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河被堵了个仰倒。 本想说姜椿一顿的,熠哥儿还不满一岁,哪能对他如何严苛?可她这话一出口,他就不好张嘴了。 连女婿跟亲家公、亲家母都不管,自己却跳出来阻拦,难道自己比宋家人更懂得是非好歹? 不过,他扭头看了眼小身子依恋般靠在自己脊背上的熠哥儿,到底不忍心,弱弱地劝了一句:“熠哥儿还小,你慢慢教他就行,别上手就揍。” 姜椿哼笑道:“我当然会先跟他讲道理,如果他不听,那就别怪我上手揍他了。 他也不想想为甚我只揍他,不揍他弟弟昱哥儿? 还不是因为他太调皮捣蛋! 不听话的孩子,就该多让他享受享受来自母亲的‘爱’的铁拳!” 她说完这番话,抬眼看向探出个小脑袋的熠哥儿,问道:“还想不想放烟花爆竹了?” 熠哥儿瘪了瘪嘴,不吭声。 姜椿“啪”地跺了一下脚,冷冷道:“问你话呢,聋了?耳朵不想要的话,我这去拿杀猪刀来,给你剁了!” 说着,抬脚,作势往放杀猪家伙什的西厢房走。 熠哥儿立时害怕地尖叫:“听见了!听见了!不剁耳朵!” 姜椿止住脚步,扭过头来冷冷瞪着他。 熠哥儿连忙认怂道:“不放了!不放了!” 姜椿得意地勾了勾唇角。 这个时候,昱哥儿却突然开口道:“三两。” 啥三两? 姜椿疑惑地皱了皱眉。 片刻后,这才恍然大悟。 所以方才前后不过一刻钟就放完的十根二踢脚跟十只烟花,就花了足足三两银子? 她知道古代烟花爆竹贵,却没想到如此贵。 这其中显然有溢价。 毕竟大过年的,旁的铺子都关门歇业,人家烟花爆竹铺子开着,肯定会趁机涨价,大赚一笔。 姜椿扭头,对桂枝道:“回府后记得提醒我把这三两银子记到熠哥儿的欠债账本子上。” 桂枝应道:“是,奶奶。” 因为熠哥儿每毁坏一样东西,姜椿就立时给他记到账本子上,还反复念给他听好几遍。 所以熠哥儿虽然不太明白欠债的意思,但也大概知道这不是甚好事儿。 不然,怎地只自己有欠债账本子,而弟弟没有? 所以他恶狠狠地瞪了上谗言的昱哥儿一眼,板着小脸骂道:“坏蛋!” 昱哥儿淡淡道:“好蛋。” 熠哥儿声音大了几分:“坏蛋!” 昱哥儿老神在在道:“好蛋!” 熠哥儿声音又大了几分:“大坏蛋!” 昱哥儿嘴角露出个浅笑来:“大好蛋!” 众人忍俊不禁,齐齐笑出声来,包括姜椿。 熠哥儿见这么多人都看着自己笑,有些恼羞成怒,小身子“嗖”地一下冲到昱哥儿面前。 抬手就要去推昱哥儿。 手掌快要贴到昱哥儿的小胸堂时,又改手掌为单根手指。 用食指在昱哥儿穿着大毛衣裳的小胸堂上轻轻戳了一下。 下一瞬,昱哥儿的小身子软软地往地上一坐,接着又缓缓躺到地上。 他抬眼看向姜椿,嘴里委屈巴巴地说道:“哥哥推我。” 姜椿:“……” 她真是给气笑了。 兄弟俩拌嘴,冲动易怒的那个跑过去要揍弟弟,最终心软地只拿一根指头戳了戳弟弟。 而腹黑的弟弟则顺势躺地上,玩起碰瓷来。 事实证明,四肢发达的斗不过有八百个心眼子的。 可惜姜椿是个一碗水端平的严母,见状直接上前,拎着昱哥儿的后衣领将他给提了起来。 嘴里冷哼道:“当着我的面玩碰瓷,你小子是不是皮痒了,也想被我狠狠踢小屁股是不是?” 昱哥儿站直身子,不吭声了。 姜柳笑得前仰后合,好一会子止住,笑着说道:“姐,我这两个小侄子可真是太有意思了。” 姜椿白她一眼,有气无力道:“你觉得有意思,你领回家养,保管你一养一个不吱声。” 这才不到一岁,就一个比一个能作妖,距离他们成年还有足足十七年,姜椿觉得自己肯定会头秃的。 姜柳知道她姐这是玩笑话,自己要是真把俩侄子领走,姐肯定要跟自己拼命的。 她从袖子里掏出两个荷包来,走到俩小侄子跟前,一人手里塞了一个,笑嘻嘻道:“这是姑母给你们的压岁钱,你们拿去买好吃的。” 下一瞬,他俩手里捏着的荷包就到了姜椿的手里。 姜椿发出恶魔低语:“熠哥儿你的压岁钱拿来还欠债;昱哥儿你的压岁钱母亲帮你存着,将来娶媳妇用。” 熠哥儿看看自己空空如也的手,又看看姜椿手里捏着的荷包,小嘴一张,就要哇哇大哭。 被姜椿给喝止了:“大过年的,不许哭,否则今儿的午膳跟晚膳你就别吃了,外头大街上吃点雪撑饥!” 熠哥儿立时把嘴巴给闭上了。 他才不要吃雪呢,头一回下雪的时候,他又不是没偷偷尝过,一点滋味都没有,不好吃。 昱哥儿看着那只自己还没捂热乎就被母亲收走的荷包,撇了撇嘴:“骗子!” 姜椿故意逗他:“母亲骗你什么了?你娶媳妇不要花钱的?母亲不帮你攒钱,将来你没钱娶媳妇,打光棍嘛?” 也不知道昱哥儿懂不懂甚叫媳妇,总之听了姜椿这番话后,他也闭嘴不吭声了。 姜柳朝姜椿竖了个大拇指:“姐,不愧是你,真是厉害。” 连儿子的压岁钱都贪,也就只有她姐能干出来这样厚脸皮的事情? 姜椿意有所指道:“男子有钱就变坏,必须不能让他们手里有钱。” 江贺年闻弦歌而知雅意,忙道:“姐说得对,所以我的银钱都让柳娘管着,有正经花用的时候才找她支取。” 