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韶华这话一出,凌秋余面色微微一变: “若是如此,那我……只怕更难考上了!” 徐韶华只摇了摇头: “凌兄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凌兄以为这样的题目意味着什么?” 凌秋余仔细思索,片刻后他不由得睁大了眼睛: “莫不是如今取士之法有所调整?” 徐韶华知道凌秋余不是个愚钝的,当下只是微微一笑: “凌兄所言极是,所以我才说,以凌兄之才,此次院试定有一番际遇。可以说,如今的科举已经并不之单单考验我等学子的四书五经了。 从我瑞阳县社学设立之初的择生试开始,便有以农事入题的征兆,直到现在倒是可以称得上一句水到渠成。 可凌兄不妨再想想,这样的本事,这样的魄力,短短一年便促成此事之人……他想要的是什么?” 凌秋余听到这里,呼吸一滞,随后一脸不可置信的看向徐韶华,徐韶华只是含笑看着凌秋余,不语。 不管凌秋余是覃阳县的府案首,还是书里的凌白藏,只凭他这么多年茕茕孑立,却依旧怀有一颗万难不移的坚韧之心,徐韶华便愿意在这一刻拉他一把。 “我,我……” 凌秋余不知该如何说,徐韶华只是站起来,拍了拍凌秋余的肩膀: “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凌兄所言,我受益匪浅,这些便当是我听凌兄一言的报酬吧。” 徐韶华说完,从怀里掏出那欠条,用火石将起点燃,凌秋余慌忙要站起来,徐韶华却按住凌秋余身子,认真道: “凌兄,好好去考吧。是成是败,尽力便是。” 凌秋余坐在原地,看着方才他做了不知多少思想斗争,连落榜后可能遇到的困境都一一考虑到的欠条就这样在自己眼前化为灰烬。 与此同时,窗外吹进来一阵清风,那黑色的灰烬如同黑蝶般四散,却带着自由的味道。 “徐兄弟,事情不能这么算,我……” “凌兄不必多言,我意已决。若是凌兄还要记挂此事,那便请凌兄将这份情,他日可报于我大周百姓便是。” 凌秋余欲言又止,但随后看着徐韶华平静带笑的面容,他起身冲着徐韶华郑重一礼: “徐兄弟大义,凌某谨记!” 随后,凌秋余与徐韶华又说了会话,这才起身告辞。 徐韶华等凌秋余离开后,也去后面的温泉汤里泡了泡,如今正热,徐韶华只泡了一刻便出来了,整个人被热气蒸腾的红彤彤的,可却颇为解乏。 随后,徐韶华盘膝坐在榻上,用真气将头发上的水珠逼落下来,比用帕子绞干可是省了小半个时辰呢。 自风洄完成自己残留生命的使命,为女告状而亡后,徐韶华便无法再寻人替自己一解武艺难题,所幸他如今只是将真气拉出来玩玩,并未发生什么事儿,想来也不打紧。 而且,真气这种东西,越用越有,虽然徐韶华如今感觉不到自己功法的更上一层楼,可却明显感觉其运转的更加流畅了…… 下一刻,徐韶华只觉得体内仿佛有一个开关被冲开,而后原本细如丝线的真气一下子粗了数倍。 “这是……突破至第三层了?” 徐韶华今日已经诧异多次了,可他还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明明风洄说九霄心法之难,寻常人数十载不得寸进的九霄心法,竟然进步如此之快吗? 徐韶华蹙了蹙眉,总觉得有些奇怪,但风洄已逝,他只得将此事暂时放下。 左右现在他因此已有自保之力,平时忘记带伞还能用真气顶一顶,倒是挺方便的。 这一日,众人都已经累了,而如今瑞阳县的声名扭转,原本的学子聚会也不再举办,于是客栈倒是难得安静了一宿。 翌日,一群人起身后,照旧去寻找牙人租赁房屋,却不想那牙人竟是一脸笑盈盈的将众人引到了上次住过的小院。 “主家早就吩咐小的,若是下次几位郎君再来,还住在这儿,清静,也方便!” “此事只怕不妥,此前吾等已经领过主家之情,岂有一事二请之说?” 徐韶华皱了皱眉,如是说着,看着牙人为难的表情,他轻轻一叹: “主家之心意,我等已经领受,接下来这段日子,我等还是照价支付租金吧。” 牙人闻言,不由一笑: “小郎君这么说,主家也有话。” “哦?不知主家如何说?” 徐韶华微一扬眉,牙人笑呵呵道: “主家说了,若是小郎君非要付租金的话,那租金便由他来定。咳,主家定租金为——” 牙人竖起一根手指,徐韶华见状有些诧异: “一两银子?这是否有些太低了?” 这么大一座院子,在如今府城屋舍难寻的时候才只要一两银子的租金? “是一文钱。主家说,做生意将就你情我愿,他就愿意这个价租,谁也不可拦他。” 徐韶华不由一阵沉默,但此处地段着实好,随后徐韶华只得拱了拱手: “让主家费心了。” 随后,牙人将钥匙交给徐韶华,乐滋滋的离开了。 