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非恰巧武大姑娘与她同乘一辆马车,拼死制服发疯的马匹,并竭尽全力与那十个死士拼杀,微臣妻子只怕早就,早就……” 话到这里,他眼眶通红,浑身颤抖,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掉,嘴里哽咽道:“早就一尸两命了。” 虽然晓得小舅子这是在做戏,但太子黎钧行认识他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见他哭,顿时心疼得不行。 他“扑通”一下跪下,拱手道:“请父皇替宋大人主持公道,严惩无法无天,随意打杀二品朝廷官员妻子的安平郡主,以正皇室清名。” 老皇帝那叫一个为难。 宋时桉是太子的小舅子,被刺杀的姜娘子是太子的舅子媳妇,这事儿显然没法糊弄过去。 但安平郡主是襄阳长公主的女儿,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外甥女,又极会讨自己欢心,自己哪舍得严惩她? 他心里正纠结呢,突然有太监进来禀报:“皇上,襄阳长公主殿下求见。” 老皇帝斜了下头跪着的太子跟宋时桉一眼,想了想,开口道:“让她进来。” 襄阳长公主此番进宫,必定是来替安平郡主求情的,且看她有甚好的说辞没有。 襄阳长公主进来后,扫了跪在地下的太子跟宋时桉一眼,忙跪地磕头行礼。 老皇帝连忙叫起,但她并未起来。 她跪在地上,直白道:“皇兄,臣妹此番前来,是替安平求情的。” 老皇帝叹了口气,委婉道:“安平也太胡闹了些,竟然惹出如此棘手的事情来。” 这显然是在暗示襄阳长公主,这回安平郡主犯的错与以往不同,没法随便揭过。 襄阳长公主自然晓得,所以她也没拐弯抹角,直接将真相给说了出来。 “安平瞧上了宋三爷,想要招他为郡马,但宋家长辈似乎不甚赞同,另给他挑了个五品武将家的小娘子。 安平气不过,觉得自己分明比那武大姑娘强十倍,凭甚被她抢了自己的亲事? 所以便想给她个教训,吓唬吓唬她,好叫她知难而退。 谁知就那样巧,宋大奶奶的马车车轱辘突然坏了,她旁人的马车没上,偏就上了武大姑娘的马车…… 皇兄,安平就算再胡闹,也不会那般没成算,去算计太子的舅子媳妇,打太子的脸。” 宋时桉听完,不动声色地撇了撇嘴。 他当然知道这就是真相,安平郡主就算再嚣张跋扈,也不可能去算计姜椿,把太子跟新城长公主一股脑全得罪。 但那又如何呢? 她先前跟姜椿有龃龉也是事实,而自己要做的,就是把她恶意打击报复姜椿这个事情坐实。 所以襄阳长公主话音刚落,他就冷笑一声:“长公主殿下倒是很会替郡主开脱,竟然将武大姑娘拉出来当靶子。 全京城谁不晓得我们宋家为了替三弟挑选娘子,特意办了个比武大会,还评出了前三名? 我们宋家横竖是没打算攀郡主高枝的,就算郡主除掉了武大姑娘这个头名,不还有第二名、第三名可供选择? 郡主何等聪明的一个人儿,岂会不晓得这点?又怎会做这无用功? 反倒是我娘子,那日直接将郡主按到泥巴地里狠揍一顿,叫郡主颜面扫地,灰溜溜提前离场。 以郡主好面子的性子,能忍下这口气不报复回去? 事实证明,显然是不能的。 她也的确狠狠报复回去了。” 襄阳长公主狡辩道:“没了武大姑娘,你们宋家的确还有其他小娘子可以选择。 但咱们大周的官宦人家向来偏宠小娘子,那些小娘子的父母见武大姑娘被安平郡主整治,怕自己女儿也步她的后尘,哪里还敢与宋家结亲?” 宋时桉不屑地“嗤”了一声:“富贵险中求,这个道理长公主殿下应该不会不懂?” 襄阳长公主张了张嘴,才要继续狡辩,方才那个太监又走进来禀报道:“启禀皇上,新城长公主殿下求见。” 襄阳长公主的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 一个宋时桉就够难对付了,又来个新城长公主。 自己虽然与皇上兄妹情深,但到底比不过新城长公主这个与皇兄一母同胞的亲妹妹。 而姜椿,好死不死,正是新城长公主的干女儿。 她要是非要替干女儿主持公道,皇上会拂自己的面子还是拂新城长公主的面子呢? 答案不言而喻。 新城长公主也没辜负她的“期待”,进来行礼完毕后,就拿出帕子,开始抹泪:“皇兄,您可一定要替您那可怜的外甥女主持公道啊! 可怜我一把年纪,膝下统共也只有年哥儿一个儿子,好容易认了个干女儿,又乖巧又孝顺,对我比对她亲娘跟亲婆婆还好,谁知不知怎地招了别人的眼,趁着她怀孕要她的命。 皇兄啊,臣妹差一点就白发人送黑发人了,我可真是太惨了,惨绝人寰的惨啊!” 老皇帝:“……” 襄阳长公主:“……” 黎钧行:“……” 宋时桉:“……” 在场众人齐齐无语。 新城长公主性子向来高冷,素日话少得可怜,也不爱与人交际往来,说好听点,是个极有皇室威严的人儿。 今儿可好,竟然化身市井泼妇,念唱作打,抑扬顿挫地撒起泼来。 这是跟谁学的? 宋时桉垂首,假装甚都不知道。 跟谁学的,都不可能是跟姜椿学的。 没错,就是这样。
