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亚宁听了徐韶华这话,心里便有数了,她也听过江家的事儿,这怕是两个孩子此前便有纠葛,现下还未曾理顺。 “也好,不过既然要致谢,也带上老大一家吧。” 林亚宁虽然出身乡野,但却考虑周到: “我听柳娘说,县主已经及笄,一人在家总不好独自接待你。” “是,娘考虑的周全。” 林亚宁这会儿面色一下子舒缓下来,今日幼子高中会元,婚约之事也有了眉目,可谓是双喜临门。 是以,众人说了会儿话,林亚宁便干劲满满的带着张柳儿去厨房忙活了。 考虑到二人的手艺有限,她们还请大用去酒楼里买了几道硬菜,家常与佳肴的滋味同席而享,卫知徵一时都忍不住多饮了几杯: “好!我就爱婶子这道烩豆腐,任他再好的厨子,也做不出婶子的味道!” 卫知徵带着几分酒气,可这话一出,倒是让林亚宁不由得欢喜的眼睛都要看不到了。 安望飞虽没有多言,可是一会儿功夫已经喝下了三碗甜汤,那与娘亲相似的味道,让他在这异乡多了几分归属感,一时也不由得勾了勾唇。 “来,华弟!干!贺华弟高中之喜,来日鹏程万里,青云直上!” “华弟,你我满饮此杯,愿来日前路无阻,一片坦途!” …… 没过多久,徐易平一杯就倒,直接抱着碗一脸茫然的看着众人,随后和他爹排排坐: “嘿嘿,我是会元他哥!” “我是会元他爹!” “我是他哥我最厉害!” “我是他爹还是你爹,你说谁厉害?!” 徐远志还保留着一丝清醒,这会儿很是有逻辑的反问了徐易平一句,徐易平呆呆的“哦”了一声: “是哦!可是我还有儿子!我儿子将来要和他叔一样!倒时候我也是会元他爹了!咱俩一边大,你说我是你谁?” 徐远志试探道: “兄弟?” “对喽!” “哈哈哈!好兄弟,今个高兴,咱们来喝!” 徐韶华等人:“……” 张柳儿尴尬的将帕子揉的打皱,终于忍不住扯了扯林亚宁的衣角: “娘,要,要不我先送当家的回去吧,不然明个爹醒了得把他吊起来打!” 张柳儿想起那个画面,都替徐易平疼。 林亚宁这会儿也不由得抽了抽嘴角,忙点点头: “快去吧!!得亏今个是在家里,不然这人都要丢一城了!” 徐宥齐看着祖父和爹爹的模样,本想偷偷尝口酒水的滋味,但却被徐韶华一把抓住,只得吐了吐舌头,装模作样的喝起甜汤。 随后,父子二人又上演了一场兄弟间生离死别的好戏,还是大用眼疾手快的扛着徐易平直接就走,这才让这场庆贺之宴重新回归正道。 虽然有了些小插曲,可是这样一顿亲友皆在,温馨的庆贺小宴让在场中人皆纷纷露出了真切的笑容。 徐韶华抿了口茶水,唇角微翘,他做了许多,为的不就是今日吗? 三日时光,一晃而过。 江宁安处早有回帖,是以今日徐韶华等人早早就已经准备妥当,因着景帝私库的援助,倒是让徐韶华此番的谢礼十分厚重。 这会儿,徐韶华与徐宥齐一架马车,徐易平携张柳儿一架马车,朝着江府而去。 江家在京中的宅子不似徐宅地段好,已经到了城东与城西交界之处,不过这里的屋子更加敞亮一些,还未至府内,便可见里面巨木参天,桐花漫天。 这会儿,一行人刚至府外,门子便殷勤的上前相迎: “小人见过徐会元,徐郎君,徐家娘子,徐小郎君,县主已经备好小宴,请几位过府一叙。” “有劳了。” 门子十分有礼,将众人都招呼到了,徐韶华颔首致意,徐易平等人原有些紧张,见徐韶华自如,这也学着道谢后,方才进了江府大门。 江府占地不小,乃是正经的三进院子,在京城这寸土寸金的地界能有这么一座府邸,实属不易。 更遑论,当初江家早就已经化为飞灰,景帝虽然对江宁安有所赏赐,可谁也没有想到,当初的小小女娘,不过数载便能在京中置了产。 徐韶华等人一路行进,每十步便会有婢子上前引路,虽是低眉垂眼,可却皆是眉眼清明之辈,瞧着光平县主倒也是驭下有方之人。 如今正值春日,花园之中已经围了帐子,免得飞虫惹了贵客不快,倒也见主人家之用心。 徐韶华等人刚被婢子引着落坐,江宁安便自不远处走了出来,与曾经古灵精怪,大大咧咧的少女不同的是,今日的江宁安一身粉彩织锦百花长裙,梳着婉约灵动的百花髻,发间的珠花也在此刻散发着莹润的光泽,她扶花而来,别有一种温婉可人之感。 “今日风和日丽,百卉含英,恰逢徐郎君下了帖子,我欲与诸位同赏春景,怠慢之处,还请诸位莫怪。” 江宁安含笑说着,不疾不徐,却自有世家贵女特有的风采,张柳儿本在看着园中的风景,这会儿回过神来,也不由道: “县,县主这园子修得极好,很,很美。” 江宁安看出了张柳儿的紧张,与她多说了几句,宽慰一二,徐韶华看着这样的江宁安,微微一怔,随后便听到江宁安开口道: “徐郎君,数年不见,倒不想你改了性子。” 少女清脆的声音中含了一丝笑意,徐韶华回过神来,遂无奈一笑: “许久未见,我亦不曾想县主的变化竟有如此之大,是我失礼了。” 