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了,低低地说了句:“好。” * 第二天,新夫郎回门。 冷山雁依然是那一袭墨色衣裳,乌发配无暇白玉簪,腰间约束一条玉带,黑与白的极致搭配,浓郁深沉,像永远化不开的墨冰。 沈黛末也能从衣柜里翻出一件窃蓝色衣衫,以同色发带将浓密的长发束在身后,鬓边斜插一根素钗。 因为原身赌博的关系,‘沈黛末’把房里的铜镜当了,直到今天冷山雁拿出嫁妆里的镜子,她才看清自己的容貌。 倒是跟她现代的样子差不多,眉目灵动,清理脱俗,站在风雪中亦不染尘埃。 便是冷山雁也着实愣了一下。 白茶更是心中感叹,论容貌,沈黛末一定是苏城县众多才俊淑女中数一数二的,怎么这些年从没听过有人夸她?倒是说她猥琐的人很多。 果然谣传不可信。 只是他们哪里知道,同样的人换了一副芯子,自然天差地别。 两人一起步行到举人府前。 冷母20多岁中的举人,在苏城县来说也算是年轻有为,未来可期了。只是后来无论她再怎么参加科举都没能种进士,渐渐也丧失了凌云志,依靠着举人的身份,这些年来在苏城县置办了不少田地,十分富裕,就连举人府的大门口的两个石狮子都显得威风凛凛。 府外站着两个人仆人,看到他们来,不紧不慢地将他们请到了会客厅。 只是会客厅里空无一人,连茶水都是凉的,这明显是故意怠慢。 沈黛末看原著,知道冷山雁和继父辛氏的关系不好,但不知道这么不好。 再看冷山雁,即使这么明显的苛待,他的表情也没有丝毫难受委屈,反而镇定的喝着茶,想来这些年已经习惯了辛氏的刻薄。 沈黛末却不想他这样,说道:“郎君,我们回去吧?” 冷山雁的眸光终于从杯盏中移出来看她,孤冷清寒,像块没有温度的冰:“妻主,父亲都还没出来,我们怎么好离开?” 沈黛末实话实说:“我不想你这样受委屈。” 咳咳—— 冷山雁突然以袖掩口,不停咳嗽,因为被茶水呛到眼中微有水光,在极黑的瞳仁中显得格外晶亮。 沈黛末连忙伸出手来帮他拍背,谁知她越帮他拍背,冷山雁咳得越厉害。 “郎君,你没事吧?” “没、没”冷山雁后背像被针扎火燎般紧紧绷着,神情莫名慌乱,眼神到处乱看,却始终不敢看她。 “雁儿,父亲来晚了,你可别怪我。”屏风后传来一中年男人的笑声。 沈黛末一抬头,只见一个穿着宝蓝色绸缎的中年男人身后跟着两个仆人,以及两个看起来不过十五六岁容貌清秀的男生走出来。 冷山雁起身,行了一个大礼:“见过父亲。” 沈黛末也跟着行礼。 辛佼兰笑着虚扶了他一把:“起来起来,儿媳妇也快起来,都是一家人,还行这么大的礼干什么。” 他看了看沈黛末,又上下看了看冷山雁,笑意不达眼底。 “你今儿来的不巧,你母亲去知县大人府内鉴画,我也才刚接待完贵客,这才来迟了。”辛佼兰说。 明知亲儿子今天回门,却还要赴别人的约,看见冷母对冷山雁也不怎么重视,怪不得辛氏敢这样嚣张地欺负他。 “哥哥,今天你回门怎么穿成这样,也过于素净了吧?”辛佼兰身后,一个模样似骄阳般的男生嘲讽道。 他穿着锦衣绸缎,和一袭黑衣的冷山雁比起来,那叫一个粉光脂艳。 “风儿,怎么说话呢!”