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敬月:“嗯……” 半天后,他表面上,被兰絮劝说动了:“行吧。” 实际上,沈敬月很清楚兰絮的目的,她是发现自己太粘着她,想让他习惯她的走动。 既然她想锻炼自己,他顺着她的心意好了。 再三保证自己一旦发现村落,就会立刻回来,兰絮穿着厚衣服,带着一把火器防身,出发了。 幸运的是,有系统的“疾风诀”加持,她走得飞快,在一个山坳里,发现人类聚群生活的痕迹。 兰絮守约地回去了。 花了一个时辰,等她回到小木屋,就看沈敬月将他自己十指,都咬得破碎不堪。 沈敬月莫名地咳嗽着,他好不容易平复呼吸,目光躲闪,对兰絮努力展开笑颜:“那只熊,我捉到了,打死了,放在后面,要不要去看?” 兰絮摇摇头。 沈敬月的脸色迅速灰败。 兰絮拾起他手指,给他手指上药,她无奈一叹:“以后我还是尽量在你身边好了。” 只一句,沈敬月立刻展开了笑颜:“哼,早这样不就好了。” 嘴上这么说着,他抱着兰絮,身体却轻轻颤抖。 他在害怕。 一个时辰,是他能够接受的她离开的时间的极限。 兰絮只能从这些细节里,窥到他这四年,是怎么过的,她心想,看来她没办法独自去会陆声。 可如果要去见陆声的代价,是让沈敬月忍受痛苦…… 算了,在事情真的来临之前,过好当下的每一天,也是咸鱼的守则。 眨眼间,就到了除夕。 外头胡人和郑国又如何打仗,这方天地,若世外桃源,是半分不知。 冬季的雪如鹤羽,纷纷扬扬。 兰絮擦掉窗户颇黎上的雾气。 他们刚搬来这个小屋子时,窗户还破破烂烂的,后来沈敬月把一些从萧州带来的材料,烧成透明的琉璃做窗户。 她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大的雪,赶紧叫沈敬月:“今天我们出去玩吧?” 沈敬月刚洗好澡,他身上水润,脸颊粉粉的,不满地鼓了下脸颊:“不是说好的,今天……一天吗?” 兰絮:“……” 大冬天里,寻常人家半个月洗一次也正常,也不脏的。 沈敬月和兰絮都爱洁,有条件,一般三四天洗一次,一洗完就会情不自禁地腻歪。 不知道什么时候,沈敬月默认做一整天。 兰絮听着都燥。 她赶紧呼出一口气:“不管,今日先出去玩一下。” 两人都裹得厚实,像是两个圆滚滚的套娃。 纯白的天地之间,只有两个小点。 雪刚停的时候,是松软的,踩上去咯吱咯吱。 兰絮团起一团雪,在手心玩,捏成兔子,给沈敬月。 沈敬月唇畔呵出一口雾气,拿在手里玩,突然被兰絮团的雪球打了一脸,他还呆呆看着兰絮。 兰絮:“来打雪仗啊!” 沈敬月小心翼翼放下兔子雪球,也学兰絮那样,团雪球。 十四岁前,他一直生活在北地,见多了雪,但公主要温柔淑静,他只能看,不可以玩。 每次小宫女聚在一起堆雪人,都能引起他的注视。 十四岁之后,萧州雪少,就算下雪,他也丝毫没有心情去赏玩。 他弯起唇角,团了一个脑袋大小的巨大雪球,对着兰絮,举了起来。 兰絮:“?” 识时务者为俊杰,她连忙举手投降:“我错了!” 他眉眼一弯,哈哈大笑。 虽然一开始不情不愿的,真玩起来,他倒是很开心。 那个雪球也没有白团,滚在地上,滚到很大,兰絮又往上面堆一个圆球,她用手指,在雪人的脸上作画。 沈敬月忙着堆第二个雪人。 第二个雪人,比第一个雪人小多了,娇娇地偎在第一个雪人身旁。 他悄悄在第二个雪人肚子上,写了个“沈”,回头便看,兰絮已经在第一个雪人上写了个“兰”。 她偷笑了一声:“你倒有自知之明嘛。” 沈敬月从鼻间哼了一声。 不一会儿,又下大雪了,两人匆匆回到屋子,互相拍掉彼此身上、发上的雪粒。 拍着,沈敬月突然抱住兰絮,用力地索取着她的唇。 在亲吻中,身体回温。 他若是花,便是娇弱的菟丝花,寄生于兰絮,她朝他笑,他就心花怒放,她若有半分营养未到位,他就会迅速枯萎。 这一日,他们过得很简单。 写了对联,喝了屠苏酒,又到被窝里,从温暖,到火热,灼烫着,吞噬着。 跨过子时中那一刻,沈敬月咬住她的脖颈,手指在兰絮背后,写了几个字。 兰絮反应过来时,他已经写完了,只留下他指尖的温度,与酥麻的感触。 她喘了一口气,就听沈敬月问:“猜猜我写了什么?” 兰絮根据字符,道:“岁岁有今朝?” 沈敬月:“错了,该罚。” 兰絮:“……” 折腾了好一会儿,沈敬月又问:“再猜猜。” 兰絮:“永远在一起?” 沈敬月:“错了,该罚。” 兰絮:“……” 后面他怎么叫她猜,她也不猜了,横竖是要“罚”的,她懒得动脑筋了,末了,沈敬月凑在她耳畔,轻声说: “我只写了你的名字。” 