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呀…对不起…爹爹刚刚去救人了……” “爹爹来晚了,让阿昭受惊了……” 他轻轻搂着孩子,语气中已经带上了哭腔。 看见林愫完好无损,姜瑶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 她累极了,整个人瘫软地趴在林愫身上。说话声音也已经有些不清楚了:“爹爹没事就好。” 只要林愫没事就好了…… 她靠在林愫肩膀上,“我就只有爹爹了……” 听见这话,林愫似乎一瞬间想到了什么,眸中光芒一黯,抿着唇,手臂逐渐收紧。 …… 白青蒲在旁边看着这父女两人,心想,幸好林愫现在来,来的时间恰到好处。 他进屋的时候正是姜瑶安静下来的时候,他但凡来得早一点,看见姜瑶方才为了他都快晕过去的模样,可不心疼死。 林愫进来时一心注意姜瑶,无瑕顾及其他。 等安抚完孩子,抬头时,他才看清眼前站着的白夫人,动作一顿:“十娘,是你?” 他微微皱眉:“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眼前的白夫人,亦是当年的卢家的十姑娘,卢晚秋,卢泳思的妹妹。 当初他们在学宫中上学的时候,卢晚秋没少到学宫中来给兄长送茶水点心,林愫他们自然而然也和她熟悉起来。 当年卢氏一族都被流放到了北方,按理说,她应该和族人一起,为什么会忽然出现在白青蒲的府邸? 林愫换了个姿势搂着姜瑶,将目光转向白青蒲。 白青蒲欲言又止。 赶在他开口之前,卢晚秋连忙解释道:“不怪青蒲哥哥,当年兄长被冤叛国,我们举族流放,族中就属我与兄长最为较好,听闻兄长逝世时,我大病了一场,当时天寒地冻,路途艰险,我的病情根本不容许随父亲上路,是青蒲兄拿了名帖来,赶在流放前娶我入门,只有这样做,才让我得以留在京中。” 林愫疑虑道:“所以说,青蒲娶了你?” “不是的,”卢晚秋猛地打断他的话,“青蒲哥哥娶我是出于道义,并非趁人之危,若无他出手相助,只怕我已经病死在了途中。” “这些年我虽然成了忠勇侯府的少夫人,但是青蒲兄对我素来以礼相待,我反倒占据了他夫人的位置,连累他无法娶妻。” 说着,卢晚秋似乎不敢抬眼看林愫,只是低着头,双手局促地交叠:“其实,我和青蒲兄,一直清白的……” 林愫还没回应,趴在林愫身上一动不动当挂件的姜瑶似乎发现了什么,微微一动。 她总感觉,这位夫人和林愫说话的时候,语气有些不大自然。 姜瑶忍不住回头打量着她。 当瞥见卢晚秋脸上那一抹的红晕时,瞬间恍然大悟。 林愫不愧是话本里天选男主,什么狗血梗都能原封不动往他身上套。 她一瞬间明白了这位夫人和林愫是什么关系。 姜瑶搂着林愫的脖子,想起姜拂玉:这可真是一场畅快淋漓的三角恋。 她吸了吸鼻子,抽回目光,抬眼时猛地撞见一人立在门前。 身着玄色宫廷常服,御袍上是金丝绣的祥云图案与龙纹。 姜瑶心想:完了。 林愫要完了。 …… 姜拂玉听忠勇侯来禀姜瑶出事,连骑装都没有换,就立刻着人备马跑了出来。 忠勇侯老胳膊老腿,直接被她甩在了后面,她先一步抵达了侯府。 姜拂玉一路来得匆忙,发髻在策马出来时已经打散,接过侍女递来的玄色织金的发带,随手将长发绑起,看上去整个人都是风尘仆仆的模样。 靠近门口婢女们早就发现了她的存在,跪在地上,战战兢兢不知所措,也不敢出声。 显然,背对着门口的卢晚秋和林愫,连带着白青蒲三个人并没有发现她的存在。 方才她说完那句话后,林愫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逾矩,微微皱眉,闭口不言。 卢晚秋也是一时没难耐住自己的情绪,才没忍住说了这么多话。 她以为已经逝去的男子忽然活生生地出现在自己面前,难免激动。她也曾是锦衣玉食高门大户的女子,谁年少时不曾慕艾。 不过经历了太多,她早就已经不是当初躲在兄长身后偷看恋慕之人的少女。 她很快冷静下来,调整好状态,不动声色地绕开这个话题,“都说故人之子,故人之姿,殿下长得与不循兄极为相像。” 林愫开口道:“方才多谢十姑娘帮忙照看阿昭。” 语气中带着礼貌和疏离。 卢晚秋摆手道:“举手之劳,不足挂齿。” 姜瑶头皮发麻,连忙抬起小手,抵在自己的唇边,打断他们的对话:“咳咳咳……” “阿昭?” 听见咳嗽声,林愫立刻低头察看她的状况,趁着他低头瞬间,姜瑶朝他抛出一个眼神。 父女之间的心有灵犀在此刻展露无疑。 林愫抬头,朝门口望去,正好看到姜拂玉。 他抱着姜瑶,悄无声息地朝远离卢晚秋的方向后退了一步,微微颔首道:“陛下……” 卢晚秋这才猛然回头,见到姜拂玉的时候也是一惊,连忙行礼:“拜见陛下。” 