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留在西侧房的东西,并不多,不说小娟是丫鬟身,没什么财产,兰絮行李更少得可怜,加上那顶被褥,也就一个包裹。 再说,此行要轻装上阵,被褥都不带了,那她就一个荷包,里面几个铜板一块碎银,并一柄缺齿的梳子。 小娟翻着被褥,突的“呀”了声,兰絮:“怎么了?” 小娟:“没、没事,就是不知道京城会如何……” 好不容易习惯青山县,又要走,任谁都会生出惶惶,兰絮宽慰:“总不比眼下差。” 她想吃肉。 有秦放在,至少不会苛待伙食。 想到这,兰絮原谅他睡脏自己被褥这回事。 其实,要夺走【气运之子】的气运,就要知道秦放的缺点,与秦放搞好关系。 可兰絮因和他前几次接触,加之江氏这个婆母,她迁怒于他,他又还算明事理,没来害她,她最会得寸进尺,对他的态度愈发随性。 至于任务,往后接触的机会,也不是没有,再说。 兰絮想着事,没发觉小娟的纠结。 小娟方才的惊呼,是因为她的手帕不知道落哪儿了,若就在西侧房,她第一个不敢惹秦放。 罢了,一条手帕,丢了就丢了。 …… 不多时,秦放出门了,回来的时候,带了三个仆从,是在牙行挑的。 两个十几岁的小厮,并一个丫鬟。 江氏:“多少钱?一个五两银子?这也,这也太贵了!去年隔壁家买了个标志丫头,也才二两呢!” 秦放说:“这是大户人家出来的,五两还好,那京城被抄家的大门户,他们调.教好的丫鬟小厮,一个能卖到二十两。” 江氏拍拍心口:“好端端的,不要说抄家。” 秦放若无其事般瞥了眼兰絮,听闻抄家,她眉眼间本是冷冷清清,见秦放的眼风,她立时捂住嘴:“真可怕呀。” 又做戏呢。 秦放算是有些明白,她怎么耍得母亲和大哥无能为力。 他转过头,用手掩了下唇角。 江氏忙追问:“就是你这银子,是打哪来的?” 秦放又说:“我赊账的,回头路过青山县,自是补上。” 打做刽子手,他赚的银钱,全往家里拿,一来兄长自幼体弱,需要好药吊着,二来也是四处做事,银钱越攒越多,携带不易,不如交给母亲打理。 至于母亲如何用这笔钱,他没过问过。 兰絮听着母子对话,无声哂笑。 憨大个,江氏明晃晃算计他呢,有疑惑的支出,还得追问清楚,竟是要他所有钱都上缴。 不过,若是周瑜打黄盖,她当然不掺和,吃力不讨好。 就说那买来的小厮,秦放取名,一个叫来顺,一个叫旺财。 那女婢,则是江氏取名的,叫翠花。 好不好听不重要,叫着顺口就是。 秦放买仆从时,顺便订了马车,一共两辆,一辆大的,是秦秀才、江氏和翠花坐的。 一辆小一点的,则是兰絮和小娟一起。 秦放骑马,来顺和旺财,各自驾一辆车。 江氏还嘀咕着,就该让兰絮几人在马车后面跑,秦放一句“耽误了大哥”,她方歇了折腾媳妇的心思。 原定申时二刻出发,末了,未到一刻,秦家这座破宅子,已人走宅空。 有道是西风紧,北雁南飞,晚秋天色暗得快,走了一个半时辰,酉时中,黑漆漆的天中,他们到隔壁县城的客栈打尖。 秦放轻松背起秦秀才,江氏两步并坐三步,追着给秦秀才喂水,紧张兮兮:“我的儿,你感觉可还好?” 大有秦秀才一句不好,她就不走了的意思。 江氏又叫来顺:“你快去找找本县的郎中,问说来看看,能不能开点人参,我们不缺银钱。” 秦放挑的下人,机灵得紧,都知晓这家里的话事人是秦放,来顺看了秦放一眼,得了首肯,方嘚嘚打马去找郎中。 且不说围绕秦秀才,如何兵荒马乱,兰絮却拉着小娟和翠花,治了一桌好菜。 等她吃饱,江氏和秦放方下楼。 兰絮理由冠冕堂皇:“我先行吃过了饭,方可以上楼去照顾相公。” 江氏瞪着兰絮:“总是你有千百个借口。” 兰絮以手帕掩唇,轻笑:“就当母亲夸儿媳吧。” 江氏和儿媳打机锋不过,下意识看向小儿子,他竟没听出他嫂嫂话里话,端着白饭吃,往嘴里塞着肉。 无法,江氏只得也吃饭。 不多时,秦放一阵风卷残云,先上楼。 他此行定了四间房,他自己一间,母亲和翠花一间,大哥、来顺、旺财一间,兰絮并小娟一间。 他自己的房间,在走廊的尽头,走过大哥的房间时,来顺和旺财,都在外面。 秦放压低声,问:“你们怎么出来了?” 来顺:“大.奶奶在里面呢。” 秦放步伐一顿,他以为她上楼后,自是去睡了,真是找大哥了? 秦放示意两个小厮靠边站,几乎没有发出声音,推开一道缝隙。 隐约灯烛,光影幢幢,女孩垂眼,长睫在她眼睑打下扇形的晕影,她目光随着书上字行而动,檀口微张,念着书上的字。 声音不高不低,像是一串玛瑙玉佩禁步,行走间叮叮作响,又像是一泓清明泉水,洗刷溪石淙淙悦耳。 大哥精神头还好,正盯着她,不挪目光。 须臾,她皱眉,以书敲了下大哥的脑袋:“你到底听不听?” 