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璟交待元祥:“过去看看出了何事。” “是。” 元祥走到一半便折返,且身边多了个熟人。 “小阿鲤!”那身形如山的中年男子惊喜不已,朝常岁宁快步走来。 “阿点,你怎来了?”常岁宁意外地看着他:“不是让你在家中等我回去吗?” 元祥与崔璟说道:“巡逻的弟兄们见是点将军,便将人带过来了。” “可我等了好久都没能等到你回来。”阿点委屈巴巴地道:“就只好偷偷过来找你了。” 常岁宁无奈看着他:“我说了要出来七日,不是给了你彩墨,让你每日在纸上画一道吗?” “我喜欢绿色,没忍住拿绿色多画了几道,我数了数,已经画足七道了!” 常岁宁只能用沉默表达钦佩。 崔璟适时道:“无妨,我会使人安顿好前辈。” “小璟,你也在,太好了!”阿点这才顾上崔璟,解下肩上包袱,取出一只油纸包,打开只见是几只烧饼—— “吃烧饼,我特意给你和小阿鲤带的!” 对上那双清澈盛情的眼睛,崔璟唯有拿起一个。 “那日的事……是我不对,我不该打架的。”阿点诚恳道:“我知道错了,等回了玄策府,我自会去领罚的!” “但我先不回去。”他说着,指向常岁宁:“我还要跟小阿鲤玩儿呢!” 崔璟点头:“不着急,待前辈何时想回去再回去。” 只是点将军心性不稳,离开玄策府这么久都没想着要回去,这是从未有过的—— 崔璟下意识地看向常岁宁。 阿点已朝常岁宁走了过去:“小阿鲤,给!” 常岁宁还没来得及吃早饭,此时倒是真的饿了,接过烧饼,在一旁光滑的石头上坐下,就这么吃了起来。 阿点蹲在她身边也吃起了烧饼。 他身形尤为魁梧,这般蹲在少女身边,像是一头乖巧的大狮子。 只是他刚吃了两口,咀嚼的动作就忽然一顿,猛地瞪大了眼睛:“小阿鲤,你怎么受伤了!” 常岁宁:“我还以为你要等到来年才能发现呢。” “我又不是瞎子!”阿点“噌”地一下站起身来,手里的烧饼都丢了,当即就开始撸袖子:“谁欺负你了!你告诉我,我去打回来!” 说着,又看向崔璟:“小璟,如今不是你在管事吗?小阿鲤被坏人欺负了,你怎么也不管一管!” 在他眼里,凡与玄策军有关之人皆是一家人,而如今代替殿下成为了这一家之主的是崔璟。 大小事,便都该归他管。 突然失职的崔璟沉默了一下。 常岁宁替他正名:“他管了的。” 崔璟便配合着点头。 他的确管了——多管闲事也算管吧。 “我们已经合力将坏人打跑了。”常岁宁边吃饼边一本正经地说道。 “这还差不多。”阿点重新在常岁宁身前蹲下,苦口婆心地道:“你可不能再被人欺负了,不然殿下知道了会不高兴的。” 见常岁宁看向自己,他认真道:“殿下最不喜欢看到我们被人欺负了。” 常岁宁将饼咽下,垂眸点头:“知道了。” “我考考你吧?”阿点说话间,忽然向常岁宁出掌。 “点将军不可!”元祥一惊,下意识地想上前阻止——点将军这毫无预兆的一掌下去,怕是能要常娘子半条命! 然而他刚上前两步,却见那坐在石头上的少女倏地闪身到一侧,身形如流水动作如闪电,不仅避开了那一掌,甚至嚼饼的动作都未曾被打乱。 元祥呆了呆。 “不错!”阿点满意点头:“可以奖励一串糖葫芦!” 崔璟眼神微动。 这便不是勤奋二字能够解释的了。 他脑海中不由响起了“我妹妹可是武学奇才”这句乍听之下毫无说服力的话—— 常岁宁很快吃完了手中的烧饼,接过喜儿递来的帕子擦了手,便起了身。 “崔大都督,我们先走了。” 崔璟点头。 “你们这是在玩什么?我也要玩!”见常岁宁提起水桶,阿点心痒难耐之下,见有挑水的僧人挑着水经过,直接把活抢了过来,把扁担轻轻松松地扛在自己肩上。 继几位师兄弟之后同样也被抢了活儿的僧人只能念佛:“阿弥陀佛,有劳施主……” 常岁宁一行人刚走了两步,迎面有一道月青色的身影缓步走了过来。 他看到常岁宁,眼中并无意外之色,只视线触及到她手中提着的水桶之时,不禁失笑:“常娘子这是……?” “清早无事,随便走走。”常岁宁已歇够了,无意多做停留与人寒暄,留下句“魏侍郎随意”,便提着水离去了。 魏叔易看着那道离开的背影,再次失笑,叹道:“常小娘子总是这般出人意料。” 他只打听到人在后山处,却如何也想不到竟是这么个“在后山处”。 人已经走了,他只能收回视线,含笑看向崔璟:“没想到崔大都督也在。” “魏侍郎是来此处赏景吗?” “是啊。”魏叔易笑着负手。 他来观景,但景好像不愿见他。 见崔璟带着元祥往前走去,魏叔易便顺道与之同行了一段路,边随口问道:“昨日之事,不知崔大都督作何感想?” 崔璟往前走着,没有理会。 魏叔易自顾再问:“眼看常娘子计划周密,崔大都督是否有险些帮了倒忙之感?” 此言显然是有些看笑话的嫌疑在的。 毕竟的确很少有机会可以看崔令安的笑话。 “性命攸关,宁可信其无。”崔璟目不斜视,并无被人看笑话的自觉:“职责所在,无旁观之理。” 