辛佼兰状似责备地拉过男子,对沈黛末说道:“这是我儿子风哥儿,这是我小儿子月哥儿,被我宠坏了,儿媳别往心里去。” 冷清风嘲讽的是冷山雁,但辛佼兰却跟她道歉,这分明就没把当事人放眼里嘛。 又是个跟胡氏一样的笑面虎。沈黛末心想。 难怪冷山雁养成了这样高冷孤寂的性子。 沈黛末一声嗤:“没事,我觉得郎君这样就很好,黑色不是谁穿都好看的。” 辛佼兰和冷清风的笑容同时僵硬在脸上,尤其是冷清风,表情那叫一个难看。 白茶差点笑了出来。 倒是冷山雁眸光颤了颤,注视着她背影良久。 因为冷母不在家,辛佼兰对他们也敷衍了事,没有留他们吃午饭,直接让他们离开。 沈黛末倒是不在意,准备离开。 只是途中冷山雁对她说他要回闺房拿些东西,让沈黛末在花园的亭子里等他,她就坐在里面等。 冷山雁带着白茶在回廊曲折的园子里走,不多时就到了折芳园门口。 估摸着时间,就看一男人带着伺候的小厮从折芳园里走了出来。 “你是?”男人看见冷山雁,问道。 “这是我家大少爷,冷山雁。”白茶说道。 冷山雁则捏紧了拳头,强压抑着心中滔天的恨意。 眼前的人,就是他上辈子的岳父,将他折磨得生不如死的顾家老爷,庄昭贤。 庄昭贤看着他,哦了一声,想起他就差点嫁给自己宝贝女儿冲喜的冷家大少爷,看他长得如此俊美,有些可惜不能嫁进他家来。 “真是个标志的人。”庄昭贤不走心的夸道:“不过咱们也快成亲戚了,你四弟快嫁给我女儿。” 庄昭贤今天来就是为了给他女儿说亲的。辛佼兰已经同意将他的嫡四子冷惜文嫁给他女儿了。 虽然他女儿重病在床,可是顾家家大业大,就算找人冲喜也得找高门第的儿郎,冷举人的儿子就非常不错,况且他们家可是出了1000两彩礼,冷家才不会拒绝。 冷山雁紧攥着快要爆青筋的手,假装惊喜道:“真的?那真是一桩大喜事,四弟出身不好,能嫁给顾家真是他天大的福气。” 冷家有四子一女,冷山雁是原配所出的嫡长子。 老二冷清风、老三冷寒月,以及唯一的嫡女冷若雪,都是继室辛佼兰所出。 最小的女儿,以及唯一的庶出,就是宓小侍所出的冷惜文。 庄昭贤紧皱着眉:“什么叫出身不好?他不是辛郎君嫡出吗?” 冷山雁等得就是这句话,眼中冷光一闪:“您不知道?四弟本是宓小爹所出,只是我出嫁之后,才被记在父亲名下。” 庄昭贤顿时怒不可遏。 好啊好啊,他出一千两彩礼钱,辛佼兰竟然拿个庶出儿子糊弄他! 庄昭贤最开始相中的冲喜郎君是就嫡长子冷山雁,但因为他要履行娃娃亲不得不算了,他原想再找其他家。 谁知没多久辛佼兰主动找上门来,说大儿子嫁不成,还可以把嫡出小儿子嫁给他,他这才同意这门婚事,没想到竟然是这么个嫡出! 况且冷家嫡长子,嫁给一个又穷又好赌的破落户沈四。他的宝贝女儿,却只能娶一个庶出,太羞辱人了! 庄昭贤气的心绞痛,直接跑去找辛佼兰算账去了。 冷山雁看着庄昭贤气急败坏的样子,心中冷笑。 他就知道,辛佼兰舍不得那一千两的彩礼钱,又舍不得亲生儿子嫁给病秧子当鳏夫,会用这一招偷天换日。 所以他才让白茶早早打听了今天庄昭贤来举人府的时间,特地赶来今天回门,就为戳穿辛佼兰,让这两个人撕起来。 上辈子,辛佼兰拿着冷山雁的卖身钱,给他的两个儿子填了丰厚的嫁妆,更是给女儿纳了好几门小侍。