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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呜呜呜！”一阵野兽的呜叫传来。 “不！不！不要不要——不！” 几个人放肆的笑声在不远处的林子里面响起，叶梧桐立刻屏息蹲下。 心里骂了一声。 那女人传来的尖叫声简直要撕裂时空，而伴随着尖叫声的还有裂帛音，叶梧桐不看，也知道正在发生什么。 她一脸麻木，并不为所动。 叶梧桐蹲着的地方在一簇相对茂密的矮树丛后，她正巧看见了那边的景象。 直白又残酷。 一个被捆在树上的女孩，大部分的肌肤都裸。露着。 几个壮汉围绕在她四周，他们手里还牵着一条，不，是一头足有小马大小的变异狗。 之所以说是变异狗，是因为这狗没有毛，凶狠地呲着獠牙流着涎水，显然不正常。 更不正常的，是它似乎被灌了什么东西。 正在呼哧呼哧地靠近那个疯了一样在叫的女孩子。 “快点录啊，你他妈的摄影机的盖子都没开！” 从叶梧桐的角落，能看到一个肌肉虬结的男人，一巴掌拍在他身边一个个头稍小些的男人的头上，把他打了一个趔趄。 “她可是全网票选出的最美丽的极乐新娘，在结婚之际和狗哈哈哈哈，今晚弄好了，哥几个能狠狠赚上一大笔！” 美丽一旦和柔弱画上等号，一定会成为旁人的盘中餐。 人的下限就像是毁灭之后依旧无穷无尽的宇宙，总能让人惊愕和不可置信。 叶梧桐满脸麻木，蹙眉表现出了生理不适。 但她先是看了一眼不远处三个壮硕的男人，又看了一眼自己潦草包扎的腿，不再站起来走，而是悄无声息地在地上弓着腰爬。 她得尽快离开这里。 星月在尖叫和兴奋得比异生物还要可怖的尖笑之中被彻底掩盖。 叶梧桐的直播间里面也都在刷让她快跑，并且在感叹着那个女人的倒霉。 她不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角色，而是个明星角色，因为曾经救下过一些人，美丽和温柔得像人类向往的纯净之梦，在极乐游戏之中成名。 人们称呼她为安吉拉。 她有个即将在现实，也在游戏之中结婚的丈夫，是一个猎异生物小队的队长，他们非常般配。 他们一起在极乐游戏之中依靠通关来获取星币。 因为对于精神力强大的人来说，显然带着队友去暴露性的射线之下猎杀异生物换钱，完全比不上只是在极乐游戏之中冒险赚得多。 而且她因为和自己的未婚夫在一起之后，两个人都是小有名气的明星选手，更加倍受瞩目。 但是这一会儿，不知道为什么，安吉拉竟然会落单了！ 这种事情在诡异游戏之中并不稀少，有一种人叫做极乐猎手，虽然游戏官方一再抵制，也总是有人不惜杀人盗用身份，更改基因犯禁。 这些无耻无下限的猎手，还会根据一些人的特殊要求，专门进入游戏去折磨谁或者杀了谁。 而这种事情，不仅在游戏里，在现实之中更加残酷，游戏之中至少可以“复仇”，现实之中永远有数不清的枉死冤魂，甚至因为一块发霉的饼就丢了小命。 末日之中建立的安全基地，并不能将人心和恶欲一起安全地圈禁在这方寸之地。 叶梧桐很快贴着树根爬远，那条变异狗似乎闻到了什么，挣扎着要朝着叶梧桐的方向来！ 直播间所有人为叶梧桐捏了一把汗。 但是幸好那三个人只顾着干坏事，很快把挣扎的狗拉回去了。 直播间里面有人是安吉拉的粉丝，无助地刷着，希望叶梧桐能帮帮安吉拉。 这一条飞速被“快走”给刷掉了。 叶梧桐她之前应对异生物的时候确实勇猛。 但那都是绝境逼出来的爆发，现在她绝无可能对付三个壮汉，加上一条变异狗。 但是就在她爬出了那三个人容易发现的范围，准备站起来继续走的时候。 她突然站起来，一瘸一拐地朝回走。 她又开始哭了。 眼前迅速模糊，但是这一次没有哭出声。 “玛利亚！” “玛利亚你别冲动，我们帮不了她！” “玛利亚……” “叶梧桐”流着泪站在一棵树旁边，猫眼小心翼翼地看着那边，眼带哀求。 安吉拉崩溃的嘶哑的，快被吓疯的声音像是魔音灌耳，响彻天地。 任何女孩子经历了这种事情，都会精神坍塌的。就算不会，她又要怎么办呢？她就要结婚了。 这群人会在她的灵魂上撕裂一条流脓淌水永不愈合的伤口。 就算有一天她忘了，也会在无意间听到一声无关紧要的窃笑，而想起自己腐烂的灵魂。 世人，包括女孩子们自己，永远对自己苛刻得难以想象。 直播间里面疯狂地在刷：不要，快跑！ 这不仅是以卵击石，这简直是找死。 他们愿意看绝地反杀，也愿意看一些刺激场面，但是真的变态毕竟是少数。 至少只有很稀少的一部分人在兴奋地鼓励叶梧桐自投罗网。 这群极乐猎手，一定会因为多一个女孩儿而兴奋不已。 但是流泪的叶梧桐闭了片刻的眼睛，紧接着她叹息一声，清越的嗓音轻声道：“好吧……” 她甚至低低地笑了一下，说道：“真拿你没办法，别哭玛利亚……我们试一试。” 就像小时候那一年，她们面对满山遍野的愚民，走不出去的十方大山，还有凶狠的，高大的，如同怪物的人贩子一样。 试一试。
