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兄弟。” 凌秋余仰起脸,看着徐韶华: “我知道我不及你体察入微,今日之事本于我而言是个死局,可是你从未放弃我,从今以后,我这条命,就是你的了。 曹青……我欠他一条命,若是可以,求徐兄弟替他查明真相,让他莫要含冤九泉。” 凌秋余说着,便从榻上爬起来,冲着徐韶华跪了下去,徐韶华本想要扶他,可凌秋余却只勉强的笑了笑: “徐兄弟,这是我唯一能替曹青做的了,他日若是徐兄弟不需要我这条命,还盼他在黄泉路上等等我,让我给他赔罪。” 凌秋余随后,重重的磕了三个头,徐韶华一脸沉凝的看着凌秋余,半晌,他哑声道: “好。那么,接下来还请凌兄好好调养身子。” 若是这样可以让凌兄保有留存人世的信念,那便如此。 随后,徐韶华扶着凌秋余躺下,为他盖上薄被,这才轻声道: “睡吧,凌兄。” 凌秋余只觉得眼皮越发沉重,最后进入了梦乡。 门刚一打开,守在外头的安望飞便回过了头,看着徐韶华手上的空碗,安望飞这才笑了笑: “还是华弟有法子。” 随后,安望飞犹豫了一下,这才道: “方才那大夫说,凌同窗五内郁结,若是,若是无法排解,只怕,只怕会一病不起。” 徐韶华点了点头: “我知道了。凌兄,他不会的。” “华弟,方才你说的事儿,我听了一耳朵,这,这是真的吗?可是凌同窗他身上并无可以图谋之处……” 安望飞小心翼翼的问着,徐韶华只沉默了一下,便道: “我也不知,但或许今夜便会有结果。” “今夜?” …… 是夜,小院的安宁被一阵仓惶无措的敲门声打破,可下一刻,门便直接被打开了。 “是何大夫吧?随我来。” 何生扶着妻子,颤颤巍巍的跟在徐易平的身后,老两口这会儿还浑身发抖。 今日,何生得了徐韶华的提醒后,回去便带着老妻躲了起来,但他心中还有一二侥幸的念头,故而便在自家院子不远处的客栈住了下来。 那客栈的三楼正对着何生的家,正值子时,路上人群稀落,何生上了年纪,刚有了困意,可一眨眼的功夫: 火,一下子烧了起来! 吓得何生跌跌撞撞的冲向自己早前打探好的小院,这会儿何生袖中的手不住的颤抖着,等看到那亮着灯的屋子,他这才定了定神,走了进去。 而此时,桌前已经坐了两个少年,徐韶华执壶倒了四杯茶水,笑着看向何生: “何大夫,何家婶子,先坐吧,喝杯热茶暖暖身子。” 明明是炎炎夏日,可是这滚烫的茶碗却让何生的面色终于松懈了下来,他吹了吹,喝了两口,这才觉得整个人活了过来: “徐小郎君,多谢救命之恩。” 何生说着,便要起身叩首,一旁的何夫人亦是如此,徐韶华抬手扶住,只摇了摇头: “何大夫不必如此,我人微言轻,还要多谢何大夫能信我一次,这才能让我少一桩憾事。” 何大夫见怎么也拜不下去,就知道少年之意已决,他只得顺势坐在一旁: “徐小郎君的情分我记在心间,今日漏夜来此,着实有些失礼了,这是我何家的传家之宝,还请小郎君收下。” 随后,何大夫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玉瓶,何大夫夫妻穿着朴素,可这玉瓶却是上等的羊脂白玉,可以想象其中之物的珍贵。 “这是……回春谷的还阳丹,一粒便可将濒死之人救回来,续命七日,是我父传给我的。 徐小郎君今日救我夫妻二人一命,已远胜这还阳丹多矣,我这一生,除这医术外,别无长物,只能以此报之。” 何生说的情真意切,可徐韶华却只摇了摇头: “何大夫,君子不夺人所爱,今日何大夫匆匆来此,想必此物是令尊留下的唯一遗物了吧?我如何能厚颜收下?” 何生听了这话,一时激动的泪盈于睫,半晌他平静下心,这才道: “我如今年事已高,我二人又无后代,此物留在我二人手中,这才是糟蹋了,小郎君莫要推辞,快快收下,难不成我二人性命还比不过一颗还阳丹吗?” 徐韶华闻言,抿了抿唇,接过玉瓶,道了一句谢,何生只摆了摆手,从白日他便对这少年颇为欣赏,只不过他见知府大人对其那般重视,一时未敢多言什么。 可是,这一次,他救了他们老两口的命! “那我便厚颜收下了。” 徐韶华随后抬起头,关怀道: “方才还未来得及问,今日只观那明常之事,便知布局之人心思缜密,您二位是用什么法子骗过那人的眼睛?” 何生听了这话,面上浮起一抹笑意,他不由扭头看向何夫人: “那还要多亏了我这位夫人。” 方才一进门,虽然何夫人卸了斗篷,可是却并未抬头,徐韶华也并未有冒犯探究之举,这会儿何夫人一抬头,才让人不由呼吸一滞。 何夫人虽已到了知天命的年纪,可却保养的极好,尤其是那双眼,极美。 形若皎月弯勾动人心魄,神如秋水盈盈清亮如许,让人难以想象她年轻时该是何等风华绝代的美人。 