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过侮辱人的,还没见过这么侮辱人的。 李氏如同疯狗一般,对着上前来捉她的婆子又是拳打又是脚踢,甚至还用牙咬。 完美地展示了甚叫发疯。 但并没卵用。 她一个娇滴滴的贵妇,哪里抵得过那些身材倍棒的精壮婆子?很快被人如小鸡崽子般捉住,押进了软轿里。 到底是自己的外甥女,若她有个好歹,周氏也不好跟妹妹小周氏交待。 所以她派了一个钱姓心腹婆子跟去照顾李氏。 隔着一顶软轿,她对李氏淡淡道:“你若是在家庙安生清修,过个一年半载,我会叫人接你回来。 如果你在家庙也不安生,成日闹幺蛾子的话,那你这辈子就待在那里,永远都别想再出来了。” 李氏压根听不进去她这番忠告,嘴里冷嘲热讽道:“您还不如一包耗子药将我给药死,好给你的宝贝次子再说个武将家的小娘子,也省得我再回来碍您的眼。” 周氏被气了个仰倒,指头颤颤巍巍地指着软轿,嗫嚅半晌,最终只无奈地吐出几个字来:“你,你真是不知道所谓!” 然后语气冷硬地吩咐道:“愣着干什么呢?赶紧把人送走!赶紧给我把人送走!” 宋时音上前来,给周氏行了个礼,央求道:“祖母,让我去送送母亲,顺道敲打敲打家庙那些人,免得她们偷摸欺负我母亲。” 周氏沉吟片刻,最终摆了摆手:“你想去便去,只是那里不干净,别在那里过夜,送完了人,就赶紧回来。” 她嘴里的“不干净”,不是打扫不够干净的意思。 族中若有白事,出殡结束后,会先在家庙停灵一阵子,然后才会根据阴阳先生挑选的时间下葬。 宋时音毕竟是个未出阁的小娘子,周氏怕那里有留恋尘世的阿飘勾走她的魂。 宋时音点头应道:“祖母放心,我不在那里过夜。” 周氏想了想,又吩咐道:“把二太太的嘴堵了。” 万一路上李氏不管不顾地嚎叫起来,被人发现端倪,以为她是被拍花子拍走的,帮着报了官,还不知会闹出甚传言来呢。 “是,老太太。”立时就有婆子拿了块汗巾子走进软轿,强硬地堵住了早就被捆住手脚的李氏的嘴。 李氏这才知道害怕了,嘴里发出“呜呜呜”地求饶声。 但显然已经晚了。
第135章 李氏好歹也是宋家二太太, 无缘无故将人送去家庙,肯定会引起外界胡乱猜测。 老太太周氏只能假装得了重病,对外宣称李氏这个儿媳妇兼外甥女孝顺, 在佛前发下宏愿, 只要自己能康复,她愿意入家庙清修一年。 而她也在李氏发完宏愿的第二日, 神奇地不药而愈。 李氏为了还愿,当即入家庙清修去了。 当然, 这说法也就忽悠忽悠外头那些平民百姓, 可忽悠不了那些人精一样的达官贵人。 毕竟,谁家没往家庙送过人?用的由头也都大差不差。 但那又如何呢? 谁还能不识趣地跳出来揭穿周氏不成? 就连李氏的娘家人, 也自知理亏, 吭都不敢吭一声。 要知道这其中可还牵扯到李三姑娘李梓柔呢, 真要闹出来, 吃亏的也是他们李家。 宋家人原还以为外头要议论一阵子,才会渐渐消停,谁知送走李氏的次日,就出了另外桩事,直接把宋二太太进家庙清修的“风头”给抢走了。 前登州府黄县县令何书渝被大理寺拘捕了。 年前宋时桉让人去大理寺告何书渝谋害发妻, 大理寺接了状子,年后派人去黄县调查。 以往这等出远差的活计, 大理寺都会优先安排几个年轻仵作前往, 但这桩案子的嫌疑人何书渝与太子岳家宋家有牵扯。 宋大爷宋时桉还特意来了大理寺一趟,要求大理寺秉公办理,不可冤枉好人, 也不可放过坏人。 大理寺卿程泽年便将这几位年轻仵作的师傅黄仵作给派了过去。 黄仵作上了年纪,赶不了急路, 大不了路上多耽误些时日。 于是这一耽误就耽误到了四月中旬,前往黄县调查的这路人马才赶回京城。 据回报,他们一行人到达黄县后,找到鹿娘子的父亲鹿员外说明案情,并请求他同意开棺验尸,结果遭到鹿员外的坚决反对。 他先前也疑心过女婿,为免官官相护,他还特意花银钱托人从隔壁水纹县请来了仵作来给自己闺女验尸。 折腾一场,不但没查出任何端倪来,还将自己跟女婿的关系闹得有些僵。 每每说起此事,鹿员外就后悔不已。 如今京城来的差爷要求开棺验尸,他是如何都不可能同意的。 他不能再让人折腾闺女一回,让她死了也不得安生。 好在黄仵作这样积年的老仵作,素日没少遇到这样的情况,很擅长劝说死者家属。 费了好一番功夫后,总算说服鹿员外,同意开棺验尸。 黄仵作验第一遍的时候,的确如水纹县那个仵作一样,并未查出任何端倪。 他不信邪地又验了第二遍,照样没发现端倪。 换作旁的仵作,到这个地步,肯定会放弃了。 但多年办案的直觉,让黄仵作觉得鹿娘子死得时机太巧,若说其中没有任何猫腻,他是不太信的。 于是他又验了第三遍。 在他手指一寸寸摸过鹿娘子的头骨,摸到头顶中央一处位置时,突然感觉有个粟米粒大小的凹陷。 他忙让人打来清水,将这处地方一点点清洗干净,果然瞧见一个粟米粒大小的圆孔。 