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誉——含誉!” “啊?怎么了父亲?” “你方才在想什么?”伯阳侯疑惑的看着沈含誉。 沈含誉回神,“在想要怎么躲过这一劫。” 伯阳侯沉吟片刻忽然道:“其实有一法,只是要让你遭些罪。” 柳氏连忙看他:“遭什么罪?” 伯阳侯给她一个眼神,安抚道:“放心,不会有性命之忧。” 他转向沈含誉,低声说:“冲喜讲究一个喜,另一方须得健康,阳气充足,才能冲喜,若是一病不起,也就没法冲喜了。” 沈含誉顿时会意,“父亲的意思是要我装病?” “嗯,想不漏出破绽,就得真的病。”伯阳侯紧紧的盯着他:“你能做到吗?” 沈含誉沉默片刻,点头:“儿子可以。” 伯阳侯欣慰的笑笑:“不愧是我的儿子,你放心,我已经替你物色了别的贵女,等这件事过去,你就去接触接触。 沈含誉欲言又止,最后还是答应下来。 …… 外面如何暗流涌动,谢霜歌一概不知,她藏身玉佩中,每日被迫与楚无恨待在一起,渐渐的倒也习惯了。 只是她时不时的还是会发呆,想起沈含誉。 她是真喜欢过沈含誉的,那时她从马上跌下来,是沈含誉奋不顾身救了她,当时两人一起跌倒在地,沈含誉把她紧紧护在怀里,自己手臂磕在石头上,划出好长一道口子。 但他起来之后第一句竟然还是问她有没有受伤。 当时谢霜歌看着他温柔的笑意,怦然心动,就这么慢慢的步入了沈含誉的情网。 之后借着受伤一事,两人顺理成章越走越近。 沈含誉时不时带她出去玩,给她准备一些精致的小礼物,情窦初开的少女哪里能抵挡这般温柔攻势,很快就死心塌地了。 如今清醒了一回想,谢霜歌忽然觉得有点不对。 沈含誉那日的眼神像根刺一样横在她心底,每次想起那些美好的回忆,这根刺就隐隐作痛,时刻提醒着她,沈含誉似乎没那么喜欢她。 回忆里他的面孔就变得复杂起来,笑容不再纯粹,谢霜歌忍不住分析那笑容背后,到底是什么含义? 不过好在,这些纠结很快就要有结果了。 谢霜歌自嘲一笑,“只希望结果出来,能给我个痛快。若是沈含誉愿意冲喜,不管过去如何,以后我肯定不会再怀疑他,被骗了我也认,但若是他不愿意……” 她仰头长长的吐出一口气,声音轻轻,“就算了吧。” 不能接受冲喜是人之常情,但私心里她还是希望自己会被坚定选择,如果不能被选择,她就放手,还他一个自由。 谢霜歌低下头,把情绪都压在了心底。 …… 翌日傍晚,藏云寺的大师们都聚集在谢霜歌的院子里敲木鱼念经,楚无恨站在廊下看着,谢霜歌听得昏昏欲睡,总觉得下一刻自己就要飞升。 然而没等到神仙踩着祥云来接她,倒是等来了辛止。 谢霜歌看着他表情古怪的从外面快步而来,在楚无恨耳边低声说了几句,楚无恨立刻站直了身子,语气不明的反问一句:“病了?” 辛止颔首,目露不屑,“是啊,起不来了,正找御医去看呢。” 楚无恨轻笑一声,“呵,那我可得好好探望探望,回头好报与陛下。” 谢霜歌内心“咯噔”一声,瞌睡全无,那一点渺小的希望慢慢沉了下去。
第16章 沈公子相思成疾 伯阳侯府前院此时一片热闹,小厮侍女来来往往,面容愁苦。 楚无恨带着辛止和辛行过来的时候甚至都没人看到,个个低着头步履匆匆。 谢霜歌蹙眉,“就算再忙也不能怠慢了客人,侯府下人的规矩未免差了一点。” 辛止和她想到一起去了,臭着脸说:“主子,早就听说侯府如今的主母是妾室扶正,难登大雅之堂,如今瞧着所言不虚,连下人都管不好。” 楚无恨眸光一沉,没说话,只是那张寡言少语的唇抿的更紧了些。 他也不需要人领路,大步流星直奔人最多的地方去。 辛行在后面小声对辛止道:“你这张破嘴,就不能管住?” 辛止不爽:“那我说话你别听就是了,我逼你了?” 辛行:“……” 他翻了个白眼跟上楚无恨,不想和这个傻子交流。 “你们是谁啊?谁让你们进来的?”一个小厮正送御医出来,见到楚无恨三人当即皱起了眉。 倒是御医脸色一变,忙上前拱手道:“楚大人。” 小厮瞪大眼睛,看着御医对冷面男子客客气气的,顿觉不好,自己怕是惹了贵人! 他连忙扇了自己一嘴巴,赔笑道:“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大人见谅。” 楚无恨看都没看他一眼,向御医回礼后问:“世子得了什么病?很严重?” 御医犹豫了一下,按理说人家得什么病是不能往外说的,可楚无恨谁不知道代表的是陛下,他这么问了,多半就是陛下的意思。 沉默片刻,他抬手指了指前面,“大人借一步说话。” 楚无恨颔首,两人走到了僻静处,小厮见状想跟上去,辛行抬手面无表情拦下,“锦衣卫办事,你听不得。” 小厮一听“锦衣卫”三个字脸都白了,一动不敢动。 谢霜歌眼前的这位御医,长得有些矮,看着也眼生,瞧着不是宫中常用的那几个,应该是小御医。 