敬,才没有传出什么不堪入耳的流言。 但对于祁珂来说,也足够令他晕眩了。 自父母彼此争吵,他的家庭即将变得岌岌可危之后,小小的少年又陷入了父母同时着迷一个女人,为她屡次放弃原则的噩耗之中。 他摸到了阮姝娅的营帐外,却第一次不知道要怎样面对女子。 那个女孩子也跟着阮姝娅来到了战场,她想要学武,想要拥有力量,因此坚定的追到了这里。 营帐中的条件又差了许多,阮姝娅这些日子都没什么精神,也不愿意出去走动,女孩子特意去附近摘了一点酸甜的小果子,放在盘子中想让阮姝娅心情好一点。 到了营帐旁边,她就看到了在附近鬼鬼祟祟的祁珂。 她走到祁珂的身后,默默说道,“少爷,你在这里干什么呢。” 祁珂吓了一跳,一屁股坐到了草地上,惊悚的回过眸看向她,“你,我,你怎么突然出现的。” 女孩子有些无语,“你是来欺负小姐的吗。” 祁珂一瞬间炸毛了,男生站了起来,控制不住情绪,“谁欺负她?是谁欺负谁啊?” 明明就是那个女人一直都在欺负他! 女生没有说话,祁珂看向她双手中装着果子的盘子,别扭的问道,“这是你要送去给她的?” 女孩子点了点头,祁珂没有再说话,她就也像是个木头一般一动不动。 最终还是祁珂先忍不住了,他扭捏的看向女孩子,“咳,你的这些果子,我帮你拿进去吧。” “哦,所以你现在也想要去讨好小姐了吗?” “谁要讨好她啊!”祁珂整个人炸毛了。 ——— 最终,祁珂还是灰溜溜的捧着果子进入了营帐。 他嘴硬的在心里想,他只是怕阮姝娅在背后向父母说他的坏话,害他又被绑回家中。 他才不是投降的要向她示好。 掀开帘子,室内染着温柔的淡香,女子坐在里侧的椅子上,手中放着一本书。她的穿着没有在将军府那样精致华丽,浅黄色的长裙柔软的覆盖在她的身上,令女子低眸垂首的姿态染上了几分温婉的气息。 简直像是一个噩梦般的错觉。 阮姝娅听到声音抬起头,眼眸显出了一瞬的冷淡,在看清祁珂的模样后,泛起了浅淡的轻嘲,“这是谁家的小少爷来了,手里拿的什么东西,怎么,你是终于懂事了,知道来服侍你的好姐姐了?” 什么好姐姐,她简直……不知羞耻。男孩子红着脸,在阮姝娅面前总是语塞的说不出话,他的双脚钉在原地半天,才终于羞耻的说道,“这是你的侍女摘的水果,半路遇到,她有事走了,让我帮忙送过来。” 他说谎了。 他变成一个坏孩子了。都是她的错。祁珂在脑海中羞恼的想着,可他在心中明明又很清楚,其实就是他自己的问题。 “哦,是吗,她让你帮忙送过来的?”阮姝娅托着长调,一字一句的说道。她意味深长的看着小小年纪就已经学会满口胡言的男孩子,明明已经发现了真相,却并未开口戳破。 祁珂红着脸,只能点头。 阮姝娅将书本放在桌面上,挑了挑眉,“那你拿过来吧。” 这附近几乎没有什么植物,唯一能吃的只有这些小果子,果子不经饿,又不好采摘,附近的士兵没什么人摘这个。 它吃着也繁琐,要扒壳,能吃的只有里面的一点肉。 阮姝娅稍微看了一眼,就开始骄矜的嫌弃。她不耐烦扒壳,宁愿不吃,天生是被人惯出来的,要人伺候的命。 她又勾了勾手指,像是召唤一只小狗,轻慢的,玩弄的。 男孩子总是有自尊心,自尊心在告诉他,让他不能过去,似乎这样听她的话就像是自己主动背叛了什么东西。但是父亲…母亲……连他们都已经接纳她,对她那么好,他还有抵触的必要吗? 如果父母都喜欢她,那他喜欢她,是不是,也是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 祁珂怔愣的想着,在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时候,腿就已经自己向她走了过去。 祁珂冷着一张脸,倔犟的不和她说话,一副贞洁的不会折腰屈从的坚毅模样,手中却诚实的在为阮姝娅剥着果子的壳,又将干净的果肉放在盘子之中。 阮姝娅被好好伺候着,甚至连书都不想自己看了,非要祁珂给她读。男孩子一边小心翼翼剥着果子,一边又要一心二用,为她读着稀奇古怪的小说。 看着阮姝娅的神情柔和了下来,祁珂才斟酌着语言,小声的说了自己的要求,“我能不能,晚上躲在你的营帐里。” 阮姝娅差点咳了起来,她虽然想要欺负祁珂,但她发誓,她对小孩子绝对没有什么不干不净的想法。不如说她这个人唯一还拥有的一点美德就是少的可怜的“尊老爱幼”,她自觉对祁珂已经放水了许多,根本就没有怎么折腾他。 顶多是在小孩的心中蒙上了一层阴影。 嗯……童年阴影总不会在说她吧? 夜里。 将军进来坐了一会,给她带来了一些新鲜的水果。 将军夫人也进来了一会,她与阮姝娅抵足而眠了一会儿,小憩之后,在深夜中独自离开了。 祁珂蹲在营帐中的一个柜子里,从柜门的缝隙看出去,整个人的世界观仿佛被人为的打裂又重建。 他可怜兮兮的窝在原地,整个人像是碎了。 他不清楚,自己的呼吸声对于敏感的军人而言有多明显,他们都意识到了屋子里多出来了一个人。