他取来工具,将这处头皮剖开,然后又是撬又是拔的,最终从鹿娘子的头骨里取出来一根成年男子中指长度的细铁钉。 鹿员外瞧见这铁钉,顿时气得浑身发抖:“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我闺女的死跟何柱子这狗东西脱不开干系!” 何柱子,是何书渝的本名,他现在用的名字乃是开蒙念书后,私塾的先生给他起的。 为了给自己闺女讨回公道,鹿员外还不辞辛劳地跟着大理寺的人进京来了。 消息传到宋家后,宋时初喜极而泣:“鹿娘子那样好的人,他都狠心对她下毒手,这样狼心狗肺的东西,就该千刀万剐才对!” 当初她被卖进何家后,鹿娘子这个女主人见她是官宦人家出身,又读书识字,对她十分关照。 若不是何书渝借酒醉对她下手,害她失了清白,她又何至于沦落到如今高不成低不就的地步? 庄氏拍了拍宋时初的手,笑道:“善恶到头终有报,这下好了,他就等着秋后问斩,往后再也没法恶心你了。” 宋时初拿帕子拭了拭眼泪,又哭又笑地说道:“多亏大哥让人去大理寺告他,不然鹿娘子只怕沉冤难雪,我也不断被他这狗皮膏药恶心。” 姜椿谦虚道:“夫君是二妹妹的兄长,兄长保护妹妹天经地义嘛,算不得甚大功劳。” 不等宋时初回应,她又笑嘻嘻道:“二妹妹要真觉得过意不去,回头说门好亲事,多从婆家抠点东西回来贴补我们夫妻就成。” 毫不意外地惹来庄氏一记白眼:“说的什么话,咱们宋家是揭不开锅了吗,需要外嫁女从婆家抠东西回来贴补自家?” 姜椿嘟囔道:“不抠白不抠。” 连姜柳都晓得要从婆家抠东西贴补自己这个堂姐,让小姑子从婆家抠点东西回来贴补大哥大嫂,有什么问题嘛? 完全没有! 宋时初抿唇轻笑道:“大嫂放心,不就是从婆家抠东西贴补娘家嘛,容易得很,我保证做得天衣无缝。” 庄氏拿手轻拍了她的胳膊一下,斥责道:“你大嫂成日不着调,她说的话你也敢听,不怕被带沟里去?” 宋时初轻小声反驳道:“大哥甚都听大嫂的,也没见他被带沟里去啊,还升官了呢。” 庄氏:“……” 她没好气道:“你大哥打小就是神童,脑瓜子比谁都好,他能不被带沟里,不代表你就不会被带沟里。” 姜椿不乐意地嚷嚷道:“母亲您说什么呢,我这样正经的一个人儿,怎可能会将二妹妹带沟里去?” 庄氏撇了撇嘴:“你要是正经,那这世上就没有不正经的人了。” 姜椿本想反驳来着,眼珠子转了转,突然以手托腮,得意道:“没办法,谁让夫君就爱我这不正经的模样呢,我想改,他都不让。” 庄氏:“……” 这家伙在说什么东西呢?自己听不懂,一点都听不懂。 然后姜椿就被庄氏给赶了出来。 姜椿也没回丹桂苑,直接坐马车去了春安布庄。 到春安布庄后,她又让人去把香腮雪的掌柜曹婉接来。 从钟文谨那里“学”到借贷记账法后,姜椿一直想教给郑鲲跟曹婉,却一直没腾出手来。 正好今儿得空,索性将俩人凑一处,她一次性教了,免得费两次功夫。 曹婉以为东家要查账,就把香腮雪开业以来这三个月的账本子全都带来了。 姜椿直接翻到汇总页看结果,见头一个月达到VIP资格的顾客有十一个,第二个月从十一个涨到了十六个,顿时嘴角乐开了花。 上月消费额达到一百两的顾客,可以领一张VIP卡,下月自动成为VIP顾客。 十一个VIP顾客就是一千一百两银子,十六个VIP顾客就是一千六百两银子。 虽然这只是消费额,不是利润额,但她利润高呀,特别是从钟文谨那里进货的现代彩妆,利润高得惊人。 而且这还只是VIP顾客的消费额,还不包括进店购物的普通顾客,零零散散加起来,也是不菲的一笔数目。 很显然,香腮雪比春安布庄要更挣钱许多,毫不夸张的说,简直就是棵摇钱树。 她合上账本子,夸赞道:“香腮雪能有这个业绩,曹掌柜功不可没。” 曹婉也没谦虚,只笑道:“奶奶许给我半成红利,就算不为了奶奶,为了我自己能多挣点分红,也得拼命不是?” 姜椿失笑:“是这么个道理。” 她一视同仁,两个掌柜除了每月十两银子的月钱外,还能拿店铺利润的5%提成。 这也是为了调动他们的积极性。 总不能只让马儿跑,不让马儿吃草? 郑鲲汗颜道:“我原还以为自己这个掌柜做得够格了,跟曹掌柜一对比,我才发现自己还差得远呢。” 曹婉忙道:“郑掌柜过奖了,咱们铺子卖的货品不一样,不能同一而论,郑掌柜将布庄经营得极好,我在东西都有所耳闻。” 郑鲲被夸得有些脸红,连忙摆手:“曹掌柜才厉害呢,你管着的香腮雪不但在京城人尽皆知,听说连江南地界的贵妇都有听说这间铺子,托来往京城的商人帮着带货的呢。” 姜椿笑呵呵道:“你们两个掌柜表现得都不错,年底统统有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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