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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低垂眼眸，双手拿着习题站的笔直，像是犯错后被罚站的孩子。 “进来吧。” 最后她听到陈树律说。 在陈树律讲解的时候，敖嘉心绪乱糟糟的，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两人像是处于不同的世界。他的声音忽远忽近，敖嘉听得断断续续，控制不住的走神。 “这一步理解了吗？” 忽然陈树律拿笔圈点，问。 “啊。”敖嘉慌乱回神，仔细盯着草稿上的数字和字母，连忙点头，“懂了。” 实际，她压根不知道这一步是怎么来的。 “剩下的，以你的能力应该解得出来。”陈树律放下笔，双手撑在桌上，让出位置给她演算。 敖嘉不确定地指向自己，陈树律点头。 她苦着脸，沉思片刻后，摊牌表示自己还是不懂。 “这一步我反复演算了四遍。”陈树律起身，坐回床上，翻开几何课本，“说吧，你有什么事儿？” “阿律，那天……你去哪里了？”敖嘉转过身，望向他。 没成想陈树律却扑哧一声笑出来，冷声说：“怎么，不是你让助理来接我，去哪里你不清楚？” “爸爸说带我们去家庭聚餐，缓和关系，我怕你觉得没必要，不会来，所有才没告诉你。” “我真的不知道爸爸让助理把你接到哪儿去。” “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敖嘉痛苦抱头，自责又难受，“我只是想缓和我们一家人的关系。” 陈树律漠然看着一切，几何课本被他捏在手里，书脊慢慢扭曲，最终断裂开来，他克制着一触即发的怒火，无数遍告诉自己，面前的人不再是无礼骄横的敖嘉，而是会在他生病时关心照顾他的敖嘉。 她们两人不是同一个，不能把怒火发在她身上。 “这件事到此为止吧，今天讲到这里，你自己回去看，不懂的下次问。”陈树律做出最大让步。 语气却带着一股疏离的意味，纵使她不再是原来的人，但想必也不会站在自己这一边。 “嗯嗯，”敖嘉察觉到他微妙的变化，收拾书本起身，然后朝他鞠了一躬，“对不起。” 如果她坚持等他，那么也不会发生后面的事。他也不会被带走。 敖嘉走后，陈树律仰躺在床上，抬手搭在额头上，一想到那天的事，浑身止不住颤抖，异色双眸溢满恨意。 他咬着后槽牙逼迫自己冷静，可泪水还是从眼眶滚落，他蜷缩成团，双臂紧紧圈住自己。 单薄的肩膀微微颤动，喉间时不时传出呜咽。
第25章 翌日，敖嘉早早去等陈树律，按现在的情形来看，她只能侧敲旁击，尽量让他把自己和敖家区分开来，等他翻身为王的那一刻念及旧情放自己一马。 出门前，她特意抄上那顶帽子，怀里抱着给陈树律准备的早餐，隔老远看到他走过来后便挥手。 “阿律。”她小跑过去，还像之前那样把早餐塞进他怀里，可这一次对方垂下手，没有接，装有曲奇和热牛奶的袋子嘭地一下砸在地上。 公交飞车的尾气驱走初冬的寒气，敖嘉却呆愣愣看着地上的东西，她刚弯腰捡起来，就听到陈树律说上车，对方没有等她，先她一步走近车门。 匆忙赶车的人不小心一脚踩到牛奶盒子上，牛奶顿时喷溅了敖嘉一身，她弯着腰，手悬在半空，不知道如何是好，最终还是司机问还上不上车，她才回过神捞起被浸湿的袋子。 今天人格外多，没有位置，敖嘉被挤在人群里抱着还在往外渗牛奶的袋子，莫名的失落感油然而生，委屈到极点。 自己是带着任务而来的，接近陈树律，对他的好都是带有目的的，她比任何人都清除。 可怎么会因为他的这一举动感到难受？ 难道不是应该感到愤怒吗？ 敖嘉现在一点也愤怒不起来，反倒感到心慌，想抓住点什么来弥补内心空缺的那一块，牛奶还在往外渗，顺着她的衣服往下爬。 她抬眼茫然张望，视线模糊，陈树律和她之间仅仅隔了一个人，他的眼神全程都在窗外。 要是以前，他会站在自己的身边，眼神时不时会落到自己身上。 在眼泪即将滚落的前一秒，敖嘉一下子紧闭双眼，在心里默念自己的任务，不断告诉自己，自己是谁。 穿书者只是过客，若发生情感纠葛，只会徒增伤感。 她想起系统曾经的告诫，不由得攥紧袋子一角。 公交飞车上的人上上下下，敖嘉感受上下车的乘客与自己擦身而过，慢慢调节自己的心态，自己与陈树律的交集就只在这车厢中，完成任务就是她的终点站。 他们总要分别。 他们注定要分别。 系统的忠告像是魔咒，萦绕在她脑海，挥之不去，直到公交广播里传来到站的声音，她习惯性找寻陈树律的身影，却只看到一个背影。 敖嘉赶忙收拾好愀然不乐的心绪下车，刚出车门，就被迎面而来的风吹得打了个寒颤，她快速走到垃圾桶边，把装早餐的袋子丢进去，然后迅速掏出纸巾擦拭身上污渍。 牛奶被自己的体温捂着，浸湿的地方这会儿已是半湿润的状态。敖嘉把书包跨在手臂上，挡住裤子上深色的部分，然后往学校走去。 因为上次的事件，校门口的安保人员突增四个，共六人，在光门前排成两列，手上拿着个探测仪对每个同学的书包进行扫描。 