虽然察觉到了某个小兔崽子还是自作主张的逃到了这里,但阮姝娅的身旁是个很安全的位置,既然阮姝娅似乎想要包庇他,他们就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过了。 等到再也没有人进来,祁珂终于小心的推开了柜子,悄悄的走了出来。营帐之中的光线很暗,阮姝娅并没有点蜡烛,她睡得比那两位将军要沉了许多,即便祁珂走到了她的床前,她也并没有醒。 白日时恶毒的小女巫在夜里看来面容恬静,像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小仙女。 他不知道自己何时伸出了手,拨弄开了阮姝娅脸颊旁的一缕发。在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时候,祁珂吓了一跳,他缩回了手,捂着唇,兔子一样缩回了原本的巢穴之中。 这样的日子又过了几天,祁珂白日时开始偷摸跑到战场上去当一个小兵,没有人管他,于是他开始将自己陷入危险的境地之中,也开始频繁的受伤。 受的伤不重,阮姝娅懒得帮他治疗。 小孩子受点摔摔打打很正常,得让他自己知道疼,知道死亡的威胁,知道怕,才能学会怎样保护自己。 阮姝娅真诚的希望,这个副本能够就这样平平稳稳的渡过去。 直到她听到了系统的提示音。 阮姝娅很生气,气得她连小零食都吃不香了。 男主是真的很能作死,有的时候阮姝娅都会怀疑,她玩这款游戏从头至尾的目的都是为了阻止男主死亡的。而所谓的“爱情”,只是让她心甘情愿的停留在男主身旁,尽心尽力保护他的陷阱。 但男主死了,她的任务就会失败,也许会陷落在这个时空之中再也无法逃脱。 去救呗,她还能怎么办,难道还能放任不管吗。 阮姝娅沿着道具寻找到了祁珂。 不知道是有人发现了他的身份故意设的套,还是的确只是祁珂现在菜的厉害。等阮姝娅终于找到祁珂时,少年看上去像是已经死了一会了。 他的腿断了一半,白骨都露了出来,血液染脏了半张脸。他此时显然并没有长大后的那种能力,异兽没能够放过他,而是撕了他的半条腿。 听到声音,男孩子勉强挣开了被血液糊住的眼眸,在看到阮姝娅时,难得勾起唇笑了笑,“是……你啊。” 他以为自己到了生命的最后一刻,他流失的血液太多,已经感觉到寒冷与困倦。他幻想过父母能够来救他,可也很清楚这样的希望渺茫,他感觉到自责,痛苦,他认识到了自己的自私和天真,但他仍旧希望自己的父母能够赢得战争最后的胜利。他还希望他们能够幸福,不要吵架,永远在一起。 至于阮姝娅……算了,他也想要她能够好好的。 他没有想到,他最后看到的人是阮姝娅,他觉得这可能是一个幻觉,但能够看到她,他竟然也觉得挺开心的。 “怎么,很失望?”阮姝娅笑的像是个邪恶的小妖女,她蹲下.身子,“怕不怕我现在就掐死你,你这么讨人厌,你死了就没有人会再来恶心我了。” 她说的话很令人伤心,但仔细想一想,祁珂好像也一直都没有说过让她觉得高兴的话。既然这样,也算是扯平了。 “咳……那你就,在这里杀了我吧。”祁珂努力的说道,他必须用尽力气,才能够让阮姝娅听清楚他的声音。她说的对,他的存在对于阮姝娅来说就是一个碍眼的障碍,他活着好像并没有什么用,但是死去时,至少能够令一个人开心。 死小孩。 没能看到想象之中求饶哭泣的画面,阮姝娅有些不满。她蹙紧了眉,从道具库中找到了一颗游戏中仅存在一个,使用后就不能再刷新采集的珍贵药材,塞到了祁珂的口中。 金色的光像是温柔的海,将疲倦的孩子包裹在了其中。祁珂只觉得他浑身的伤痛似乎都逐渐消失,而他躺在女神的怀抱之中,只能够感觉到舒适的温暖。 他几乎以为自己已经死去了,而当他睁开眼时,祁珂才发觉,自己是被人救活了。而那个救了他的人,是他一生中唯一讨厌过的人。 这让他看上去像是一个不知感恩的坏孩子。 可这一天的悲剧并未到此为止。似乎世界在给阮姝娅一个答案,那便是既定的事实无法改变。 她并不知道是否有其他人发觉了她的存在,但事件的结果便是阮姝娅被引开了。在她去救祁珂的时候,将军夫妇打开了城门,异兽涌入城镇。 祁珂的父亲本能够操纵异兽,可他并未阻止这场灾难,边境敌对小国趁乱侵入了帝国的领域,他被指控通敌、叛国等多项罪名。 当阮姝娅再次看到他们时,他们已经早已死去了。 阮姝娅跪坐在将军夫人的身体旁,双手覆盖在她的胸前,金色的光芒无法进入一具尸体,在空气中茫然的流淌。 阮姝娅不知道她的情绪能否称之为难过,她并没有流眼泪,只是想起了许多个夜里,夫人曾经在她的耳旁唱过一些她听不懂的小调,对她温声讲过一些战场上的故事。他们本是利益交换,而这里也只是旅行的站点,并非她所等待的家。 她的手臂被一只略小的手拽住,十一、二岁的小少年站在她的旁边,脸上的泪痕已经干涸。他的面部轮廓变得坚毅,乌眸沉寂下来,显得沉着而安静,“我们该离开这里了,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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