众学子等徐韶华和牙人说完话后,这才笑着道: “看来这次又占了徐同窗的便宜了!” “徐同窗一言令屋主心折,连我等也受益匪浅啊!” “咳咳,这就是那什么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嘛!” …… 大家打趣的说着,徐韶华闻言笑眯眯的看向其中一个学子: “既如此,那明日便请王同窗闻鸡起舞,来叫我等起床了。” “呃,徐同窗,别这样嘛!” 一群人热热闹闹的朝院子走去,而被徐韶华拉过来的凌秋余只羡慕的看着这一幕。 这样的同窗情,何其可贵,可惜……他从未拥有过。 “凌兄,进来啊。这里面厢房不少,凌兄也来选一选吧。” “我,我可以吗?” 凌秋余有些犹豫,他原本以为徐兄弟与自己同为寒门学子,可如今来了府城,客栈东家识得他,考前住地也有人双手送上,他与徐兄弟不过萍水相逢,哪里值得他这般厚待? 徐韶华还未说话,便听到对面的门打开,一个矮小的身影从门后走了出来: “凌白藏,真的是你?你怎么来的?” 对面的人家并不比这座小院清幽雅致,因为此处优越的地理位置,直接被屋主改成与会馆相似的布局,顺着大门看去,都能看到里头被分成数间小屋子的狭窄拥挤。 就这,也供不应求。 凌白藏看到那男子面色微微一变,这便是他同路而行的同窗之一了。 那人见凌白藏不语,当下只是冷冷道: “我不管你是如何寻到这里,这里一间屋子便是一两银子,你也拿不出来吧? 况且,如今各县考生都已来的差不多了,这里头可没有给你落脚之处,你还是速速离去吧!” 凌秋余闻言,他只看向那男子: “曹青,据我所知,你家中并不富裕,你如何来的银子住在此处?我一觉醒来,身上的盘缠也都消失不见,你可知缘由?” 凌秋余这话一出,曹青面色一变: “你什么意思?你是说我偷了你的银子?你随我去见官!” 曹青直接冲下来,他比凌秋余矮了一个头,这会儿只抓着凌秋余的手腕,气的面色涨红: “我倒要让知府大人看看,你这等诬告之人,如何配得上一府案首!” 曹青虽然身量不高,可是力气不小,这会儿紧紧抓着凌秋余的手腕,凌秋余竟是一时挣脱不得。 可下一刻,徐韶华便走到凌秋余身旁,只使了一个巧劲儿便让曹青松了手,曹青看着那与自己一般高低的少年,面色微变: “你是何人?你想要掺合我们的事儿?” “我是何人不重要,方才阁下差点儿伤了凌兄的手骨乃是事实,若我不出手,阁下难不成要担下考前残害同窗的罪名?” 徐韶华淡淡的说着,曹青看向凌秋余,这会儿凌秋余正皱眉揉着自己的手骨,他生的文弱,腕骨纤细,这会儿上面红色的指痕清晰可见。 而这样的力道若是再重几分,拉得凌秋余手腕脱臼也是合情合理的。 “你,你凭什么说我残害同窗?!” 曹青有些后怕,但仍是嘴硬的看着徐韶华,徐韶华只看了曹青一眼: “寻常人善用右手,而若是方才你冲过来用右手的话,只会伤到凌兄的左手,可你用了左手。” 徐韶华看了一眼曹青的左手,曹青立刻道: “我是左利手!” “是,你左手比右手更粗大一些,是左利手无疑,可是你知道,旁人便知道吗? 旁人只会知道阁下为了不让凌兄科举,故意至其右手受伤……造谣一张嘴,辟谣跑断腿呐,阁下。” 曹青看着那眉眼如画,风姿特秀的少年,被他一句“阁下”叫的心慌,当下只磕磕巴巴道: “我,我又不是故意的……谁让他上来就污蔑我偷了他的银子?我最恨别人污蔑我了!这次赶考的银子是我娘瞒着我绣了三个月帕子才攒出来的,他凌秋余岂能这般诬我!” 凌秋余闻言,表情也不由一变,他沉默片刻,上前一礼: “曹同窗恕罪,是我一时情急,说错了话。” 曹青本来是生气的,可是想起方才徐韶华的话,只摆了摆手: “算了!你走吧!你自己走了我就不说什么了,一来就污蔑于我,此番科举后,只当你我不相识!真是晦气!” “等等,曹同窗你说什么?什么叫我自己走的?” “本来就是!你那车夫走的时候说了,你嫌我们是个累赘,自个先走了,结果我都来了两日了,你才来。” 曹青不由得翻了一个白眼,对于凌秋余很是不满,而凌秋余眉头皱的更紧了: “你莫不是诓……” 凌秋余话没有说完,徐韶华便拉了拉凌秋余的衣袖,笑着上前,对着又要被气发火的曹青道: “方才凌兄一时情切,还请阁下莫怪,不过,也怪不得凌兄着急,实在是凌兄差点儿便没了性命……” “什么?” 到底还是学子,这会儿曹青立刻看向凌秋余,见凌秋余好端端这才松了口气: “到底发生什么事儿了?” “此处不是说话的地儿,不若阁下随我们入院详谈?” 徐韶华指了指小院,曹青一怔: “这院子是你们的?我们来的时候与那牙人怎么说,他连瞧都不给我们瞧!” “只是暂居此地而已。” 随后,三人进了小院,在明堂刚一坐定,曹青便忍不住道: “这位小兄弟,到底发生什么事儿了?凌白藏他现在好好的,怎么就差点儿没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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