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吃不了了。” 赵鲤第一次吃到败退求饶。 范七倒是袒着胸,饮了一大口酒笑道:“吃吧赵老大,来家的客人我二姐难得这样喜欢谁呢。” 一顿午饭下来,赵鲤被油汪汪的肥肉投喂得干哕。 本以为晚饭还要经历一遭,先前派出去打听押号消息的人回来了。 这汉子是范七的手下,进门熟门熟路先去寻水瓢灌了个够。 才在背人处一抹嘴巴,肯定道:“长风号东家带着那扳指,去了蒿里轮回观。” “今夜,轮回观中宴贵人。” 这打听消息的喇唬,便是假装无头诡那个。 行事机灵,因滑跪得最早,所以脸上没什么伤,被派遣去盯梢。 只是他此时脸色极为难看,咽了口唾沫,犹豫许久这才看着范七和赵鲤道:“我,看见他们往轮回观里运了好些笼子。” “那笼子里,似乎……是些孩儿。” 赵鲤和范七面色同时一沉。 宴会,笼子,孩儿…… 三个词汇一组合,便不像是什么好事。 范七正要说些什么,却见他二姐蹙眉走过来。 “老七,你看见虫娘了吗?” “午饭便没见那小丫头,城里有好几户丢孩子的,你带人沿街找找,我怕出事。”
第879章 宴席 虫娘是范家四哥的三闺女,今年八岁。 范家人多,取名随意又任性,出生的时候孩子门前看到什么,就是给孩子取什么名。 虫娘出生的时候,产房门上趴着一个小七星瓢虫,便给孩子取了个范虫虫的名。 范家孩子实在太多,小虫娘究竟什么时候不在的,谁也说不清。 快吃晚饭,范家二姐这才晓得不见了一个孩子。 她忧心说完,便见赵鲤三人同时脸一沉。 “怎么了?” 她不解问话,被范七打断。 “二姐,虫娘真不见了?” 范七刚刚才听见手底下人来报,那轮回观笼子里运了好些孩儿进去,现在一听家里走丢一个女孩,哪里忍得下去。 顿时急头白脸地追问。 范家二姐也脸色一变:“怎么?出事了?” 范七不答,当即一撩衣摆便要去寻,却被一只手按住。 他急回头对赵鲤道:“赵老大,您的事能不能捎后,家里孩子……” “我知道。”赵鲤打断了他,“孩子的事要紧,你去找之前,先去给我寻一本老黄历,把孩子八字拿来给我。” 赵鲤话说完,现场一静。 范七眼中异彩连连:“赵老大,您会看事?” 赵鲤不知灵气复苏后的占卜法能不能在此时顶用,含糊道:“我试试。” 可赵鲤显然低估了望源城中百姓,对神棍神婆的尊敬程度。 范七带着人手去探查时,范家二姐一改之前冷面,用十分尊敬的态度将赵鲤迎进堂屋。 很快,老黄历和八字都送到了赵鲤手上。 赵鲤背人一算,万幸的是,从八字看虫娘目前还活着。 得出结论,赵鲤一开门,范家合家恭敬立在门前。 连范老爷子都站在门口等着。 待听见赵鲤说孩子还活着,院里此起彼伏都是松气声。 “那就好,那就好。” 范家老爷子和范七四哥气松了一半,便见范七沉张脸提溜着一个干巴老头进来。 范七是这一片的喇唬头子。 他这人讲义气,很有脸面。 知道他家丢孩子,左右的人都帮着找,在爱跟虫娘玩的一个小孩指认下,将这干巴老头指了出来。 孩子一脸单纯,指着这老头道:“狗爷爱给我们糖吃,让我们跟他玩亲亲游戏呢。” “今天早上虫娘进了狗爷的屋。” 赵鲤几乎一瞬间明白发生了什么,涂黄的脸瞬间沉下。 她一个无关人尚且愤怒,更不必说范家人。 范家二姐嗷一声操起杀猪刀,便要剁了这干巴老头。 幸而范七还有几分理智在,知道虫娘下落还得从这老头嘴里打听,半道将他二姐拦下。 这死老头被范家人围着,似乎知道认下这事他必死。 被踢得嘴角冒血,依旧梗着脖子:“我不知道,不关我事,那死妮子乱说。” 他任人殴打死不松口,一时间场面僵持。 赵鲤立在旁观察,见这老头乱晃的眼睛,忽而冷笑,扬声道:“把人带进屋来。” 闻言,范七双眼一亮,还道她有什么神鬼手段。 不料,进屋一关门,便见赵鲤从靴册掏出一柄鱼鳞匕首。 狗爷像是老狗一般,被五花大绑。 见赵鲤上前,还欲嘴硬。 却觉手腕一疼。 他的枯树枝子似的手,被赵鲤硬生拽着平摊桌上。 范七还欲问,便见赵鲤匕首翻花,灵巧将狗爷的手指甲撬下三片。 她手实在太快,狗爷都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待见自己秃秃的甲床,缓缓渗出血,他才猛然张嘴嚎叫。 “现在说留你全尸。” 赵鲤从堂屋桌旁顺手取来个木头玩具。 孩儿耍玩的鲁班锁,尖锐棱角摁在狗爷的秃甲床上,其痛可想而知。 赵鲤说话手不停,见范家堂屋有香案,走了两步取来两根烧光的香笄。 十分顺手地插入狗爷完好的两个手指盖里。 