魏叔易:“……” 他看向前方青山泉水,长长地叹了口气。 “我说崔令安……”魏叔易无可奈何地道:“你们这种人,天生就是要将人比下去的对吧?” 好似这世间所有的聪明心思在对方此等坚定不移的公义之理上,都变得上不得台面了一般—— 他又叹道:“真叫人无处说理去。” 魏叔易的叹息声填满了整座后山:“得你如此衬托,难怪常娘子方才瞧着,竟好似有些瞧我不顺眼了。” …… 常岁宁对这番哀叹无从得知,她提着水将出后山,路过一丛茂密草木之际,她慢下了脚步。 随着一阵男女低低的调笑声,有人从那丛草木后走了出来。 “待回府之后……赏赐少不了你们的!” “多谢郎君怜惜……” “数你这小蹄子最听话……” 说话的是一名看起来二十岁上下的锦衣男子,他一左一右拥着两名年轻的女使走了出来,其中一名女使还在低头整理衣襟。 另一名女使抬眼之际见得有人经过,猝不及防之下露出一抹惊色,偏过一张布满潮红的脸,连忙往男子身后躲了躲。 那男子见状看过去,微一皱眉,目光却是落在了阿点身上,眯起一双狭长的眼睛:“我当是谁呢,这不是玄策府里的傻子么?”
第69章 她怎么能这么疯 阿点脸色顿时变得难看,气鼓鼓道:“又是你!” “是啊,又是我。”那锦衣男子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还真是冤家路窄啊。” 阿点攥紧了手中扁担,把努力克制写在了脸上:“……我不想看到你,我答应过玄策府里的弟兄们不打你!” 那男子闻言哈哈笑起来,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指着阿点与左右女使道:“瞧,真就是个傻子!” 那两名女使皆抿嘴笑了。 阿点气得脸色涨红:“你们……我不想和你们说话!小阿鲤,我们走!” 他说着,担着水就要离开这里。 他虽然只是孩子心智,心地却是简单纯善,并不喜欢惹事,又因被很好的教养过,懂得一些道理,轻易便也不会做出违背承诺之举。 但他越是如此,却叫对方的恶趣味越发高涨,那男子上前拦住了阿点去路:“不对啊,上回你不是还很嚣张,怎么如今这般胆小怕事了?” 阿点皱起眉:“你到底想干什么!” “自然是算账啊。”锦衣男子满眼兴味地看着他:“你上回打了我的人,这笔账可还没算清呢。你想走也可以,跟我磕头赔罪,学几声狗叫来听听——” 说着,又指了指自己脚下:“再从我胯下钻过去,我便不追究先前之事了,如何?” “你做梦!”阿点“嘭”地将水桶扁担放下。 男子状似被吓了一跳,往后退开两步:“啧,傻子生气了!” 阿点伸手指向他:“你……” “看来这是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啊。”那男子话音落下之际,抬了抬手,便有四名在暗处把风的护卫忽然现身,快步走来,披风之下可见腰间都佩着刀。 “今天给我好好教训教训这傻子!” “是!” “等等——”常岁宁放下水桶,走上了前,伸出一只手拦在阿点身前。 锦衣男子的视线落在她身上,下一瞬,眼睛微眯起:“怎么?你想替他给本郎君磕头赔罪,再从本郎君胯下钻过去不成?” 一旁那两名女使闻言掩嘴“噗嗤”笑了,其中一人轻声嗔道:“郎君就贯会欺负人家小娘子的……” 这样年少的闺中女郎,哪里能听得了这种话? 然而那少女面上却未见任何羞恼之色,竟只平静道:“说笑了,只是还未请教阁下姓名——” 那锦衣男子微微一怔后,忽地笑了一声:“你竟不认得我?” 常岁宁反问:“我应当认得阁下吗?” 锦衣男子闻言饶有兴致地看着她,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奇之物:“我倒是认得你的,昨日大典之上险些丧命……那姚廷尉的私生女,就是你吧?” 他拿颇具冒犯性的目光打量着面前少女,旋即露出满意之色:“昨日情形混乱,我站得远了些,未曾瞧清,嗯……传言非虚,倒果真是个少见的美人。” 见他还欲废话,常岁宁淡声打断:“莫非阁下的姓名,十分羞于启齿吗?” 锦衣男子不怒反笑,装模作样地后退一步,抬手施礼:“在下明谨,应国公正是家父。” 常岁宁:“照此说来,你唤当今圣人为姑母了?” 锦衣男子笑得愈发神闲气定:“正是,阿父与姑母,乃是同母嫡亲的姐弟。” 常岁宁了然,视线落在他那四名护卫腰间的佩刀之上:“难怪阁下如此嚣张了。” 锦衣男子待她依旧不见怒色:“小娘子怎么净说些实话?” “可以不打吗?”常岁宁问。 锦衣男子满意挑眉:“当然可以,看在小娘子开口说合的份儿上,磕头便免了,只要只要他肯从我胯下钻过去,今日我便放他一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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