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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三最先问，“大人此去，可是与殿下有关？” 李固微微点头,没有透露半分乔念即将登基的事情，他知道此事越密越好。他只是说：“殿下现如今需要我们,我会带一批人马入京。” 他这样说，其余的人自然也就明白他的意思了,首领带兵入京，必是有殿下授意。那么殿下如何需要用兵？只有——逼宫。他们纷纷作揖，道，“属下知晓。” 秋冬交接之时，天气格外冷,乔念站在院子里望了望皇宫的方向,“我记得今日是齐镇被封太子的日子吧。真是好命，就他这么一个儿子，所以不争不抢也得了太子的位子。” 钱祝冷哼一声,“殿下莫恼。凭他那个暴戾无脑的样子也配成为储君？姑且让他再乐几日，也不过是几日而已了。” “陛下的圣体现如何了？未禁足之前我记得听章太医说陛下的身子不大好了，他这几年爱用些金丹,身体都吃垮了。”乔念揪了一朵菊花，一瓣一瓣地掰下来玩,像个不知事的小孩子，玩心很大。 钱祝不知道她这话是什么意思，就眯着眼睛问，“殿下是想它好呢还是不好呢？” 不得不说，在殿下身边待久了，钱祝自己都吃惊现在他的胆子都大成这样了，若是殿下需要他都敢屠龙了。他心里暗道：没事的，没事的，一切都是为了殿下的大业，谁拦路就杀谁，要怪就怪他认不出真正的天子。 乔念笑笑，“他身体好或不好都没关系，都拦不住我。从他选择让我做齐镇的磨刀石，挡下这些风波祸患的时候他就应该知道，我与他的父女情分已然断了。皇家自古薄情，杀兄杀父之辈大有人在，我不是心狠手辣之人，却也容不得别人肆意害我。” 钱祝“哎”了一声，又说，“李固已经回信会亲自带兵护卫殿下，我大哥那边也是没问题，他和他的副将都愿为您铺平前路，城内城外都有精兵强将，殿下不用担心。” “好。”乔念呼出一口气，天气太凉所以呼出的气也有了形状，“真好看，像天上的云。” * 十一月初一的那天，天气冷得实在是厉害，往年这时候花木还没完全枯萎，今年却已结了一层薄霜。百姓们都说，今年的冬天怕是要冷呀，冷一点也好，瑞雪兆丰年，来年的虫子也会少，雪水也会足。 “首领，我们不进京吗？”顾六问。 李固摇摇头，“等殿下的消息。” 他们不急，就在城外驻扎下来，等着京城内乔念的动作。 这时候钱祝也开始着急，整夜整夜地睡不着觉，他奔走各处，无时无刻不在计算着后□□宫时的细节。他甚至连踏入宫门时先迈哪只脚，先喊什么话都想好了记在脑子里。他又时不时去乔念跟前转悠，力图让乔念有点危机感，早做打算。 今早他又来转悠的时候，乔念看他实在是看烦了，便打发他再找人去各地宣传一波她神女的名声，好为登基造势。 安严笑道，“钱管家未免太心急了些，整日这样转。我已派人四处去打听过，虽说朝廷有专门派人镇压殿下的名声，可四处百姓都记得殿下大开私库救济灾民风姿。如今有很多百姓在家中供奉殿下的雕像，每日上香供奉，都称您是上天派下来救苦救难的神女天仙，所以殿下不必担心日后声明的事。安家的兵马也已然备好，只等殿下的号令，随时可差遣。” 乔念摸了摸他的脸，“这些日子辛苦你了。” 安严反握住她的手，悄声问，“那殿下日后打算给我一个什么名分呢？” “还未事成，安大人便来讨名分了？”乔念笑。 “自然。天底下仰慕殿下的人那么多，我若不先定下，日后新人丽人一多，殿下就不会记的奴了” 他本是世家家主，此刻却自称为奴，正室的位子，小三的心态，宠妾的劲头，乔念不敢想若李固不是男主，真是没有什么东西能和他比了。 乔念沉默了一阵，“名分没有，你有大才，我若将你纳入后宫才是耽误了你。” “殿下非我，怎知我不是真心想要进您的后宫。” 乔念干脆坦白，“我若登基，西北西南局势定会不稳，你和你的安家，还要为我稳定边陲，我会封你为一等公爵，你的亲族皆会受封。至于后位，我自有人选。别吃醋，别难过，在我心里，你是第一等要紧的，嗯？” 她很少有这样轻声哄人的时候，她这样说，安严心都要醉了。 “臣遵旨。” * 等了两日，到了初三这天，宫内宫外一片安静，仿佛就是像过去千百个日夜一样。 只有大殿之内，惊慌的臣子和淡定的帝王微微发抖。 乔念立在朝堂最中央，拍拍手，她笑着道，“儿臣找了钦天监额人算过，今日乃大吉，适合登基换位。”她一拍手，带着黑面具佩剑的精骑纷纷立在大殿两侧，他们静默着，像是一桩桩哑然的树桩，高大的立在那里，给人极强的压迫感。 这时候郑聿最先跳出来，“公主殿下难道是要逼宫不成？此乃谋逆大罪！” 乔念没有回答他的话，视线径直看向齐庆帝，“父皇从小便教会儿臣，这世上本没有什么正义公道，成王败寇，仅此而已。今日我胜，我能留住这大好河山，后世提起我只会讲述我的功绩，称我为万岁万岁万万岁！” 齐庆帝没有动怒，他仿佛是早就预料到了这一天，“果然是朕的女儿。