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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了？”使坏得逞的敖嘉很开心，没察觉到陈树律的异样。 她想牵陈树律的手，念头刚冒出，脑中即刻空白，仿佛被格式化的电子设备，再回过神来之时，她将双手搭在石栏上，眼神也变得比刚才冷漠，雀跃的心瞬间静下来。 此时，敖嘉只觉得夜晚闷热，虫声聒噪，水面晃眼。 [七十八号，尘埃即将落定，可以着手准备回原世界了噢] 系统久违地上线了，并发出提示。 副本检测到敖嘉情绪波动异常，十分雀跃，于是再次干预。 “什么时候？” 敖嘉在脑海中问它。 “我被改造成了残次品，也能回去吗？回去后生活会受影响吗？” [不影响，在穿过异世界之门的瞬间，你在这里的一切都会留在原地，包括记忆、情感、财富、知识、能力] “债务呢，会清零吗？” [不会，债务会跟随你回到原世界，并以合理的形式存在] 敖嘉没忍住，翻了个白眼。 “知道了，还有要说的吗？”她问。 一想到还欠着先用后付的几大千金币，就不得劲儿，这系统就是流氓。 [暂时没有，只是提前让你做好回去的准备] “行，我尽快攒钱。”敖嘉淡淡道。 见敖嘉脸色骤变，陈树律以为是自己哪里做错了，想开口又不敢，只能站在一旁看她皱眉、抿嘴。 “敖嘉。”最终，他鼓起勇气，垂着眼眸，“我是不是做错什么了？” 见陈树律像做错的孩子，敖嘉懊悔，不应该在情绪的怂恿下这样做。 她把刚才的行为归结于冲动情绪，而不是心底的喜欢。 但看着陈树律茫然的神色，被霓虹灯映照得格外显眼的双眸，以及双眸中道不明说不清的情愫，敖嘉心中陡然一震，刚才的一幕幕重现眼前。 “爱……不是……恶作剧。” 脑海里有个微弱的声音响起。 如兜头一桶冷水浇下来，敖嘉整个人一激灵，“不是，恶作剧，指的是什么？吻？” 电流的滋滋声响彻脑海，像有什么可怕的东西要冲破束缚般喷涌而出。 “制止、扼杀、清除” “放任、生长、保存” 两个声音在脑海里相互碰撞，叫嚣着逼她做出抉择。 “没有，”敖嘉感到些许疲倦，思绪也十分混乱，遂开口：“阿律你好不容易有假，早点回去休息吧。” 陈树律眼眸瞬时黯淡下去，心慌到连呼吸都有些困难。 良久，恹恹点头，“嗯，那我送你回去。” “不用。” 敖嘉说完便转身，独留陈树律在原地，他怔怔看对方的影子在地上越拉越长。
第116章 陈树律像被遗弃的小猫，在心底呜咽，想伸手抓住敖嘉的衣角，但又怕她不理会自己，引起她的厌恶。 刚才还好好的，可一瞬就变成了这样。 他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想追上去送她回城南，却又没那个勇气，心里很是纠结。 而正在往前走的敖嘉心里也不好受，徒增莫名的纠葛情绪使得她头昏脑胀，心烦意乱，看到陈树律那可怜兮兮的眼神，就更加懊恼自己的行为，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索性逃避。 所以转身前，她甚至都不敢多看陈树律一眼。 周围的人来来往往，敖嘉更加感到愧疚，也不知道陈树律此刻离开没有，她想回头看一眼。她告诉自己，就一眼，可身子却不听使唤，脚步也不停歇。 敖嘉妥协，整个人像泄气的皮球，心情十分沮丧，垂着眼眸往前走。 “敖嘉。” 陈树律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敖嘉以为自己过于愧疚，竟幻听了，在心底数落了自己几句后埋着头继续往前走。 “敖嘉。” 见她不理会自己，陈树律在她身后更加心慌，万分忐忑，于是试探着又叫了一声。 终于，敖嘉确定不是自己出了幻觉，确确实实是陈树律的声音，她驻足、回头。 “阿律……”她看着陈树律委屈至极的表情，心突然一阵绞痛，“你不是应该回特警大队吗？” 果然，她不想自己跟着她。 陈树律在心底叹息一声，旋即解释：“青野姐找我有事，我需要过去一趟，顺便，送你回去。” 但他下一刻又说：“要是你不想见到我，我站在这里，等你走远，再出发。” 说完，小心翼翼看向敖嘉，揣摩着她的情绪，并打算一旦她露出不开心的神情就立刻滚出她的视线。 “出事儿了？” 闻言，敖嘉担忧道。虽说帝国方面就议和一事发布声明，希望帝国居民与拼接人能和谐相处，可推行起来却有一定难度，他们在城南片区还是会偶尔与拼接人发生一些冲突。 “应该不是，你别担心。”陈树律见她没有露出厌烦的神情，暗自松了一口气。 末了，又补充道：“所以，我可以跟你一起走吗？” 敖嘉被他可怜兮兮的模样逗笑，既而心底泛起阵阵酸涩，他竟把事情全揽到自己身上，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 对于脑海里逼问她结果的抉择，她还没确定是要清除还是保存，决定不像先前那般冲动。 “一起走吧。” 最终，敖嘉开口。 于是陈树律拦了辆飞车，因先前的不愉快，两人一路沉默直至抵达城南。 陈树律默默跟在敖嘉身后，见对方停下脚步，他当即停在原地，等待敖嘉将他赶走，但敖嘉没有，只是轻轻叹息一声后，退一步与他并肩。 