两位主子动了,屋里其他人才松了口气,齐刷刷行礼道,“拜见陛下。” …… 姜瑶并不了解林愫和卢晚秋的过往,也不清楚他们之间那若有若无的暧昧情愫。 但是无论他们曾经如何,林愫现在也已经是姜拂玉的人了。 在旁人眼里,林愫身为天子的夫君,理应恪守本分,从一而终。但凡有点出格的举动,都有可能落人口舌。 姜瑶从来不认为林愫要像这个时代的贞烈女一样,立个牌坊把自己高高挂起,连和故友交流、说几句话的资格都没有。 她只是担心,这一幕恰巧让姜拂玉撞见,会令她心生隔阂。 永远不要低估女人的疑心。 姜瑶想起从前,自己那个不成器的闺蜜谈恋爱时,总是忧虑这个忧虑那个,男朋友不经意间说错的话,记错她的生理期,还有有意无意遮挡手机屏幕的动作,都能让她疑心大作,内心在一夜之间脑补出一场大戏。 在这场脑补的大戏里,她的男朋友要么对前女友恋恋不忘深夜买醉,要么就是已经和“外面那女的”出去开过不知道多少次房了。 林愫虽然只是和卢晚秋说了几句话,但是落在姜拂玉眼里,还不知道成了什么样子。 她生怕姜拂玉发作,连忙软软地喊道:“娘亲,你来了。” “都起来吧。” 出乎意料的是,姜拂玉似乎完全不在意林愫和卢晚秋的事情。 比起林愫和卢晚秋,她更在意的是姜瑶。 她甚至都没多看两眼他们两人,从进门开始,她的注意力就全部都放在了姜瑶身上。 她走进来,径直从林愫怀中将姜瑶接了过来,揉了揉她的碎发,心疼地说道:“阿昭今天受惊了,看看,眼睛都哭肿了。” 她指尖掠过姜瑶的眼睑,替她拭去一滴眼泪,“不怕,都过去了,娘亲这就带阿昭回宫。” 姜拂玉虽然没有卢晚秋抱姜瑶时那么温柔,但是姜拂玉习武,力气足够大,怀抱也极为安稳。在她怀里,姜瑶完全不用担心她脱力将自己摔下来。 迈出门之前,姜拂玉这才想起抽出目光,平和地扫过屋内的忠勇侯少主夫妇。 然后,缓缓开口道—— “传朕旨意,忠勇侯府护驾有功,赐,黄金百两,夜明珠十斛。” 从始至终,她没有因为那句“故人之子,故人之姿”表现出半点犹疑。 姜瑶:原来在意第三者的就只有我一个? …… 姜瑶回去后就被御医院的女医师扒下衣服从头检查到脚。 她没有身上并没有伤痕,事实上她根本就没有伤到,甚至还没有落水。 但是即便如此,御医还是诊断她为受惊过度。 船舶相撞倒是没有吓到她,真正吓到她的,是林愫从她眼前跳入水中。 不过林愫回来了,她悬着的心便也放了下来。 御医给她开了一剂安神药,又熏上助眠的香料,安心定神后,很快就睡着了。 姜拂玉和林愫守着她喝了药,直到她睡熟后才离去。 在她睡后,景仪宫彻夜灯火通明。 …… 姜拂玉坐在书房中,听着下方的人汇报今日在崇湖上发生的一切。 她没有想到,林愫只带姜瑶出去半天,就发生了这种事情。 一波人接一波汇报完,姜拂玉烦躁地挥手。 暗卫在救下湖中所有人后就开始搜查,结果查了一个晚上,什么都没有查到。 姜拂玉揉了揉眉心,平复下自己的情绪,“事情发生之时,暗卫都急着救人,难以分神,哪怕留下什么痕迹,也全都被人清除干净了,已无法查验。” 林愫正在恍惚之中,听到姜拂玉说话,才堪堪回过神来,低头道:“人命要紧。” 姜拂玉感觉到了他情绪的低落。 事实上,回宫以后,他一直处于一种神游的状态。 他不说姜拂玉也能猜到,他现在怕是还在想姜瑶。 姜瑶今天快吓坏了。 林愫带她出宫,领她去游船,现在出了这样的事,想必林愫心里不会好受。 幸好姜瑶并无大碍。 姜拂玉问道:“可有伤及无辜?” “在场诸人,除了一个名叫‘云娘’的歌女溺毙,并没有人伤亡,诸位落水者已经送回家中并给予抚恤,没有伤及无辜。” 姜拂玉微微皱眉,“云娘就是冲上船头大喊狐妖伤人然后跳下水中那位吗?” 林愫垂眸,“没错。” 难怪他说没有伤及无辜,这位云娘并不无辜。 姜拂玉食指有节奏地叩击着桌面。 狐妖…又是狐妖…… “前些日子,上京城中才闹过一次‘狐妖’,已经驱逐过一次,看来还没有赶走,这只狐妖至今仍藏匿在上京城中,驱逐不管用,还得抓住才行。” 之前姜拂玉刚接他们回来后,就在南市的茶馆碰见“狐妖”那场戏。 姜拂玉当时就已经让刘孚带兵搜查了全城的茶楼饭馆,勾栏瓦舍,将传播狐妖传言的说书先生全部都拖进狱中严刑拷打逼问一番。 这些人嘴巴倒是硬,都说只是在古书上道听途说的消息,除此之外没有透露出任何人。 那之后,所谓“狐妖惑主”的传言在强势的镇压之下很快销声匿迹,姜拂玉便也没有继续追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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