江宁安闻言,微微垂眸,亦笑着道: “哪里,我既无外情牵引,总不好还似从前那般莽撞顽劣,不曾想徐郎君竟还记得?” 二人只是平平淡淡的对话,可听在徐易平和张柳儿耳中却是变得不寻常起来,两人互相使着眼色: ‘小叔在家瞧着对县主无意来着,这会儿瞧着又不大是那回事儿了?’ ‘我咋知道?先记着回家问娘!’ ‘带你似带根木头!’ ‘……’ 徐易平委委屈屈的缩了缩脖子,他前两日被爹揍的伤刚好,这不会回去又要被娘揍了吧? 而一旁的徐宥齐这会儿也是乖乖坐在席位上,听着自家小叔叔和未来婶婶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不由得咂巴了一下嘴巴。 啧,小叔叔一点也不诚实,净骗小孩儿了! 口口声声说对未来婶婶无意,结果……哼! 而这会儿,徐韶华与江宁安的客套终于结束,进入正题: “今日来此,是为谢县主当日对我家中亲眷的相护之恩,县主大义,无以回报,只能略备薄礼,他日若县主有所差遣,必不推辞。” 徐韶华起身拱手一礼,徐易平等人也纷纷起身,齐哥儿闻言立刻道: “不对不对!未,县主姐姐救的是我和爹,以后当然是我来还县主姐姐的恩情啦!” 徐宥齐这话一出,张柳儿一个眼刀子就飞了过去,叫什么县主姐姐,平白好奇比小叔小了一辈,人家可是有婚约的! 江宁安倒是未曾责怪,反而笑着道: “齐哥儿瞧着便是个机敏的,应有徐郎君少年风采,此番偶然听闻齐哥儿小小年纪,便下场县试,我心中一时好奇,这才前去瞧了一眼,这次机缘巧合,发现了那贼人。 至于徐郎君方才所言,那便是当我光平是那等不知感恩的猪狗之辈了。 当初我江家之事,还要多亏了徐郎君,否则以我绵薄之力,哪里能让贼子伏法?” “县主,我并非此意,只是此事一码归一码……” “徐郎君切莫多言,一切,都在这杯中物中了。” 江宁安举起酒盅,徐韶华本不喜饮酒,但还是喝下了那一杯,可出乎意料的是,这酒十分清甜,花香醉人,毫无酒味,徐韶华抬起头,便见少女眸子弯了弯: “早就知徐郎君不喜酒气,这百花露滋味可好?” 徐韶华一时无言,半晌这才笑道: “自是极好的,有劳县主费心了。” 宴过半程,张柳儿不慎弄湿了衣裳,直接带着徐易平一道去更衣,随后又给徐宥齐使了一个眼色。 等张柳儿走后没多久,徐宥齐果然被不远处的彩蝶迷了眼,巴巴的看着自家叔叔,随后便被江宁安笑着让人去拿了扑蝶的网,跑远了。 自此,园中只有二人,不近不远的坐着,似熟非熟。 “徐郎君今日前来,想来除了道谢外,应当也有旁的话要与我说,可对?” 待人散去,江宁安肉眼可见的放松了些许,这会儿她晃了晃杯中晶莹的百花露,抬眼看向不远处的徐韶华。 数年不见,她记忆中的少年更胜往昔,只坐在那里,便仿佛会发光一般。 “县主,我……” “我还是喜欢徐郎君唤我一声江小娘子,或许……这世间唯有徐郎君会这般唤我了。” “县,江小娘子,你不必如此,既经历此番之事,想来你也该知我当时所言并非虚言,你我婚约之事,知者鲜少,倒不如就此了断吧。” 徐韶华知道自己此言有些伤人,可长痛不如短痛,江小娘子这一生有过许多坎坷,他不该在婚事之上再让她平添烦恼。 “就此了断?徐郎君,你这般聪明,又怎会不知我为何会那般恰好的出现在事发现场。” 江宁安缓缓起身,行至徐韶华的桌案前,她此刻站着,少年需要微仰头才能看见她,这一角度,倒好似少年眼中唯她一人。 “我在等,等徐郎君发现我有用的时候。三年前,普天之下,唯徐郎君与我同贺报仇之喜,若无徐郎君更不可能将那梁向实诱回京中,届时我江家血仇再报之日必将遥遥无期。 那时,我便已经下定决心,此生都要追随徐郎君!至于徐郎君所言的动荡坎坷……” 江宁安扯了扯嘴角,却直直看着徐韶华的眼睛: “我不怕。我这一生,逃过命,上过金銮殿,骂过权臣,还有什么害怕的? 这不是徐郎君推开我的理由,我也不会因此退缩!” 江宁安说的斩钉截铁,徐韶华沉默了一下: “三年前,江小娘子你可不是这么说的。” 江宁安扬了扬眉,终于显出了几分张扬: “三年前,我除了县主名头外,还有什么?徐郎君若是想,随口一言,或许如今我也不能在此与徐郎君说话了吧?” 江宁安对于这样的事实倒是心平气和: “我知徐郎君这样的好男儿,世间无双,本想要让徐郎君的亲人先熟悉我,倒没想到竟是歪打正着。 徐郎君既说你走的是一条危险至极的路,可双拳难敌四手,总要力有不逮之时,我,我可以让徐郎君无后顾之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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