徐韶华用了三秒,才从何夫人那双眸子中移开了目光,而一旁的安望飞这会儿整个人都呆了,还是被徐韶华撞了一下,这才清醒过来: “咳,婶子的眼睛真,真好看……” 可等说完,安望飞便不由自主的涨红了脸,他这话实在有些唐突,可是对面却是一位知天命的老人,让安望飞一时又尴尬,又无措。 何夫人只是笑了笑,对于对她来说还是小娃娃的安望飞所言并未放在心上,她随后看向徐韶华: “徐小郎君,我听当家的说,你不过一个时辰便为一个被人诬陷,铁证如山之人洗刷了冤屈,那你可知我如何骗过那想要我夫妻二人之命的人?” 何夫人抬起头,落落大大的看着徐韶华,倒是与方才垂首沉闷的模样大相径庭,而徐韶华听了何夫人的话,他抿了抿唇,将目光放在何夫人的手指上,眸子一颤: “是……傀儡戏?” 何夫人说着徐韶华的目光,看向自己那手指上的一圈圈红痕,无奈一笑: “是我班门弄斧了,还以为是当家的夸大其词,倒是没想到小郎君心细如发。 不错,我出身墨家,可却自幼喜欢江湖卖艺的小把戏,没想到……老了老了,倒是它救了我二人一命。” 何夫人这话一出,徐韶华和安望飞对视一眼,安望飞下意识道: “墨家?可是机关术始族的墨家?” 何夫人只是笑了笑,随后道: “不过是江湖中人的玩笑之言罢了,这位小郎君怎么还真信了?不过,我虽不才,今日得徐小郎君的提醒,也在屋子做了些布置,希望那些人喜欢。” 何夫人说的风轻云淡,可是安望飞却不由得觉得有些冷了,徐韶华听到这里也是微微一笑: “那倒要多谢何夫人了,若是此次可以抓到幕后真凶,便该是我好好谢谢何夫人了。” “估计是抓不到了。徐小郎君有所不知,这次赠药给我的,乃是江湖中近年兴起的古月教,本以为他们赠我一颗百年人参是有意与我墨家交好,倒没想到是盯上了我夫妻二人的性命。” 何夫人如是说着,语气中却带上来一丝冷意,而一旁的何大夫这会儿才有这傻眼: “不是,夫人你怎么没告诉我这事儿啊?” 何夫人横了何大夫一眼: “我只是随口拉了泰慈寺的大旗,谁知道你一个大夫竟然信这世间真有佛陀。” 何大夫:“……” “只怕,婶子您也并非随口而言吧。” 徐韶华将放温的茶水抿了一口,这才道: “若是我没猜错,这局,只怕是近半月来便开始逐步布下了。婶子可记得这半月里,有什么关于泰慈寺的事儿?” 何夫人沉默了一下,面色有些难看: “有。是一对来当家的这里看病的夫妻,他们久不得子,七日前说自己在泰慈寺求子成功,我这才……” 何夫人闭了闭眼,心里有些烦躁,半晌后这才睁开眼,看向徐韶华: “徐小郎君,你这半月可有说法?” “因为我。” 凌秋余一步一步的从外走了进来,他面色惨白,冲着徐韶华抱歉道笑了笑: “徐兄弟,今日你告诉何大夫的话,我也听到了。” 徐韶华摇了摇头,起身走过去: “无妨,凌兄还是先坐下吧。” 等凌秋余坐定后,何夫人这才好奇的看向凌秋余: “这位郎君,你是说,今日发生的种种,皆是因为你?那是为何?” “我不知。” 凌秋余垂下眸子,他看向徐韶华,低低道: “但是方才听夫人所言,我有一计,可将幕后之人引出。” 徐韶华本是面色如常,可听到这里,他眸子微微一动,但随后立刻道: “凌兄,不可!” 凌秋余却看着徐韶华,认真道: “徐兄弟,我这条命,是你的。无论是死是活。” …… 三日后,院试放榜。 震天的轰鸣声在天空炸开,红绸招展飘扬,今年便是他们泰安府的新秀才公上榜之日! 在众人翘首以盼之下,四名兵将将臂膀上缠着红飘带,将本次院试排名张榜公布—— “本次院案首是:瑞阳县的徐韶华!” “瑞阳县?瑞阳县都已经多久没有出过案首了!” “这徐韶华,我记得!他是今年的府案首!” “短短数月,两试案首!” 一时间,众人一下子沸腾了,都在人群中寻找这位案首的身影,而次名那位名叫凌秋余的学子,却已经无人记得。 “那徐秀才公怎么不见来啊?” “听说徐秀才公生的也极好,也不知他这一次院试可有取用灵泽巾,正好我家小子刚出生……” “嘿,你还惦记起了小三元的秀才公的灵泽巾!那徐秀才公要是愿意拿出来,我愿意出价十两!” “十两?我出二十两!” “这可是咱们泰安府开国以来的头一位小三元的秀才公,我出百两!” “……” 众人叽叽喳喳,实在是这灵泽巾是件很有意义的物件,正在这时,有好事者将榜单悉以咨之的看了下去: “嘶,这一次瑞阳社学上榜的学子便足足有九名,不光案首在其中,其他学子的排名也都不低!” “我看看,这次排名最低的,是一个叫刘铭的学子,他都排在第七十七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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