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时呼吸都停滞了。 心里浮起巨大的恐慌跟后怕, 身体忍不住颤抖起来。 姜椿正窝在他怀里,假模假样地拿帕子抹眼泪呢, 身子还不忘隔一会就抖几下。 抖着抖着就觉得有些不对劲,自己怎么跟坐上了拖拉机似的,浑身都颠簸起来? 她抬眼一看。 好家伙,宋时桉双眼通红,眼泪大颗大颗地从眼眶里往下掉,身子更是抖得跟风中的小白花一样…… 姜椿:“……” 不是,咋这么不厚道,竟然抢自己的戏份! 到底是你遭遇了刺杀还是我遭遇了刺杀啊? 简直令人哭笑不得。 不过最震惊的还属后头跟着的那帮大理寺的官员,他们眼睁睁看着宋侍郎奔向自己的娘子,将人楼进怀里,话没说两句,自己就先哭成了个泪人。 啊这…… 堂堂男子汉大丈夫,流血不流泪,怎能趴在娘子怀里哭得浑身颤抖? 这也太丢脸了! 糟糕,他们这帮人事后不会被他灭口? 众人齐齐抬眼看向他们的领头羊,大理寺少卿罗谨。 罗谨:“……” 看自己做什么?我一个寒门出身的人儿,比你们这些京城坐地户还慌好不好! 当着这么多外人在,姜椿要是哄宋时桉的话,多少有些败他宋侍郎的威严。 ——虽然哭成这副模样的宋侍郎也没甚威严可言就是了。 她只能大声嘤嘤嘤:“夫君人家好害怕,差一点,就差一点,人家就死在这些刺客手里了。” 众人顺着她的话四下里一打量。 顿时齐齐嘴角抽动,那叫一个无语。 姜娘子身后十来步远的地方,横七竖八躺着七八个死透的黑衣人。 这些人身上衣衫破破烂烂,每个人身上都有好几道伤口。 这些伤口深可见骨,鲜血横流,将他们身下以及周边的地面都染红了。 黄仵作眼尖地发现不远处还躺着两个黑衣人,这两人心口还在起伏,显然没死。 他激动道:“有活口!” 罗谨立时翻身下马,带着衙役朝那两人奔去。 几个衙役上前查看一番,其中一人朝罗谨禀报道:“少卿,这两人还活着,不过腿断了,下巴跟膀子脱臼。” 那边前去查看尸体的黄仵作,也禀报道:“少卿,这几人身上虽然有刀伤,但却是死于毒发身亡,他们嘴里有毒药残留,应是服毒自尽。” 罗谨恍然大悟道:“原来嘴里藏了毒药,难怪这两个活口下巴脱臼。” 嘴里□□,事情败露后干脆利落服毒自尽,这显然是死士的做派。 罗谨顿时有些头疼。 等闲人家可养不起死士,可见无论是被刺杀的人,还是幕后黑手,都身份尊贵。 这显然是桩棘手的案子。 他故意对旁边一个家丁道:“你们武艺着实不错啊,竟然随便就将这十个刺客给拿下了。” 那家丁是武家人,又没甚心机,闻言立时得意道:“有宋大奶奶跟我们姑娘两个高手在,再来十个刺客,我们也能将他们拿下!” 姜椿:“……” 武成岚:“……” 姜椿果断甩锅,嘤嘤嘤道:“呜呜呜,我才学武半年,那点子三脚猫功夫能顶什么用?吓都吓死我了! 多亏了武大姑娘这个高手在,不然我肯定要一命呜呼了,夫君咱们回头可得好生感谢下她。” 武成岚:“……” 您一人干掉六个生擒两个,我在两家家丁的帮助下才干掉两个,到底谁才是武林高手啊? 不过这锅都甩到自己头上了,自己可不敢再将其甩回去。 横竖自己先前拿过拳脚比试的头名,背下这锅也不是不行。 而且,今儿这事儿,多半还是冲着自己来的。 总不能让宋大奶奶既救自己的命,又背锅? 没这般忘恩负义的。 理清思路后,武成岚轻咳一声,对罗谨道:“少卿大人,劳烦您让人去瞧瞧那两匹突然发疯的马,似是有些不对劲。” 她指了指拴在路边大树上的那两匹趴在地上奄奄一息的马儿。 罗谨对黄仵作道:“老黄,你过去瞧瞧。” 黄仵作应声而去。 场面一时间安静下来。 姜椿见缝插针地嘤嘤嘤:“夫君,人家的屁屁好疼,呜呜呜…… 方才为了控制疯马,人家直接翻上车顶,然后从车顶跳到了马背上,屁屁差点被摔成八瓣。” 宋时桉柔声哄道:“等会儿回家后,为夫替你柔柔,将淤青柔开就不疼了。” 姜椿嗲着声音撒娇道:“嗯,那我夫君可得替我好好柔柔。” 竖着耳朵听动静的众人:“……” 不是,这也是他们能听的? 这下,真要被灭口了? 片刻后,又回过味来,这姜娘子简直艺高人胆大啊,还怀着身孕呢,竟然直接翻上车顶,从车顶上往疾驰的疯马身上跳。 这要是一下没控制好角度,直接摔到地上,不是被马匹踩踏而往,就是被马车车厢给碾过去,妥妥的一尸两命。 宋时桉也想到这点,顿时后怕得收紧双手,边浑身颤抖着掉眼泪,边用千年寒冰一般的声音冷声道:“我会叫害你的人付出代价的!” 他虽然在哭,但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早就瞧见现场只一辆朱轮华盖车。 这说明什么? 说明姜椿是跟武成岚共乘一辆车。 