顷刻间，陈树律眼神倏地一下亮起来，却又局促不安。 但好在，全程敖嘉都没说什么，脸上也看不出嫌恶的表情，他悬着的心也稍稍落下一点。 到楼下之后，敖嘉踌躇片刻，指了指身后，“我先上楼了。” 陈树律点点头，“晚安。” 他目送敖嘉离开，背影愈渐远，突然，他叫住敖嘉，在敖嘉转身的刹那跑到她身边。 “对不起。”陈树律垂下眼睑，往前走了一步，张开双臂环住敖嘉，脑袋轻轻抵在敖嘉肩膀上。 路过的拼接人纷纷将目光投向两人。 敖嘉先是愣怔，随后明白陈树律仍旧被困在刚才的事情里。 “笨蛋。”她小声道。不知道是对自己说的还是对陈树律说的。 明明与他没有多大关系。 明明自己稍加思考就能抉择。 敖嘉最终抬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脊背，说： “阿律，不要瞎想，早点休息，照顾好自己。” “嗯，我会的。” 陈树律松开手，目光重新聚集在敖嘉眼眸之上，良久才移开。 敖嘉走进楼道之时转身冲他挥手，他使劲儿点头，等彻底看不见敖嘉身影才离开。 来到玫瑰塔楼顶后，陈树律一眼看到坐地上的山青野，对方背对着他，将手中的易拉罐捏扁丢在身侧。 “喝吗？” 陈树律离山青野还有几米远，山青野高举一罐啤酒问他。 “喝。” 他快步走过去，推开满地的啤酒罐，坐在山青野身侧，接过她手中的易拉罐。 “臭小子。”山青野笑笑，与他碰杯。她知道陈树律为什么要把啤酒罐推开，事实上，即使他不推开，自己也不会再喝，因为喝这玩意儿根本不会醉，只会徒增伤感罢了。 “青野姐，找我过来什么事？”陈树律把啤酒放在脚边，问道，他不喜欢啤酒，啤酒的颜色既没有葡萄酒艳丽也没又白酒的纯澈，味道也远不如两者刺激。 “还记得为什么加入玫瑰酉吗？” “为拼接人的权益而战。” “现下就需要你为拼接人的权益而战。” 陈树律警觉起来，赶忙问：“要出什么任务吗？” “确实是一项大任务，而且非你不可。”山青野将喝完的啤酒罐扔一旁，坐直身子，神色凝重道。 “是什么任务？”陈树律追问。 “接管玫瑰酉。” 陈树律以为自己听错了，或者是山青野说错了。 山青野继续说：“现在的情形你也清楚，虽然帝国方面对我们的态度有所改变，可他们打心底蔑视拼接人，自始自终，拼接人在他们眼中就是工具，仅此而已。何况玫瑰酉内部也出了些问题，需要整顿。” “为拼接人的权益而战这条路注定是漫长的，艰险的，所以需要一个沉得住气又有勇有谋的首领来带着拼接人走下去。” “青野姐，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我永远效忠于你，不会改变。” 陈树律拒绝她的要求，说道。 “你爱敖嘉吗？”山青野话锋一转。 “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必然联系吗？”陈树律不解，他既效忠山青野，也爱敖嘉。 “如果你爱她的话，更应该接管玫瑰酉。”山青野转头，看着陈树律，说。 “我不理解……” “在之前那场大战中她被抓到RC实验室的事，她告诉你了吗？” 不等陈树律回答，山青野接着说：“她被改造成拼接人，但好像出了意外，她成了残次品。可她很快便掌握瞳孔形态的转换，因此，除非她亲口说出来或者不小心露出未转化的形态，否则难以察觉。” “如果你不接管玫瑰酉，那以后谁会为拼接人的权益而竭尽全力奋斗？或许以你的能力是可以保全两人，但你希望她与你一辈子都被困在荒芜的城南，与你一生奔波、居无定所？这是你希望的吗？” 闻言，陈树律只觉心脏骤紧，喘不过气，泪毫无征兆地掉下来。 他眼前浮现敖嘉今天的反常，猜测是不是与此有关。 “阿律，在玫瑰酉，我信任的人只有你，能托付的人也只有你。我一直在培养你，这你也知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现在该是你挑起重担的时候了。” 山青野句句发自肺腑。 她相信陈树律，一定会比她做得更好。 “青野姐，我，做不到。” 突来的重担落到陈树律身上，压得他喘不过气。 “阿律，你必须要做到，也必须能做到，不能让为这条路而付出生命的人白白牺牲。松月间也搭进去了，你难道忍心让他们的努力付诸东流？” “松月哥哥，他，牺牲了？”陈树律哽咽道，眼里满是不可置信。 “原本我想去祭拜时告诉你的，但现在事情有变，我必须提前做部署，不能让玫瑰酉止步于此。” “现如今，玫瑰酉的武装力量被按排在各个边境点，如若没人管控，时间一长肯定会出问题，届时让帝国方面抓住把柄，于玫瑰酉而言是灭顶之灾。所以我需要你镇守城南，同时保护玫瑰酉。而我则去边境，管控拼接人。” “可我……”陈树律明白山青野的意思，可他还是觉得自己做不到，一直以来，他都是执行任务的角色，突然要他转换，成为按排任务的角色，他难以接受。因为一旦接受，就意味着以后几乎不可能再见到山青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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