第150章 老皇帝哪里见这个比自己小了三十岁的妹妹如此模样过? 当即心疼得不得了, 连忙起身从龙椅上站起来,亲自上前将人给扶起来。 嘴里柔声哄道:“你先起来,有甚事咱慢慢说, 慢慢商量, 你别着急上火。” 皇帝亲自相扶,新城长公主也不好撒泼耍赖继续跪在地上。 不过她虽然站了起来, 丝帕还在脸上抹个不停,嘴里哭唧唧道:“皇兄说的什么话, 我干女儿都差点没了, 差点一尸两命没了,我能不着急上火吗?” 她做戏的本事显然青出于蓝胜于蓝。 姜椿每次都是干打雷不下雨, 她却是泪如雨下, 哭得那叫一个“真情实感”。 襄阳长公主抿了抿唇, 讪笑道:“九妹妹, 这事儿的确是安平的不是,只是她并非冲着姜娘子去的,她只是想给武大姑娘个教训,好叫她知难而退。 谁知偏就那样巧,姜娘子的马车车轱辘坏了, 她没上宋大太太的车,反倒上了武大姑娘的车。” 新城长公主在诸位长公主里头行九, 所以襄阳长公主喊她九妹妹。 “呵……”新城长公主冷笑一声, “照五姐姐这么说,是我干女儿非要蹭武大姑娘的车,所以她活该倒霉喽?” 很显然, 襄阳长公主在众姐妹里行五。 宋时桉朝新城长公主拱了下手,插嘴道:“干娘, 您别听襄阳长公主殿下狡辩,先前安平郡主调戏舍弟,被椿娘按在泥地里狠揍一顿,她定是怀恨在心,这才蓄意报复怀着身孕身子虚弱无力反抗的椿娘,想要置她于死地。” 话到这里,他才刚停止的眼泪又掉下了下来:“若不是武大姑娘恰好与她同城一辆马车,控制住了局面,咱们娘俩可就要失去椿娘了。” 新城长公主可是宋时桉的妈粉,见宋时桉哭成这样,顿时心如刀绞,比自己亲儿子卢柯年哭还心疼千百倍。 她几步奔过去,边拍他的脊背,边哄道:“没事了没事了,椿娘好好着呢,你别着急上火,有话咱慢慢说。” 老皇帝:“???” 这话怎地听着有些熟悉? 襄阳长公主顺杆就爬,立时附和道:“就是呀,姜娘子好好着呢,毫发无伤,宋大人倒也不必如此伤心。” 宋时桉立时抬头,泪眼朦胧地瞪着她,冷冷道:“我干娘这么说,不过是安慰我罢了,长公主殿下竟还当真了不成? 我娘子先是被那两匹吃了醉马草的疯马拉着颠簸了十几里路,又被黑衣人追逐砍杀,不但动了胎气,还受了惊吓,昨夜一整夜睁眼到天亮,一闭上眼睛就吓得惊醒。 她才怀上身孕两个月,受此惊吓,身子骨跟精神都很差,这胎能不能保住都难说呢,怎可能好好的?” 宋时桉说完,低垂下头,用袖子遮住脸,大声抽噎,一副泪如雨下的模样。 躲在袖子后的脸蛋上却浮现出一抹轻笑来。 姜椿这家伙,真是个心大的,遭遇了这么一场危机,夜里窝在自己怀里睡得那叫一个香甜。 自己早起上衙时,她都还在沉睡中呢。 新城长公主嘴角几不可见的抽了抽。 姜椿那个胆大包天的家伙,怎可能会被区区两匹疯马跟十个刺客吓得整夜不敢睡? 宋时桉这么说,显然是在故意卖惨。 她配合地黑沉下脸色来,转身对老皇帝道:“皇兄,安平以往没少巧取豪夺有妇之夫,为此还闹出过好几回人命,丢尽了皇室的脸面,但都被皇兄您给强行压下去了。 正因为犯错不会受到任何惩罚,所以她如今愈发无法无天了,连正经二品诰命夫人都敢下死手,下一步她还能做出甚事儿来,我都不敢想。 没准哪日看我这个姨母不顺眼,直接叫死士要了我的命呢。” 老皇帝立时冷声道:“她敢!” 新城长公主哼笑一声:“这有甚不敢的?毕竟我可是姜娘子的干娘,要想除掉姜娘子,不得先除掉我这个拦路虎?” 襄阳长公主立时辩解道:“九妹妹,安平怎可能对你下手?她最敬重你这个姨母了,素日没少在我跟前说以后要好生孝顺你。” 新城长公主“嗤”笑一声:“先除掉孝顺我的干女儿,然后她来孝顺我,这是甚地狱笑话? 照这么说来,她除掉我,还可以说成是早日送我下去孝顺我母后喽?可真是她外祖母的好外孙女呢!” 襄阳长公主被堵了个仰倒,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接话。 宋时桉嘴角几不可见地扬了扬。 新城长公主自打认了姜椿这个干女儿后,嘴皮子功夫真是与日俱增,竟把向来能言会道的襄阳长公主给说得哑口无言了。 老皇帝的脸色却是沉了下来。 自己胞妹连早就驾鹤西去多年的母后都拉出来说事儿了,可见安平这回是真惹恼了她。 加上太子跟宋时桉又长跪不起,一副自己不处罚安平他们就绝不起身的架势。 再次明白,这回是糊弄不过去了。 老皇帝长叹了一口气,脚步沉重地坐回龙椅上,拿起镇纸轻拍了一下。 然后对侍立在身后的太监总管薛幸说道:“传朕口谕,安平郡主强抢他人之夫,致三人丧命,又谋害朝廷二品诰命夫人,数罪并罚,褫夺其郡主封号,从皇家玉牒除名,并着其赔偿姜娘子一千两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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