敖嘉排在人群后，遥遥望着犹如鹤立鸡群中的陈树律，过完安检进入教室的那一刻，她立刻换上笑容，装作什么都没发生。 铃声响起，射击训练课程老师余晞匆匆赶进教室，把背包稳稳丢到桌上，双手合十面带笑容说：“真不好意思，有点塞车。” 全班先是愣了几秒，后开始高呼。讲台上的余晞有些不好意思挠头，露出个大笑容。也难怪他们吃惊，主要余晞本人属于淡颜系，还是男生女相，上宽下窄的脸型微翘的下巴让他显得比较精致，桃花眼、短人中衬得他比他们大不了几岁。事实上，他是3094年的，也大不了几岁。 之前的射击课老师有事儿请假，余晞是学校临时特聘来的，虽年纪不大，可实力非凡，15岁时以Y星射击第一名进入帝国军校，毕业后便进入RC集团，担任射击指导老师兼教练。 “先做个自我介绍吧，”余晞打开光脑连接学校设备，展示出自己的履历，“我叫余晞，将担任你们这学期的射击指导老师。” 讲台下的同学一开始只关注他的脸，但很快便被全息屏幕的介绍吸引过去，不由得啧啧称奇，原来他就是3109年的那届毕业生里的佼佼者之一，真是百闻不如一见。 3109年帝国高中出了一批青年才俊，其中最著名的当属安家长子安菲诺德，不仅以全科全优的成绩被帝国军校录取，大学四年期间都稳坐帝国军校的优秀学员之位，毕业后又以最年轻的上将身份直接进入军事联盟工作。 当年的学子都很优秀，只不过在安菲诺德强大的光环笼罩下，稍显逊色。 现今亲眼见到传说中的风云人物，大家一时都很激动。眼看课堂就要走偏，余晞先是握拳抵唇咳嗽警示他们，但因为长得精致，看起来温柔，学生们索性不把他得示意当回事儿。 余晞的笑容立即冷下来，关闭全息屏幕、环抱双手扫视一圈。 毕竟是RC集团的射击教练，面对五大三粗的壮汉也面不改色，镇定自若，何况眼前的这些小屁孩。 闹哄哄的教室顷刻间鸦雀无声，他们发现余晞的眼神十分凌厉，比起张星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是个硬茬！ “在我的课堂上，必须做到以下几点，一是听从我的号令。” 余晞稍稍放慢语速。 “二是可以有疑问，但别杠。” 余晞眯起眼睛扫视，说完后故意停顿十几秒才继续接下来的话题。 第一堂课，他不准备带他们进行实击训练，而是树规矩，控场子。能进入帝国高中的学生非富即贵，要是第一堂课就被他们占上风，那之后的教学中只会失去主导地位，这对于一个老师来说是非常致命的。 纵使你的专业知识再扎实，讲课再好，学生不听，也是白搭。 “都清楚了吗？”余晞脸上不挂任何笑容，语气也很严肃。 “清楚了。” 底下的学生异口同声说。 敖嘉倒是挺佩服这个余晞的，她记得自己之前的初中老师就是因为人长得温柔，声音也很温柔，在之后课上没能立住威严，很快就失去控堂的主导权，最终被气走。 余晞刚进来的瞬间，她以为他会步初中老师的后尘，因为他长得实在太精致，跟陈树律一个类型，都是毫无攻击性的长相。 要说不同，唯一的不同就是陈树律是下三白，不笑的时候给人感觉清冷又疏离。 联想到陈树律，敖嘉又心生感慨，深深叹息。 一天的时间，余晞都带着他们回顾之前的理论性知识，采取即兴考察的方式，同学们参与度非常高，除了敖嘉和陈树律。 原身不怎么喜欢射击课，所以敖嘉脑袋空空如也，而陈树律则是对实击感兴趣，那堆枯燥而机械的文字，他早已刻在脑海。 他不喜欢机械死板的东西，也厌恶既定的过时条条框框。 下课后，两人各走各的，朝着兼职的店铺去。 忙碌中，敖嘉渐渐忘记今天的烦恼，临近下班时间，聚会聊传来余筱的信息，喊她去常回头烧烤店。 敖嘉简短回了个表情包，时间一到便冲出月亮记，往城市中心去，乘电梯的时候熟悉的眩晕感又袭来，比之前的症状还要明显几分。 看来又得去城南片区找林兹拿营养剂，稳妥起见，她发消息给他询问营养剂有没有现货。 但对方没有回。 看来得走一趟。 敖嘉思忖片刻后背对电梯门，盯着极速上升的墙壁，度秒如年，好不容易等到“嘀”的一声响起，毫不犹豫转身冲了出去。 来到余筱说的包间前，不由好奇，为什么三个人也要定个包间，怀着疑惑她推开门，见到里面的人之后，嘴边的笑容骤然消失。 包间里不止章歌、余筱，还有金羽和安克儿。 他又来做什么？阴魂不散！ 敖嘉腹诽，旋即又调整表情管理，露出一个礼貌的笑。 “嘉嘉，快来，我们给你烤了五花、甜肠、山药。”章歌朝她挥手。 余筱更是端着蘸碟，夹着五花肉小跑过来送到她嘴边。 说实话吗，她有点不适应，但害怕她们多想，还是张嘴吃掉那块烤得焦香的五花肉。 她被余筱拉着坐在卡座中间，正对着安克儿，看桌上的样子，他们应该刚开始吃。 “原本打算在校庆结束之后请大家来的，但因为一点事儿耽搁了，”安克儿勤勤恳恳刷着油，“路上遇到章歌她们，我们就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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