连野心都和朕生得一模一样，不对，你比我这个父亲更狠更有胆量。” 他从继位以来，从未用“我”自称过，这样的称呼把他从高高的皇位上拉下来，又将他变成了一个寻常的父亲。不过他不是望女成凤，他的女儿要成龙，一飞冲天的祥龙。 “你既然敢做，那这皇城的守卫应该都被你解决掉了吧。”他顿了顿，接着说，“钱辰什么时候被你收入囊中的，他是个纯臣，也是个忠臣。” 乔念笑，“父皇也知道钱辰是个纯正的忠臣，那必然知道这样的忠义之士想要效忠怎样的君主。您近几年做了什么，您自己清楚，买官卖官，群臣勾结，哪样是个英明帝王该做的事？” “不过从今日起您不必再担心了，可以颐养天年了。我会接替您的位置，帮我齐家列祖列宗守好江山社稷。” 这时候齐镇突然大喊，“齐念！你个狼心狗肺的东西，老祖宗们不会原谅你的！女人怎可执掌天下！” 乔念一巴掌拍在他的脸上，“你说老祖宗是愿意看到江山落在我手里还是愿意看到这万里江山易主啊？别拿这些有的没的来压我，我不吃这套。什么规矩法纪，什么道义情谊，我都不在乎。” 她扫视一圈朝臣，问，“谁？还有谁反对？” 齐镇外祖家的刘老公爷愤然，“你能控制得了京城一时，能控制得了城外吗？城外诸军阀世家一旦听说京城有变，必会群起而攻之！” 乔念现在有时间，愿意给他解释解释，也让这老家伙输得明白。 “国公爷说的城外是指哪里？司南已被我的人占了，新的司南王是我一手提拔，西北有安家守护，自然不怕，，安家这代的家主也是我的谋士之一；至于东南方更不用惧，摩族的女首领曾与我是生死之交，我们早就定下百年之约，约定双方在位时两国再无征战，她会稳定好边疆百姓，鼓励两方百姓通婚通商。如此，我竟还不知有哪处还有实力起兵造反！ 我乃齐家□□血脉，我的母妃是渝国的公主，我的身份、智谋，皆当得起这个位子。如今我愿意同你们说只是因为尊重你们当中的一些老臣，并不是怕了你们。一朝天子一朝臣，我大齐能人异士这样多，我若愿意，随时可以找人换掉你们。” 柳相也不甘心，扬言道，“你这等妖妇若继位，我宁愿撞死在铜柱前！” 乔念根本不惧他这样的威胁，他的命对她来说无关紧要。她挥挥手，最近的暗卫一下子明白的她的意思，拔刀一下抹了那人的脖子，干脆利落，只留下一道红痕，是血痕。 她道，“现在，还有想撞柱子的吗？我可以帮诸位大人，这样的死法更干脆舒服些。”她讨厌那些虚张声势但其实没根骨的个别文臣，叽叽喳喳的，要比夏日里的知了还烦。 一时间，大殿雅雀无声。乔念接着道，“既然大家对我登基都无异议，那还请父皇赐儿臣登基的诏书、玉玺，明日，将会是儿臣的登基大典。儿臣会尊父皇为太上皇，依旧享荣华富贵，将齐镇收押宗人府，将郑聿一干逆臣收监，直至典礼结束，发配边疆，无召不得踏入京城半步。” 齐庆帝没有反对，他流着眼泪笑，“好啊，好啊，不愧是朕的好女儿啊。”只是几炷香的时间，他的头发全白了，像马上要化掉的残败的雪一样，洁白中带着星点污浊的灰黑色。 * 大振元年十一月初五，公主齐念正式继位，封安严为安国公，一等公爵；封钱辰为一等护国大将军；钱祝为安义处总管；徐清为二等公爵，主理御史台和吏部。其他有功之臣一并获封，却独独落下了李固。 当夜，女帝将李固召到寝宫，她看着跪在地上的男人，扬起手轻轻地摸摸他的头。 她说，“辛苦你了，可有什么想要的封赏？朕都可封给你。” 男人抬头，那双过于漆黑的眸子里闪烁着两点星光，他压声，“陛下可会有后宫？” “这个自然。朕的江山决不能后继无人呀。” 男人像是下了极大的决心，半晌他开口，“臣想，想入宫。不拒什么位分都可以，哪怕没有名分，只是跟在陛下身边，都可以。” 乔念只是笑，“你宁愿做我身边没有实权的鹰犬，也不愿回到司南做手握大权的王上？李固呀李固，你真是，傻的可爱。” 她将手指放在他的唇瓣上，轻轻抠、弄了一下，然后低头问他，“真想好了？” “嗯。我想留在陛下身边，无论怎样，一生一世，绝不后悔。” 乔念知道他会这样选，她轻轻摘下她的面具，满是怜爱地抚摸着那些恐怖的伤疤，她说，“那就留下吧，一生一世为我效劳。” * 齐国是野史最多的一朝，因为这个国家曾出了齐瑄帝和齐景帝两朝女帝。其中世人议论最多的还是史上第一位女帝——齐瑄帝，话说这位帝王一生中后宫美男无数，可从始至终只有一位贤德淑雅的男皇后，叫李固。据说这位皇后半张脸都被毁了，一半是修罗，一半是神仙，可女帝异常爱护他，与他育有一女，也就是后来的齐景帝。据说那仪表堂堂才高八斗的安国公也深深爱慕女帝，一生未娶。 女帝的统治拯救了奄奄一息的大齐王朝，她在位期间百姓安居乐业、商业手工业迅速发展，世人称这段历史为“大振盛世”。 第二个世界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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