他则在顾府里生不如死地熬着,他恨,恨得要死! 即使现在回想起来,心中痛意都在一抽一抽地绞着他的心脏,充红了眼眶。 这一世,他怎么可能再让那个毒夫如意,幸福美满。 “回去!”冷山雁满眼冷霜,拂袖离开折芳园,回到花园中找沈黛末,两人一起离开举人府,任由府内闹成一团。 中午的街道热闹非凡,街边都是摆摊卖小物件和小吃的摊贩,满满的人间烟火气,沈黛末闻着香味有些饿了。 正好看见路边有卖酥黄独的,问道:“郎君,你饿了吗?要不要来点?” 冷山雁看着小摊贩锅里热气腾腾的酥黄独,脑中只想着辛佼兰此时被庄昭贤骂得狗血淋头的模样。 摇了摇头:“我不饿。” “好吧。”沈黛末走到摊贩前:“老板,来三块酥黄独。” “好嘞!”老板手脚麻利,很快用油纸包好三块。 沈黛末给冷山雁和白茶一人一块。 白茶惊讶自不必说。 冷山雁亦是没想到,看着她喃喃道:“我不是说我不饿了吗?” 沈黛末笑道,眼中是毫无缘由的真挚:“但是我想买给你啊。” 说着,她将手高举了些,凑到他的唇边,虽然还隔了一些距离,但唇畔已经能感受到食物的热气和酥黄独上淡淡的杏仁碎香。 冷山雁呼吸忽然缓了一下,什么辛佼兰,庄昭贤突然间全都忘之脑后,眼中除了沈黛末还是沈黛末。 就在他犹豫要不要收下时,唇角忽然凉了一瞬,一片雪落在他的唇角。 “呀,下雪了。”沈黛末惊呼,直接将酥黄独塞在他手里,撑开出门携带的伞,挡住她和冷山雁。 只是一把伞太小,同时遮住两个人有些困难。 沈黛末拉着他的衣袖往自己身边拽:“你靠我近点,当心雪打湿了衣裳。” 冷山雁被拉扯得手臂轻轻撞在她的胸口,他手指一紧,心脏咚咚狂跳,差点把酥黄独捏碎,看都不敢看她一眼。
第8章 我的郎君要给我纳小侍 几人回到家中,吃过酥黄独当午饭,沈黛末又开始抄起了书。 冷山雁则坐在一旁,拿了500文钱给白茶:“去买些炭火和柴火回来,屋子里冷清,娘子抄书手冷。” 沈黛末提笔一顿,看向冷山雁。 冷山雁侧过脸去,紧抿着唇望着窗外的雪。 沈黛末无声低笑,继续抄写。 “是。”白茶看夫妻二人的小动作,忍不住笑出了声,拿着500文钱就走了。 他走后,冷山雁就靠在窗边看男子专用书籍《男则》,窗外大雪如席,偶尔有冷风灌进衣服里,他拢了拢衣襟,看向沈黛末。 看她脊背挺得笔直,一笔一划地书写,眸光专注,窃蓝色的衣衫在雪雾间清冷地缥缈。 纵使一言不发,却又一种惊人心魄的吸引力。 冷山雁不知不觉放下手中书,静静地望着她。 “公子,我回来了。”白茶扛着炭气喘吁吁地回来。 “去跟我一起去拿个小炉来,生火烧水。”冷山雁起身带着白茶往屋外走。 走至偏僻处,白茶兴奋道:“公子,我打听到了。自从咱们离开之后,顾家老爷揪着辛氏大闹了一场,就连家主都被从知县府里请了回去处理。” “顾家老爷这次真是气急了,要闹得苏城县人尽皆知,让他那几个儿子都嫁不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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