削得不甚光滑的香笄插入甲床,一拧便是一包黑血。 狗爷喉中咯咯,被赵鲤一把按在桌上。 鼻子撞到桌面,他短暂失去意识。 下一瞬又大喘气。 后背衣襟都被汗湿透。 又要惨叫,便听赵鲤冷声道:“说,虫娘在哪?” 一边问,赵鲤一边用木头玩具碾狗爷的手指,呵呵笑道:“别想骗我,现在说你还能得个好死。” “否则……” 下一瞬,死死咬牙的狗爷已然知道她的后话。 赵鲤手中匕首一扬,薄薄从他甲床上削下了片半透明的粉肉。 “否则,我便这样活剐了你!” 赵鲤手段之狠,便是范七都看得冒冷汗,更不必说狗爷这种杂碎。 加之恐吓技能发动,狗爷裆下一热,瘫软在地:“我说,我说。” “有人,有人看中了虫娘,带去送贵人做礼物。” 狗爷两颊的肉颤抖,涎水含不住滴答满襟,哀求道:“我没想卖虫娘的。” “我,我本看中的是别的孩子,只是虫娘刚好来,被看中了带走,是他们逼我的。” 这话赵鲤倒信他说的是真,毕竟范家不好惹,太容易露破绽。 这老狗便是单独胆大包天,轻易也不会对范家人出手。 范七眼珠子都红了,按着这老狗愤恨之际:“你个老杂毛,我家当你是街坊,你有什么困难都搭把手,你竟敢。” “说,虫娘被谁带走?带哪去了?” 狗爷被他扯着发髻,朝后拽,一个劲哭求道:“我不知道,我真不知道。” “来,来接的是商号的人,只听说要送给什么贵人去享……” 他本想说享用,却临时掐断话头,支支吾吾地求饶。 听闻送给贵人,赵鲤大抵能猜到孩子去向。 当机立断道:“我去一趟。” 她未挑明要去哪,但范七已然明白。 闻言眼中满是感激:“赵老大,多谢。” 他要跟赵鲤一块去,却被拒绝。 像范七这种身手,去了也是拖后腿。 时不待人,现在已经不再是什么扳指的问题。 赵鲤当即点验装备佩刀。 在太阳下山前出城,来到了蒿里山下一家棺材铺。 这家棺材铺是范七与人合伙开的,算是这帮喇唬在城外的小窝点。 赵鲤几人假作家里有死人,前脚推着板车进棺材铺,后脚便听一阵马蹄隆隆。 却是白日才见过的那个靖宁卫百户,身着盛装,领着手下骑行向蒿里山,从这棺材铺子前经过。 一看便是去赴宴。
第880章 柴衡 夜幕降临,只余蒿里山脚下棺材铺一点孤灯如豆,飘飘摇摇似鬼火。 堂中,赵鲤独坐在一排排棺材前。 她寻了一身夜行衣穿上,换了靴子恢复身高。 借着昏暗的灯光,往自己脸上抹锅底灰。 嘴上絮絮叨叨。 “我晚点回去,你好生呆着。” 她这模样被不知情的人瞧见,必要狠受一番惊吓。 但她絮叨的对象,却悠然靠在椅背上。 面对肩上小纸人的絮叨,只合目嗯了一声,唇畔却带着些笑。 此处不比原来,赵鲤宰了好几只鸡才炼得一个小纸人。 门外传出脚步声,捏着沈晏耳垂絮叨的小纸人立时做贼一般,溜进他的衣襟中藏着。 门吱呀一声打开。 沈家小公子垮着张脸,不乐意的走进来,身后跟着他的爷爷。 沈老太爷实在喜欢沈晏,因此才未拒绝赵鲤照料的委托。 见沈晏少饮少食,恐他久坐无聊,带着孙儿来寻他下棋。 烛火跳跃在沈晏的眼睫,他垂眼温文一笑。 沈老太爷又是一愣,许久才失笑道:“赵先生实在面善,若不是……倒真以为你是我沈家人。” “可惜我儿之行与友人在蒿里游玩,以你脾性定和他处得来。” 借了赵鲤姓氏,化名赵严的沈晏听闻之行二字,心中一颤。 面上却平静道:“若能得一见,实是莫大幸事。” …… 另一边,赵鲤分神将自己的脸涂得黢黑。 她检查了佩刀,出了门去。 范七几人正聚在棺材铺堂屋。 在场人平均大小脸,见她这模样出来并不惊奇。 范七面有愧色,手中握着一根侄女虫娘的发带递给赵鲤。 正欲说些什么,棺材铺的门突然被叩响。 范七一凛,下意识扭头去看赵鲤,视线却只捕捉到一片衣角缩回梁上。 给伙计使了个眼色,便有人去开门。 烛光泄出,投在门外之人身上绣鳞鱼服上。 开门的伙计看清,蹬蹬向后退开几步。 门外人嗤笑一声:“我要一口虫蛀鼠咬的劣等棺。” 来人十分傲慢,要求也十分奇怪。 他视线在范七等人身上扫了一圈,催促道:“是长风押号东家介绍我来的,快点!” 范七强压心头震怖,点头哈腰命伙计去后边仓库边角旮旯里,寻到一口保存不当的掉漆烂棺材。 买棺材的从头到尾嫌棺材铺晦气,未踏入。 点着灯查看了一下烂棺材不甚满意,但也没了挑剔的余地。 他命随行的手下将这口棺材抬上板车。 也不说付钱,一行人转身就走。 他们骑行在山道上,手中点着火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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