她疑惑的皱起眉:“伯阳侯爵位不低,怎么会请这种小御医来?” “什么见不得人的病,还得借一步说?”楚无恨说话带着刺,听得谢霜歌一愣。 怎么感觉他情绪不太对劲? 平时虽然他对沈含誉也颇多不满,处处针对,却也从未如此尖酸刻薄。 今儿是怎么了? 谢霜歌心下生疑,更来了精神仔细听着。 御医苦着脸说:“大人有所不知,不是见不得人,只是事关嘉宁公主,下官不敢妄言。” 楚无恨眼一眯:“与嘉宁公主何干?” 御医小声道:“沈世子说是担忧公主,在院里饮酒着凉,内外火一起来……” “不用说那么详细,直接说病情。” 楚无恨抬手打断,御医讪讪点头:“是,总的来说就是发热不退,五内俱焚,心病难医,得慢慢调理,短时间怕是下不来床了。” 谢霜歌听完颇觉荒谬,“所以——是因为我?” 她指尖向内点在自己的锁骨之间,满脸难以置信。 若是真的这么担心她,怎么没见他再去探望自己?哪怕差人去打听一二呢? 楚无恨每日白天都会去她的寝殿问一遍,有没有人来过,待了多久,或者有没有人来打听过消息? 那些名字或熟悉或陌生,唯独没有“沈含誉”这三个字。 如今听说自己要人冲喜,他立刻就病倒了,这么巧吗? 谢霜歌不想往坏处想,但她控制不住,信任就像一只瓷碗,底下破了个洞的话,不管怎么往里倒水,都再也装不满了,只会一个劲的往外流。 就像她现在的情绪一样。 楚无恨沉默片刻,意味不明的扯了下嘴角,“那世子还真是对公主一往情深呢。” “一往情深”四个字咬的格外重,听起来就阴阳怪气的。 御医不明白,更不敢想,头都快垂到地上去了。 终于,楚无恨摆摆手:“多谢大人解惑,慢走。” 御医松了口气,顿时活了过来,“下官告退。” 楚无恨在原地站了一会儿,不知道在想什么,谢霜歌也没心思猜,她现在觉得浑身没劲,只想睡觉,不想看沈含誉他们了。 可事与愿违,楚无恨折身回去,接到消息的伯阳侯和柳氏都迎了出来。 伯阳侯看着还算精神,只是眼下泛着淡淡的青黑,一边的柳氏还在拿帕子抹眼泪,眼睛都擦肿了。 “楚大人来了怎么也没派人通传一声?招待不周,还请海涵。” 伯阳侯客气的说着场面话,楚无恨却没吱声。 他站在原地,默不作声的打量着眼前这个男人,看的时间有点久了,连后面的辛止和辛行都察觉到了不对。 柳氏捏着帕子紧张的看他们一眼,随后往伯阳侯身边凑了凑,“侯爷……” 伯阳侯疑惑的看着楚无恨:“楚大人?” 楚无恨眸光微闪,背在身后的手紧紧的攥起,手腕上的青筋都凸了出来。 辛止和辛行对视一眼,不动声色的交换了个眼神。 主子不对劲! 而离楚无恨最近的谢霜歌感觉更敏锐一些,一股难言的杀意从楚无恨身上弥散开来,连带着玉佩里的白雾都凝重了几分。 谢霜歌诧异的看着白雾疯狂涌动,有些惶恐的抱住自己的胳膊蹲了下来,“这是怎么了?他和伯阳侯有仇吗?” 这个问题是没有答案的,几乎是在瞬息之间,白雾恢复安宁,楚无恨的情绪平复下来,玉佩重归平静。 谢霜歌眨眨眼,几乎要怀疑自己刚才是出现幻觉了。 这人真是喜怒无常到了极点! 楚无恨抬眸看向伯阳侯,拱手道:“是我不请自来,侯爷勿怪,只是我实在是担心世子,便来看看,不知是否方便?” 柳氏垂下眸子,遮去里面的不满,来都来了,才想起来问方不方便,糊弄谁呢? 伯阳侯点点头:“方便,大人请——” 楚无恨也不客气,跟着他进了沈含誉的卧房。 谢霜歌又打起了精神,这还是她第一次进沈含誉的房间。 大概是屋随主人,装饰清雅,没有多少贵重摆件,房间里最多的就是书架。 两侧墙壁都挂满了字画,墨香之气扑面而来。 谢霜歌没什么兴趣的收回视线,然而余光一瞥,在看到角落里的矮几时,忽然顿住。 ——题外话—— 心疼闺女,咱们离渣男远一点吧
第17章 他休想再娶嘉宁 一只淡青色的锦缎荷包被压在矮几一角,似乎是因为矮几用久了有点瘸腿,正好垫一下,若只是如此,倒不至于吸引谢霜歌的注意。 可这个荷包……是她亲手绣的,一针一线,都是她熬了很久的心血。 淡青色锦缎,是她百里挑一,因为马上要到盛夏,淡青色看着清爽舒服,配白衣也好看。 银线绣的白鹤,是她对沈含誉的隐喻,在她过去的记忆里,沈含誉就如仙鹤一般超凡脱俗,优雅美丽。 鹤脚上染了一点红,那是她因为熬夜绣花太困了,不小心扎到自己的手指落下的血。 里面还塞了一张纸条,不知道沈含誉看到没有,不过看这样,应该是没有,或许,他看了也不会在意,甚至嗤之以鼻吧? 谢霜歌艰难的收回视线,闭了闭眼,有冰凉的东西从脸侧滑落,她抬手一抹,湿淋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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