姜椿笑着夸赞道:“不错,跟你姐夫一样,如此才是兴家之道嘛。” 宋时桉被夸,得意地挺了挺胸堂,附和道:“没错,我身上反正是一文钱都没有的。” 江贺年嘴角几不可见地抽了抽。 自己这个红叶县第一耙耳朵,跟宋时桉这位堂姐夫比起来,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还差得远呢。 众人闲聊半上午的功夫,因为有一年内不得宴饮的圣命在,姜椿跟姜柳两家人赶在午时前离开了姜家。 除了初二这日,除钟文谨以外的宋家女眷各自回娘家待了半日外,宋家人就再没去别家走亲戚了。 不过因为有麻将可以解闷,这个年假倒也不算太难熬。 * 年假结束,衙门正月十六开衙后没多久,就该将春耕的事情提上日程了。 姜椿留足了自己四个庄子的粮种后,将下剩五十万斤红薯跟十五万斤玉米,以五十文每斤的价格卖给了朝廷。 得到了三万两千五百两银子。 可谓一夜暴富。 百姓们得知她卖粮的价格后,对比其他番邦香料的价格,觉得这跟白送也没甚区别了,纷纷夸赞她是救苦救难的活菩萨。 就连先前揍熠哥儿的行径,都被美化为用心良苦,一片拳拳爱子之心,是为了让宋小爷走正道,方才下此狠手。 须知慈母多败儿,姜娘子这样严苛的母亲,才能真正教导儿子成才。 诸如此类的言论,简直让姜椿哭笑不得。 不过这“一片拳拳爱子之心”,倒是挺贴切的。 就是自己揍熠哥儿基本都是用脚,改成“一片脚脚爱子之心”会不会更贴切点? 这冷笑话,直接把她自己给逗笑了。 不过能有个好名声,姜椿还是挺高兴的。 毕竟宋时桉如今已经是阁臣,要不了几年,就能如原著以及他上辈子的经历那般,当上内阁首辅。 作为国舅爷外加内阁首辅,他注定会青史留名。 既然青史留名,那么他赘婿的身份肯定会被扒出来,而姜椿作为他的妻主,肯定也会被人提及。 动辄就揍人,下揍百姓,上揍郡主,连自己几个月大的儿子都揍的巡海夜叉,显然不如急百姓所急,苦百姓所苦的活菩萨来得更好听些。 虽然这些好处,很大一部分功劳来自于钟文谨或送或卖给自己现代粮食种子,但不重要。 她们妯娌俩,谁跟谁?没必要这么见外! 钟文谨也的确不在意这些身外名。 她现在发愁的只有一件事情,就是该怎样才能改掉自己“韩国夫人”的封号。 顶着这么个封号,她人都要憋抑郁了。
第179章 钟文谨来找姜椿询问, 能不能将水泥方子上供给昌平帝,让他给自己改封号。 她实在是扛不住了。 除非她成日窝在宋家不出门,不然一出门就被人韩国夫人长韩国夫人短的, 心态都要炸裂了。 姜椿觉得可行, 毕竟水泥不仅是基建神器,搁古代还有战略意义, 可以用来加固边关城楼等军事设施。 别说钟文谨只要求改个封号名字了,就算讨要更多赏赐, 昌平帝也会答应的。 不过她还是劝阻道:“你过一两年再提这茬, 毕竟咱们才封国夫人没多久,朝令夕改, 皇上脸上也不好看。” 钟文谨觉得大嫂说得有道理, 只能怏怏道:“好, 那就过一两年再说。” 她只能先继续顶着“韩国夫人”这个头衔了。 其实不光钟文谨觉得一两年的时间难熬, 姜椿也这般觉得。 如今的她,父亲身子安康;铺子跟庄子也上了正轨;跟夫君宋时桉恩恩爱爱;在婆家也可以横着走,上到主子下到仆人,没一个敢招惹自己的。 可以说是诸事顺遂。 只除了俩小崽子让她头疼不已。 特别是熠哥儿这家伙,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小屁股隔不了几天就要挨一顿揍。 然而他挨揍后也最多只老实三五天,然后就又开始作妖。 只他自己作妖倒还罢了, 偏还有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昱哥儿在旁边拱火, 于是熠哥儿闹腾得更欢实了。 三月十五虞安城生辰这日,姜椿带着俩小崽子去城郊的庄子上给他贺寿后,在他面前卖了好一番惨, 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主旨就是请他收熠哥儿当亲传弟子,待他五岁以后正式教他练功。 虞安城向来脾气暴躁, 功夫又一等一得高,给熠哥儿找个这样的师父,看他以后还怎么作妖! “胡闹!” 虞安城听了她这番话,直接给气笑了:“你干爹是我的亲传弟子,你是我的记名弟子,你现在又让我收你儿子当亲传弟子,这辈分岂不成一团乱麻了?” 姜椿没直接接这话茬,而是将熠哥儿的丰功伟绩讲述了一番。 包括但不限于刚出生没几天,就开始踹烂襁褓跟摇篮。 八个半月顺着床柱爬到床顶上去,在床顶上爬得如履平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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