姜椿素日没少外出,一会儿回娘家,一会儿去西市的布庄,一会儿去东市的胭脂水粉铺。 就连郊外的庄子,也没少去。 但每次都平安无事,没哪个不长眼的敢对她下手,捋自己的虎须。 偏这次跟武成岚坐一辆马车,就出了事。 可见这场刺杀,多半针对的并非是姜椿,而是武成岚。 而武成岚一个五品武官家不受宠的嫡女,有甚能值得旁人出动死士刺杀她的呢? 除了正在与宋家议的这桩亲事。 那么幕后黑手就很明显了,除了惦记上宋时迁的安平郡主,再无旁人。 虽然安平郡主针对的并非是姜椿,她只不过是受了无妄之灾,但宋时桉可不管这个。 谁让她娘子受惊,险些殒命,他就找谁算账! 安平郡主是?且等着! 黄仵作是大理寺资历最老本事最高的仵作,很快就验出了马匹发疯的缘由:“回少卿,这两匹马儿应该是误食了醉马草,这才发疯的。” 醉马草,一种与野草极为相似的植物,马匹误食之后,会呈现醉酒发疯的躁动状态。 宋时桉单手揽着姜椿,另外只手从她手里拿过那块干燥的丝帕,擦拭了下脸上的泪水。 然后冷哼一声:“误食?那倒是还挺巧的。” 未查明真相前,黄仵作谨慎起见,说误食,是一点错处都没有。 不过他可不敢反驳。 这位宋侍郎一会儿哭成个泪人,一会儿脸色阴沉得可怕,太吓人了些,自己可不敢跳出来触他的眉头。 罗谨硬着头皮道:“具体真相如何,还容大理寺详查之后,再向宋大人禀报。” 吏部管不到大理寺,不过宋时桉是苦主,自然有权知道真相,罗谨说禀报,不过是客套的说法。 宋时桉冷冷道:“你们大理寺争气点,尽快将幕后黑手给逮出来。 你们若是不中用,那本官就只能上奏皇上,请锦衣卫接手此案。” 这显然是威胁的话语。 锦衣卫只听从历代皇帝的命令,而老皇帝又偏疼安平郡主,这案子交到锦衣卫手里,结果肯定不会如宋时桉的意。 时常被锦衣卫抢走案子的大理寺,最听不得这种话。 罗谨立时道:“宋大人放心,咱们大理寺肯定会竭尽全力,将幕后黑手给逮出来的!” 查案跟逮人他们大理寺在行,至于逮出来之后该如何判,只怕要看皇上的意思了。 不管怎样,先把人逮出来再说,免得被锦衣卫将案子抢过去,让他们大理寺颜面无光。 * 宋时桉让人腾了一匹马给武成岚骑,然后让人将自己的汗血宝马套到那辆朱轮华盖车上。 接着将姜椿打横抱起,放进车厢里,随即自己一甩官袍,跟了上去。 对傻愣在旁边的车夫王祥道:“回府。” 姜椿嘴角抽了抽,这车夫又不是他们宋家的车夫,别他会错了意,将他们给拉去武家就搞笑了。 她连忙掀开车帘,开口补了一句:“送我们去宋家。” 然后又朝武成岚露出个抱歉的笑容来:“劳烦武大姑娘骑马回京了。” 被宋时桉强行鸠占鹊巢的武成岚能怎么办呢?只能干笑道:“我骑马挺好的,回得还更快些呢。” 姜椿忙道:“你可别跑太快,仔细有第三拨刺客,还是跟大伙儿一起回京比较安全。” 已经翻身上马,才要纵马疾驰的武成岚闻言一怔,立时改了主意,乖乖驱马挪到他们马车后头。 因大理寺的人得将那两匹疯马当证物带回衙门,所以他们这只大部队只能慢吞吞前行。 马车里,宋时桉将姜椿楼进怀里抱住,又关切地询问了一句:“娘子当真没有哪里不舒坦?” 姜椿扭了扭身子,哼唧道:“有啊,这大热天的,你身子跟个火炉一样,抱我这般紧,我能舒坦到哪里去?” 宋时桉假装没听见,继续将人抱得紧紧的,仿佛一松手,她就能化成蝴蝶飞走了似的。 把姜椿给气笑了。 报复性地打趣了他一句:“宋大人以往当着我跟几个贴身丫鬟的面掉金豆子就罢了,今儿竟然当着这么多大理寺官员跟仆人的面哭,只怕要不了几日,宋大人一怒为红颜哭的‘美名’,就传遍京城的大街小巷了。” 宋时桉不以为意道:“这不挺好么?那样就会有更多人羡慕娘子好命,嫁了个爱你如命的夫君呢。” 姜椿听得心花怒放,唇角都扬了起来。 片刻后,又轻推了宋时桉的胸堂一下,哼唧道:“什么嘛,分明是你好命,嫁了我这么个武能制服疯马跟刺客,文能……” 尬住了。 识字她是识字了,有上辈子的书法基础在,她字也写得有模有样了。 但要叫她吟诗作赋,那她还真不行。 虽然她是全职作者,也写了不少古言小说,但写小说跟吟诗作赋,这是两码事。 宋时桉轻笑一声:“文能如何?” 姜椿淡定改口道:“分明是你好命,嫁了我这么个武能制服疯马跟刺客,长相还跟天仙下凡一样的美人儿。” 宋时桉抬眼,打量了她一番。 姜椿头上的首饰都被甩飞了,这会子挠头散发,脸上布满灰尘,脖颈上还溅到一摊血。 美人儿?疯婆子还差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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