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韶华坐在翠竹旁的小几处,端起已经有些温热的茶水,正要送入口中,便听徐远志一拍脑门: “坏了!老婆子!方才咱不该那么说,华哥儿他,他有婚约啊!” 徐韶华直接一口茶水喷了出来,他素日稳重,这还是头一遭,林亚宁听了这话也懵了。 “啥婚约,我咋不知道?” 徐韶华点了点头,看过去,就是,什么婚约,他怎么也不知道? 徐远志看了一眼徐韶华,直接道: “就是你怀着华哥儿那年啊,那个下雨天!” 林亚宁愣了一下,随后恍然大悟: “哦——那个下雨天!” 徐韶华:“……” 到底哪个下雨天?! “爹,娘,这是怎么一回事儿啊?” 他怎么好端端的就有了一场婚约? 原书里也没有这段啊。 徐远志看了看林亚宁: “让你娘说罢。” 林亚宁没好气的瞪了徐远志一眼: “说什么说,那指不定都不是婚约呢!” 原是那日徐远志和林亚宁上城里给即将出生的徐韶华扯布做衣裳,结果却在回来的路上遇到了一个被冻晕的人。 若是徐远志不管,那人再冻一个时辰估计就硬了,徐远志也没有那么硬的心肠,这便将那人带了回去,热汤一灌,被子一捂,就看他命数了。 没想到那人还真的活了过来,三两日功夫便能下地行走了,他对于徐远志夫妻感激涕零,坐在一起叙话时,正好瞧见了林亚宁凸出的小腹,不由感叹: “我妻三月前来信,也是身怀六甲,今日得徐兄相救,来日我那孩子与徐兄孩儿呱呱坠地,如同为男儿便让他们结为兄弟;若是女儿便让她们义结金兰;可要是一男一女,则结为连理,我正好与徐兄做个儿女亲家可好?” 徐远志当日对那事儿并未放在心上,只是随口应下,只是没想到,等那人悄悄离开后,竟在家中留下了一块玉质温润的玉佩。 林亚宁说着,徐远志已经翻箱倒柜的将那块玉佩寻了出来,递给徐韶华: “呐,华哥儿,就是这块玉佩。那人走的时候,说他是什么晏南江家之人,你以后可以去晏南寻一寻。” 徐韶华一时不知该用什么表情接过这块玉佩,他本以为自己这是一个包办婚姻,结果这媳妇还得自己找。 且,还不知道有没有? 徐韶华一时无言,只得将那玉佩接了过来,那是一块极好的玉,没有半点儿瑕疵,其上雕刻着华丽繁复的花纹。 若是徐韶华没有看错,这应该是什么大族的族徽,比如胡家兄弟的衣衫上便会有,只是胡家沉寂许久,并不明显罢了。 而那玉佩的正中,乃是一龙飞凤舞的江字,一个照面,竟真让人有种江水滔滔不绝,扑面而来的感觉。 好字! 好雕工! 而这也无一不说明,这个江家颇为不凡。 徐韶华叹了一口气,将玉佩收了起来,这才装作不经意道: “既然这玉佩都有十多年了,爹娘怎么也从未提过?” 徐远志头也不抬道: “以前华哥儿你又没到成婚的年纪,谁能想起来这事儿啊?” “爹,我现在也没有到成婚的年纪。” 徐韶华深吸一口气,如是说着。 “傻孩子,说什么呢?早成晚成都得成,这指腹为婚的亲事还在呢。” 徐远志爱怜的看着幼子,一眨眼,幼子也快要娶妻了。 “可是万一那江家生的是个郎君呢?” 徐韶华没忍住,如是问道,徐远志摸了摸下巴: “那就到时候再说吧。” 徐韶华闻言,扬了扬眉: “既然如此,那我的亲事就不用爹娘费心了,擎等着江家姑娘就是了。” 反正他去寻了才是亲事,后头倒是可以一直清静下去了。 可徐远志却没想这茬,只点点头: “对,以后再有人上门,就拿这个堵他们的嘴。不过,华哥儿你还是得早早去晏南打听一二,你和人家姑娘年岁相当,甭管成不成,先上门见一面,若是人家把这门婚事放在心上,可不能耽搁了人家。” 徐韶华闻言,眉梢一动,点了点头。 不必早,他身边可不是有现成大晏南来的么? 不过,爹说的也没错,若是个女娘,他也需趁早给人家说清楚才是。 之后的几日,徐韶华拼命拦住村长,这才没有开祠堂告祭祖先,准备等他日徐韶华院试过了再正式告知。 而风洄得知这次瑞阳县公堂之事后,高兴的抚掌大笑,一边喝酒一边又给徐韶华写下了几本棍法,枪法,连徐韶华一直惦记的轻功也写了两本出来。 一本是与九霄心法最为贴合的云端步,若至大成,其可从数十丈高的山崖上,一跃而下,如漫步云端。 一本则是契合花里胡哨的九霄剑诀的轻功,名曰絮飘影,这功法若是配合九霄剑诀开大,那得称得上一句“行若柳絮翩翩舞,剑光疏影动四方”。 徐韶华拿到这两本轻功的时候,也是爱不释手,一连练了数日,眼看着到了要回社学的日子,他这才收敛。 而这一次回社学,徐韶华拒绝了家人的相送,只是在门外摆了摆手,便转身便县城的方向而去。 这还是徐韶华第一次一个人去县城,林亚宁最是放心不下,站在村口一直看着,可也不知是不是错觉,她觉得今日华哥儿走的太快了些,没过多久就看不到人影了。 “这孩子,跑的也太快了!” 殊不知,这会儿徐韶华正难得像个孩子似的,运转着还有些不熟练的功法,借着路上石子的力量正朝前飘去。 是的,徐韶华第一个学的还是絮飞影。 这一路,徐韶华一边走,一边飘,竟是只用了半个时辰就到了,不过他整个人也几乎都有些脱力了。 毕竟,九霄心法他也才堪堪练习了三月罢了,能支撑这么一路,他已经很满意了。 但徐韶华并未休息,只是调节了一下呼吸,便提着准备好的礼物朝韩谦的值房而去。 今日韩谦晨起没有课,这会儿只在值房看着昨日学子们的课业,而等房门被敲响时,他这才上前开门: “什么事儿啊,这时候……徐韶华?你怎么来了?快进来,快进来!” 韩谦喜不自禁,连忙拉着徐韶华走了离去,徐韶华也不由笑着道: “韩先生今日红光满面,可是有什么喜事儿?” “你小子眼睛真利!这不是这回社学办的突然,社学的学子其实远远不够,县令大人得学政大人之令,让咱们社学于两月后再开择生试,你道这次有多少人报名?” 徐韶华思索了一下,推测道: “我瑞阳县一共有六十四个村,每个村适龄的童子约莫十人左右,再加上县城的……怎么也有三百余人吧?” 徐韶华这话一出,眼睛顿时放光: “不愧是小诸葛啊!这都能算出来?这回啊,咱们社学已经有三百二十三名学子报名,现在每日还是有人过来! 徐韶华,你是不知道,教瑜他这回都被学政大人叫到巡抚衙门领赏了!这都多亏了你啊!” 案首和案首也是不同的,像徐韶华这回一串四的成绩,那更是可遇不可求! “韩先生您真是言重了。” 徐韶华忙摆了摆手,随后这才问道: “不过,这小诸葛之称学生实在糊涂,这不过十日,怎么就……” “哪儿啊,那还不是你小子溜的太快了?那天你在公堂上拆穿张瑞和他叔杀嫂之事这些日子已经被说书人写成书了,大家现在都说你是当世诸葛,智珠在握。 啧,可惜我那日有课,未曾亲眼观之,这些日子端看那说书先生已经足够厉害,可听人说,那日你的应答才是厉害呢!” 徐韶华这会儿只觉得汗颜不已,对上韩谦那激动的眼神,他屁股没有坐热,表达了感谢,留了东西就溜了。 与此同时,泰安知府府衙内,袁容拿着于沉递上来的请罪书,看了又看,随后直接攥着其,冲到了客院。 客院的门并未上锁,此刻正在院子里欣赏春日融融好风光的丁衡直接被一张纸糊了一脸: “你看这是什么?” 丁衡不以为意,他此番来泰安府为其他县社学选址,至于其他事儿能大的过这事儿…… “许青云?这些事儿都是许青云干的?!”
第51章 丁衡这会儿手里捏着那道请罪书, 满脸不可思议,口中喃喃道: “这许青云当初可是先帝亲口赞过至诚至信,可堪大用的, 若是他真的做下如此大事, 只怕,只怕他这是犯了欺君之罪啊!” 袁容闻言,只低低道: “此事证据确凿, 那瑞阳县罪民心思颇重, 还保留着其用官印盖过的信件, 且不止一封。” 袁容这话一出, 丁衡也不由沉默了, 过了一会儿,他这才抚了抚须: “说起来, 我竟不知那瑞阳县令是有如此大才之人, 这样的证据、证人他都能挖出来,实在不简单啊。” 丁衡并未急于表态,反而意味深长的说着,他并不知道这瑞阳县令这封认罪书是真心诚意送上,还是……旁人设下的圈套。 而袁容听了丁衡的话, 表情有一瞬间的崩裂, 随后这才慢吞吞道: “于沉是没有这个本事,这一次……怪只怪许青云踢中了铁板罢。” “哦?这是何原因?” 袁容这话让丁衡不由好奇起来, 他坐直了身子,一错不错的看着袁容, 倒是让袁容不由莞尔一笑, 随后袁容这才答道: “那许青云这些年怕是将他出生的瑞阳县的学子当成他的囊中之物了。这不,这次瑞阳县那小案首一入社学没多久便被他的人盯上了。 可那小案首也不是寻常人, 许青云的种种算计都被他一一化解不说,反而还被那小案首直接反杀回去,现如今……整个瑞阳县都知道那许青云的恶行恶状了。” “小案首?” 丁衡有些兴味的顿了顿: “有多小?” “他如今,也不过十之又一罢了。” 袁容感慨的说着: “我十一岁的时候,还在和我父斗智斗勇呢。” “十一岁!” 丁衡不由吃惊,十一岁的案首,自古一来虽然少,可是不是没有,但是十一岁却能一步三算,连宦海沉浮多年的许青云都能败在他手上…… 那就不是简单二字可以形容了。 “对,听说这两日瑞阳县那边的说书人还为他编了书,改日或许你能在省城听到。” 丁衡闻言只摇了摇头,失笑道: “袁大人啊,你倒是对他期望高,只不过……依我之见,那许青云也不是死的,待他得了消息,只怕要好好的动一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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