第7章 古山林逃亡 在这个时代之中，善良是非常非常难能可贵的品质。 但同样也是最为致命的自伤利刃。因为安全基地的外面，不仅有一大群常年盘踞试图颠覆基地的异生物，在这个所谓“安全基地”之中也到处都充斥着暴力、掠夺、阶级、欺压乃至毫无理由的残杀。 人命变得比油炸的饼皮还要脆，比安逸年代里面漫天飘零的飞絮还要轻贱。 因此善良渐渐成为愚蠢者的代名词，纵使可贵，却根本就连被重重联盟军包围在皇宫里面的末日皇族王子，也不会做什么去专门彰显自己的善良。 因为哪怕你什么都没做，在这个世界上，只要你活着，你呼吸的每一口空气，都是在挤压同伴，甚至是至亲的生存空间和资源。 残酷的现实让人们开始崇尚并追逐暴力。 虚假的伪善就像裙子上的花边，在强悍的绝对的碾压性的实力面前，可以很好地锦上添花，让你光彩夺目。 但是一旦善良和柔弱画上等号，就像是美丽和柔弱画上等号一样危险。 不同的是后者的遭遇至少是被动的，惹人同情的，但是前者只会被骂蠢。 蠢疯了。 在叶梧桐做了营救安吉拉的决定的那一刻，直播间像是席卷过飓风一般狂乱起来。 刚刚建立好的“粉丝基地”还没等牢固，就被这名为“愚蠢”的飓风拔地而起。 所有人几乎一边倒地在疯狂唾骂，方才还收获了一群被玛利亚哭泣的人格吸引的人，已经开始脱粉狠踩。 圣母变成了拖后腿的婊。子，因为许多人在刚才的这个直播间中刷出了自己大部分的积蓄，他们是真心希望叶梧桐能活得久一些。 当然也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鼓动叶梧桐一起跟着那群游戏猎手拍片子合作，做个游戏艳星算了。 总之说什么的都有，这个直播间里面的人数和互动量，在短时间之内，在极乐游戏的新人板块一路飙升，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峰值。 原本剧情该被矫正，毕竟极乐公司的主设计师，不喜欢这些实验体不按照剧本行动，这样会影响她的业绩。 她如果在下个月月初，不能让永生游戏的参与者翻倍，就会失去她主设计师的位置！ 那么她面临的高昂医疗贷款，就会是将她拉入地狱的巨手。 她会从“掠食者”沦为猎物。 被解雇的员工碍于合同上的霸王条款，会被送入永生游戏，等待她的，将会是怎样的剧本？ 她连想一想都觉得无法呼吸。 但是她看着不断攀升的直播间数据，并没有马上就“拨乱反正”。 因为她笃定这个角色，很快就要被自己蠢死了。 她露出一个有些轻蔑而冷酷的笑意，眼底却透着难以察觉的悲凉。 永生游戏里面的善良？这个混乱的，癫狂的末日之中的善良？ 就像她的名字一样——柯（可）笑。 不过这个新人确实创造了一个新人的巅峰数据。 毕竟有哪个新人能这么出人意料，反转不断，用这么出人意料的愚蠢，才战胜异生物，转头就送死呢？ 只不过直播间怎样的腥风血雨，叶梧桐却并不知道。 她决定了，就专注地去做。 她孱弱的肩背和四肢，并不足以让她正面抗击三个成年且彪悍的男人，甚至还有一条牛犊子那么大的变异狗。 而是迅速收集了一些东西，扯了一直拖拖拉拉的，大抵是原身或者是游戏公司为了初始女性人物准备的洁白长裙。 只留到了膝盖以上的部分，剩下的扯成布条，而后找了一截有相当重量的朽木桩子，利用接好的布条系紧，绑了块石头在布条的另一头，扔过一段树杈，将木桩吊了起来，发动的机关就是一根非常细小的树枝，别在大树根部。 她做了一个非常简陋且粗糙的陷阱。 又找了一些趁手的东西当武器。 直播屏幕上全程都在滚动着谩骂和举报的弹幕，要求游戏官方退回他们刚才的打赏。 但也有一部分人，看着叶梧桐镇定且迅速地布置，一边觉得荒谬，一边对她催生出了难以理解的期待。 这是个没有希望的时代。 而他们第一次尝到“希望”的滋味，窥见“希望”的模样，却在本能地排斥着，大声地咒骂着。 叶梧桐做好了布置之后，用剩下的一点布条，把自己小腿上的伤紧紧勒了勒。 这样能够让她等下跑起来不至于太疼。 接着她就着半跪的姿势，像是一个人心甘情愿地献出躯壳那样，低头温声说道：“接下来就你看的了，玛利亚，一定要跑快一些！” 而后叶梧桐一闭眼，再睁开，分明一切都没有改变，她整个人的气质却又一次变了。 她从一个镇定的猎手，变为了一个惶然无助，慌不择路的“猎物”。 她那么苍白，柔弱，遍身的伤痕血痕，散落的长发沾染潮湿的恐惧，服帖在她脆弱流泪的面孔之上。 她在奔跑的时候，慌不择路，跌跌撞撞。 她甚至惊恐地回头看了一眼，那一眼在直播间无所不在的高清摄影之中，瞳孔都是放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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