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通收拾后,徐易平提着一小袋粮食去了村长家,借了牛车一用,这才赶着牛车朝着县城辘辘而去。 雪后的空气,总是颇为清新,徐韶华一壁呼吸着新鲜空气,一壁看着自己掌心干瘪的血泡。 可是唇角却扬起了一抹弧度。 虽然辛苦,可是他又多了一道底牌,一道即使他日要面对如那两个贼人一般的穷凶极恶之徒,也不必仓皇的底牌。 …… 徐韶华到了学子舍的当天,安望飞便引着徐韶华与二楼的三位学子见了面: “华弟,这三位都是我们社学的学子,他们皆为乙号学舍的学子,听说我二人有意今年县试,想要与我们互保。” 这三人与徐韶华和安望飞不同的是,他们皆已经快要及冠,比二人足足高出了一个头不止,乃是压着年龄线进入社学的。 “在下徐韶华,见过三位同窗。” “在下胡文锦。” “在下马煜。” “在下魏子锋。” 三人这会儿也是颇为好奇的看着徐韶华,据他们所知,这位徐同窗在甲号学舍弄出了一个什么提纲挈领法,他们看着是有点儿意思。 只不过,这徐同窗的年岁是否太小了? 胡文锦这么想着,随后只笑吟吟道: “原来是徐同窗想要考县试啊,不过以你之年岁……虽是此番入学试之首,只怕先生也不会放心让你下场吧?” 胡文锦这般说着,乃是因为他们本有县试之意,可是家中想要卖县令一个好,这才让他们前来考入社学。 可,那入学试他们自也不会尽全力而答,如此,待他日县试排名公布之时,才更有趣儿,不是吗?
第38章 胡文锦这话属实有些冒犯, 安望飞闻言面色一下子沉了下来: “胡同窗,你此言何意?” 胡文锦闻言只是轻轻一笑,却是看着徐韶华道: “我也是好心。据我所知, 徐同窗乃是耕读之家, 是也不是?” 安望飞正要在说些什么,徐韶华却是拍了拍安望飞的肩膀,随后上前一步, 唇角同样噙着一抹淡笑, 道: “胡同窗说的不错。” 胡文锦还以为徐韶华要一直躲在安望飞的身后, 这会儿看到他站在自己面前, 眼中闪过一丝诧异, 随后便继续道: “正因如此,我才要劝徐同窗谨慎啊!徐同窗年幼, 许不知我大周这县试报名费用可不是寻常之家可以承担的起的。” 县试的报名, 首先需要的是本籍廪生写一份保书,这里县衙并不收入任何费用,可学子们却要给廪生一钱银子的保结费。 当然,若是自己家中亲眷便是廪生,自可以省下这一钱银子的保结费。 可只这一钱银子, 便已经足够贫寒之家积攒一年, 乃至数年了。 胡文锦一边说着,一边打量着徐韶华的面色: “除了这保结费外, 另有购买大小结、纳卷等费用,这林林总总下来, 对于徐同窗来说只怕有些吃力吧? 纵使, 徐同窗你如今借着和安同窗昔日同窗的情分,住在了学子舍顶楼, 可这县试报名费用,难不成也要安同窗……” 胡文锦欲言又止,却是意味深长的看着徐韶华。 “哦?” 徐韶华平静的看着胡文锦,淡声道: “既是如此,胡同窗的意思是,你此番必然考中县试,这才不必担心这些费用白白打了水漂?” “徐同窗,我并无此意!” 如今县试在即,他如何敢说出如此狂悖之言,岂不是,岂不是死寻死路? 徐韶华看着胡文锦急赤白脸的模样,轻笑一声: “那胡同窗是什么意思,我倒是有些不明白?为何这县试,胡同窗尚无考中之自信,却敢来劝我择年再考?” 徐韶华好整以暇的看着,胡文锦没想到自己三言两语之下,不但未曾吓退这小子,反而让他给自己设了言语陷阱,已经脸色难看至极。 “你!不识好人心!” 胡文锦闻言甩袖而去,马煜和魏子峰本就与他亲近,连忙告罪一声,匆忙追去。 而等三人离开后,安望飞这才呐呐道: “华弟,我不知这胡文锦竟然是这般品性之人,此番让你受气,实在是……” 徐韶华闻言笑了笑: “受气之人可并非我,不过……望飞兄好端端为何会认识他们?” 安望飞听了徐韶华的话,仔细回忆了一下,这才道: “那日,我自华弟家中而归,回家里点了个卯,我爹便让我来学子舍读书,说这里读书人多,我也能静下心来看书。 那时,留在学子舍的学子并不多,只有二楼还有人迹,而胡文锦他们便是早前定下二楼两间房间的学子。 那天,我正拿着书上楼,胡文锦便叫住了我,询问我是否有报名县试之意,随后,我二人探讨一番,胡文锦便邀请我与他们互保。” 安望飞老老实实的说完后,徐韶华看了他一眼,不由道: “望飞兄可是并未问及那胡文锦一行几人,便告知你我也是互保之人了?” 安望飞愣了愣,随后点了点头: “华弟如何知道?这会儿想来,那日我说起还有华弟你时,那胡文锦面色确实有些奇怪。” 徐韶华闻言无奈一笑: “望飞兄是忘了,二楼的房间乃是两人一间吗?他们定了两间房,只怕他们已是四人同行,只差望飞兄你啊!” “这,这……可是,我素日与他们并无交集,他们何须如此?” 