大哥又疼又喜:“听,我听的。” 根本不是母亲信里说过的,兰絮用书虐打大哥,相反,兰絮识字,读书给大哥,也怪大哥不专心,别说敲一下脑门,就是扇一巴掌,也不为过。 二人间,肖极了夫妻。 不对,本也是夫妻。 而他现下偷瞧的举动,才是真真的放肆。 那是他的好大哥,好嫂嫂。 秦放目光闪动,无声合上房门。 …… 却说兰絮读了一章回,就收起书卷,秦秀才挽留:“今晚你睡这儿吧?” 兰絮轻叹:“相公又不是不知母亲,又要说我坏你身子了。” 秦秀才本就不中用,加上江氏,这段时日,兰絮一直是自己住的,倒也省事。 秦秀才不满:“母亲这气,何时能出完?” 兰絮笑了,她可无意挑拨,虽然只是一句话的事,但她懒,这秦秀才也不值得。 便从秦秀才的匣子里,摸走一小块碎银:“如此,这就是我的了。” 秦秀才:“自然是你的。” 这是兰絮的“生财之道”,给秦秀才讲讲书,就得一碎银。 倒不是她不想白拿,就是江氏爱财,她连小儿子的钱都要搜刮干净,兰絮得有正当理由,才能拿大儿子的钱。 何况她以前有过科举经验,虽然朝代背景不同,教一个小小秀才,实在简单。 拿走碎银,兰絮就回到自己房间。 一夜无话,第二日又是赶路半日,休息半日。 有秦放坐镇,江氏想找兰絮的麻烦,都没能成,只要她不惹事,兰絮也懒得管她,二人短暂地休战了。 这几日,竟是她嫁过来后,过得最舒坦的时光。 于是眼看京城越来越近,兰絮竟生出些许不舍,巴不得在外面再住一日。 许是她的心意感动上苍,这不,还真有人来留他们一日。 就是此留非彼留—— “铿!哧!” 几个蒙面人冲过来,欲行刺杀。 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时,秦放驾马冲上:“车内的趴下!” 随即,他手上一柄弯刀旋着过去,与蒙面人的刀相撞,划破了蒙面人的脖颈。 霎时血液飞溅。 马车内,兰絮和小娟趴下,听着外头铿铿声不断,却也没持续多久,小片刻,就归于安静。 兰絮竖起耳朵,知晓外头安全了,方撩帘出去。 只看一地尸体中,秦放半身都被血染红了,他弯曲手肘,将弯刀夹在袖子间,一擦,刀上的血全染上他的袖子。 他抬眼看她,眼中戾气未收,兰絮脚步一顿。 而这时,江氏在马车里叫唤:“二哥儿,好了没有啊,你大哥吓到了,快拿来参片啊!” 如此嘶叫,好似方才浴血奋战的,是她的好大儿。 来顺去找参片给那马车,江氏只敢掀开布帘拿,连一面都不敢露。 秦放把弯刀塞到刀鞘里,他蹲身,检查刺客身上的线索。 他双手不得空,便抬起肩膀,擦去面上的血与热汗,突的,斜侧递来一方素白手帕。 秦放抬头。 兰絮半蹲着双膝,说:“擦擦?” 秦放:“不必了。” 兰絮:“我看着,害怕。” 秦放嗤笑,方要开口,却听兰絮:“真的,你现在挺像关二爷在世。” 满脸血,随便抹开后,红通通的。 怪吓人的。 秦放:“……” 他舌尖抵了抵牙尖,忽的倾身,就着她递手帕的动作,用她的手,她的帕,擦了下脸。 这一瞬,他又嗅到了,那股独特的冷香。
第107章 嫂嫂4 刺客显然只冲着秦放来。 后面来了不少锦衣卫,具体说了什么,兰絮早已回马车歇息了,少知不知,才是保命符。 如此,他们在京外又留一日,第二日卯时末,方在晨曦之中,排队进京。 天.朝之京,是他们一路留宿过的城镇,未曾遇到的繁华。 秦放置办的宅子在千里巷,就在西市,这个时辰,西市已开,小贩商铺陆续吆喝。 一摊位蒸笼打开,浓浓白烟之中,老板抓了十来个肉包子,塞到纸袋子,递给秦放:“一共二十文。” 秦放拿了个荷包,粗略数有二十几个铜钱,一并递给老板。 老板喜笑颜开:“多谢这位爷!” 不远处,巡逻的锦衣卫的小卒见着秦放,远远就小跑过来:“参见指挥佥事。” 又看秦放身旁跟着的马车行李,问:“大人刚回来?” “马车内是大人家眷?” 秦放一人丢个包子给他们,踢了踢:“去去,我正要带他们回去安置,你们做事去吧。” 小卒们嘻嘻哈哈:“是!” 打发走“打秋风”的,秦放一行可算到了新宅,宅上门边金字黑底,写着二字:秦府。 江氏一行一下马车,就惊呆了,饶是兰絮,都抬了抬眉。 新秦府是个三进的大宅子,分内外两院子,前面是会客的正堂、外书房,与留外客居住的偏房,这是一进。 过了仪门,后院为两进,先是秦放、秦秀才的小院,绕了个小走廊,过仪门,就到最里面内宅。 内宅与第二进同样的设计,围着一个大花园,可于花园开宴社交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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