所有的笔画,都是她的名字。 …… 过了一个令人骨头发软的除夕,第二天,兰絮理所当然起不来了。 她症熟睡着,突然,听到沈敬月的咳嗽声,他的咳症,好似偶尔会犯。 她意识慢慢回笼,迷迷糊糊间,就见沈敬月坐在她身旁,他几度开口,看她还在睡,又闭上嘴巴,脸上写满了纠结,就在床边来回踱步。 不多时,又目光锐利地盯着她,似乎化成一阵阵寒风,刮着自己。 兰絮脑海里,刚解除屏蔽的系统也在叫她:“宿主宿主,起来啦!沈敬月看到信了!” 兰絮彻底醒了。 就看沈敬月一张俊脸上都是愤怒,他手上捏着一张皱巴巴的纸,那是当日,陆声写给兰絮的密信。 沈敬月很生气。 在萧州,他千防万防,片刻的时间,都没让兰絮离开自己的双眸,陆声是什么时候把这封信给兰絮的? 他们什么时候这么亲近? 兰絮端坐着:“你知道,我以前是郑国细作。” 沈敬月:“我知道。” 兰絮:“所以陆声可能觉得,还可以拉拢一下我。” 沈敬月腮帮子一动,喉头微哽:“为何不告诉我?” 兰絮看着他泪眼朦胧的,心想,告诉你不就是现在这样吗,何况当初在萧州,得谨慎再谨慎。 兰絮:“只是一封信,没什么大问题。” 沈敬月:“你就是信不过我!” 他站起来,来回踱步,眼圈蓦地泛红:“你怕我脾气上来,不管不顾,和陆声决裂,导致我们都受困,对么?” 兰絮:“我……” 沈敬月翻旧账:“陆声要幽禁你的时候也是,非要过两三天,才和我说,我就这么不值得信任?” 兰絮心中一顿,沈敬月比谁都敏感,偏偏他的指控,不是空穴来风,两次,她都是考虑到他的性格。 她道:“我只是不想让你过多烦恼。” 沈敬月心口起伏:“你的事,对我来说是烦恼么?从来不是。” 兰絮赶紧:“好好,我以后会说的……” 突的,却看沈敬月突的脸色一白,唇角蓦地溢出血珠。 兰絮一惊:“敬月!” 沈敬月尝到喉咙里的血腥,头脑犯晕,怎么回事…… 眼前一黑之际,是兰絮焦急的神情。 他失去了意识。 …… 沈敬月吐血了。 系统:“这是他第二次吐血了,上次应该是在崖边。” 兰絮擦拭着沈敬月的脸颊。 他在冒着冷汗,少年往常鲜明漂亮的面庞,一片灰败病态。 她问系统:“是陆声下的药么?” 系统根据沈敬月吐的血,分析,道:“也不是,这是这个世界一种慢性致命毒药,在沈敬月体内好多年了。” 兰絮突然记起,以前在定州,陆声的幕僚兼郎中,曾说过沈敬月中毒了。 原来那时候,是真的中毒。 兰絮:“多少年?” 系统叹气:“十几年。” 十几年,他才几岁,就被下毒了。 是沈氏干的,饶是沈敬月伪装成女孩,也难逃毒手。 系统:“这个毒药发作了一次后,势必会发作第二次,一共只会发作三次,三次后则人绝气亡,宿主,只有最后一次机会了。” 这四年,他只发作过两次,说明陆声有解决办法,难怪那封信会那么写。 系统又说:“脱离观测的这段时间,陆声对你身份的怀疑,也打消了。” 兰絮:“行,那就回去吧。” 任务也还没完成,可每次,沈敬月都要被这无名醋气得要命,那10%真不好弄。 她收拾行李,没多久,沈敬月醒来了。 他眼睫低垂,幽幽看着她。 兰絮坐在他身旁,轻抚他的脸颊:“你中毒了,或许是你那个篡位的叔叔皇帝下的毒。” 沈敬月没说话。 兰絮怕他又伤心生气,斟酌好几秒,她决定不再隐瞒,敞开说:“陆声有解决办法,那封信就是暗示,我们回去,怎么样?” 意外的是,沈敬月阖起眼眸,将脸颊在她指尖蹭了蹭。 并不抗拒这个提议。 他语气虚弱:“等雪停。” 兰絮:“好。” 她掀开被子,躺在他身边,沈敬月抱住兰絮。 万幸天公作美,下午,雪就停了,入了夜,夜空晴朗,没有再下雪的预兆,兰絮和沈敬月一同上马。 沈敬月还是坐在后面,他有些虚弱,却不至于路不会走,马不能骑。 他们共骑一匹,往萧州的方向而去。 他记得每一条路,这次带兰絮走的,格外偏僻,甚至走了一个月,才堪堪到萧州外的山上。 此时,萧州山上的雪都化了。 沈敬月除了嘴唇没什么血色外,看起来,和平常没什么两样,甚至夜里,还会缠着她多来一回。 篝火旁,兰絮累极了,裹着被子睡觉。 沈敬月在擦火器。 明天,他们就要下山,去见陆声了。 这是他们当时离开萧州时,他带走的最顺手的火器,一共有十发弹药,一路上,已经用了五发,只剩下五发。 他装上一个小小的东西。 这是他去年,自己监管一个小兵制作的,没有提供给郑国的设计,他私底下叫它去音器。 将火器黑洞洞的口子,对准他自己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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