徐韶华闻言,神色温和的看着安望飞: “望飞兄埋头苦读多日,也该看看外面事宜了。两月前,我便知道城中茶楼里说起安家祖辈当初在我大周危难至极,捐出家产,助我大周度过难关。安家,如今乃是忠义的象征。” 安望飞被徐韶华三言两语夸的脸颊不由一红,随后这才低低道: “好端端的,华弟说这些做什么?况且,若不是华弟,只怕……” “望飞兄。” 徐韶华唤了一句,安望飞这才发现自己老毛病又犯了,忙道: “我不说了,我不说了,我可不想与华弟生分。” 徐韶华不由得斜了安望飞一眼,这才继续道: “正因安家是忠义之家,而作为安家后人的望飞兄,只怕在城中也有些名气。 他们此番与望飞兄结保,他日若是考中入仕,对他们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啊?” 安望飞人都傻了,不由得嘴唇轻颤: “可,可现在才只是县试啊!” “不谋一时者,不足以谋一世。” 徐韶华口吻淡淡,如是说着。 可就是这淡淡的一句话,却让安望飞不由得浑身汗毛炸了起来,他总以为时候还早,却不曾想到……旁人似乎犹嫌晚! 徐韶华看着安望飞微变的面色,却没有说什么劝慰的话,只是道: “这会儿想必韩先生已经在值房,望飞兄可要与我去先告知韩先生县试报名事宜?” 安望飞忙点了点头: “要去的!” 随后,二人结伴朝社学而去。 不多时,二楼处的四道身影看着二人的背影,沉默片刻。 “文锦,你方才太急了。” 马煜缓声说着,胡文锦面色有些沉凝: “那姓徐的小子不过是泥腿子出身,也不知他身上的泥腥味洗净不曾,竟敢与我算计!” “好了,兄长莫气了。只可惜,这一次无法与安家后人搭上关系了。” 胡文锦身旁一个面色微微苍白的少年如是说着,胡文锦压下了心头的火气: “三弟,莫忧。那徐韶华小小年纪便想肖想县试,如今社学刚开,先生不会容他胡来的。 倒是你,这些日子天气越发冷了,你这身子……不若这些日子还是留在学子舍吧。” 胡文绣摇了摇头: “如今社学条件尚可,来回不过冷这社学与学子舍的距离罢了,我还能受的住。 既是要让县令大人承情,他日若是说起,社学学子不入社学却考中秀才,那便不是卖好而是结仇了。” 胡文绣一番话,让胡文锦冷静下来,他不由得皱了皱眉: “都怪那姓徐的小子!” …… 与此同时,社学值房内,韩谦早早便在值房里忙碌起来。 月试的成绩、学子的疑题、大雪耽搁的课程,都容不得他有半分马虎。 却不想,正在这时,徐韶华和安望飞找上门来,等听了两人的意思,韩谦愣了一瞬,这才慢吞吞道: “徐韶华想要下场县试,我也就不说什么了,可安望飞你……” 安望飞也惊了一下,韩先生竟然觉得此番下场县试,值得担心的人不是华弟而是自己? 难不成,韩先生知道些什么? 韩先生犹豫了一下,随后便在一堆考卷里翻出了安望飞的,看着上面的甲等上,抚了抚须: “有这般成绩,当初怎不考试入学?” 安望飞有些尴尬的低下了头,随后韩先生捏着安望飞的试卷,沉思了一下,这才道: “你二人下场县试,并非我一人决定,此事还需请示教瑜大人。” 毕竟,是瑞阳社学里走出的第一批学子,总归要谨慎些。 “那便有劳韩先生了。” 徐韶华笑着拱手一礼,韩谦不由得轻哼一声: “打从一见,我便只你不会久留,却不曾想竟是这么快便要走了。” 韩谦说着,遂站起了身,徐韶华跟在身后,边走边道: “县试之后还有府试,府试之上还有院试,韩先生少不得还要再看学生些日子。 况且,一日为师,终生为师,只盼日后学生登门拜访,韩先生您莫要不记得学生才是。” 韩谦闻言又是一声轻哼,可是那张略显严肃的脸上却多出了几分轻松。 安望飞跟在徐韶华身后,一直没敢喘气,他生怕韩先生一个不愿意,他二人不得不再等两年。 不到一刻钟,三人停在了教瑜的值房外,韩先生上前叩了叩门,不多时教瑜便来开了门。 “韩先生,你们这是……先进来说话吧。” 教瑜姓温,字显臣,温显臣将三人请进值房,请他们坐下,一边在一旁的炉子上烧起了水,一边又拿出了一盘蜜饯。 “来,你们两个小的尝尝,你们小孩子都喜欢吃甜。” 徐韶华和安望飞面面相觑一番,随后,徐韶华还真取了一颗蜜饯,嚼了嚼: “多谢教瑜大人,味道不错。” 温显臣不由一笑,这才看向韩谦: “韩先生,今日你们师生三人上门,所为何事啊?” 韩谦看了一眼徐韶华,笑着道: “教瑜大人,如今再过半月便是年,等翻了年,县试便要来了。今年是咱们社学办学头一年,若是能有一二得中者,对咱们社学也是美事一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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