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位将军埋骨西关,不能说他们没有福泽,我心里却觉得,这世间哪有那么多刀枪不入的金刚之体,他们是真刀真枪实实在在的拼命。” “拼命嘛,又不是九尾猫,死了一条命还有八条命可复活。” 南山先生一番话说完,卫氏顿时大惊。 她猛然回头看向谢锦云的方向,突然想起,自打宋谦回到侯府后,谢锦云态度一直不那么热情,莫不是…… 谢锦云朝她笑了笑。 卫氏惊地拿起手帕捂在嘴边,似乎是窥探到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 那宋谦……莫不是就是书里说的逃兵! 这时,一位书童手捧着一卷长长的画,小心翼翼的走过来:“老先生,有一位年轻的妇人,带着一个六七岁的孩子,让小的将这卷画赠予您。” “什么画,打开来看看,走,锦儿,随我一块去倚虹亭赏画。”南山先生痴爱收集名古字画,送画的妇人算是投其所好了。 卫氏与宋哲言跟在其后,一块去倚虹亭。 倚虹亭内有一张长长方方的楠木红漆龟纹书案,长卷名画刚好铺在楠木长桌上,一幅山河图展现在南山先生眼中。 满目青山绿水,山峦起伏,宛如身临其境。 可是下一刻,南山先生大呼了一声:“报官,快去报官——”
第88章 陷害 梁婉知信心满满的守在沈园外,原以为南山先生会亲自出来见她,可她等来的却是顺天府尹。 “世子,快去顺天府吧,婉儿姑娘闯大祸了。”宋谦刚忙活完铺子的事情,才踏入侯府,就被思桉给拦住了。 他抬手揉了揉自己的眉头:“婉儿姑娘又怎么了” “有官府的人来侯府寻问婉儿姑娘的出处,奴才没敢惊动老太太,只和大太太说了,大太太叫奴才来找世子,让世子去官府处理,夫人和二太太此刻也在顺天府伊,听说,婉儿姑娘的屁股都被官府的人打烂了,只剩下半条命……” 思桉说了一堆,宋谦在听到谢锦云与卫氏也在顺天府伊的时候,就知道肯定不是好事。 他转身跑着出侯府,骑上马,快马加鞭往顺天府伊赶。 到了顺天府尹,宋谦却见门庭若市,人挤人,众人都对内堂之事,津津乐道。 里面不时的传来女人的惨叫之声。 宋谦翻身下马,扒开人群往内堂一看。 就看到梁婉知被人押在长凳子上,按着手脚,掀开裙子,脱去了长裤露出血淋淋的腚子,正受板刑! 偏偏受刑时还是在众目睽睽之下。 而他的儿子宋广泽,被两名捕快拦着,哭的撕心裂肺。 这等杖刑,光是脱了衣物就够羞辱死人,宋谦暗暗庆幸幸好祖母不知道此事,否则侯府再也容不下梁婉知。 “住手!” 宋谦脱去自己的外袍,冲到梁婉知身边,盖在那露在外面的躯体和血淋淋的伤口。 梁婉知强撑着一口气,转头看了宋谦一眼,便委屈的哭:“夫……夫人,夫人的人报的,报的官……” 什么!! 宋谦猛地抬头看向对面。 南山先生坐在太师椅上,卫氏与谢锦云二人坐在后排。 他的目光落到了谢锦云的身上,想起梁婉知刚才被人动用杖刑的画面,心底涌动着无尽的怒火。 此刻的谢锦云,就像一个审判者,用着冰冷的目光看向他与梁婉知。 “堂下何人,速速离去。”昌大人拿起拍板,重重拍在桌上。 宋谦起身作揖行礼:“在下乃永宁侯府世子宋谦。” 他不说还好,一说出自己的身份,堂外观看者的目光纷纷落在了宋谦的身上。 无非就是好奇死而复生的永宁侯世子。 他隐忍着对谢锦云的怒意,问道:“不知她犯了何错,大人要对一个妇人动用如此重刑。” “你是她何人?”昌大人反问。 宋谦喉咙一哽,竟无法堂堂正正介绍他与梁婉知的身份。 他低头看了一眼梁婉知,抬头时,略过了谢锦云,回道:“此妇人乃我永宁侯府老太君的贵客,姓安,岭南人,从南往北赶到燕京。” 昌大人转头看向南山先生:“她偷盗了名画,还口出狂言。” 梁婉知虚弱的反驳:“我,我没有偷盗名画,那,那是,是我家曾祖父遗传下来的《富春江景图》,我,我是被,被夫人陷害的,夫人,你为何要陷害,我!” 梁婉知抬手,指头颤抖的指向谢锦云的方向。 宋谦脸色阴沉,负在身后的手微微攥紧,尽量平和的问谢锦云:“你有何证据,指她偷盗名画?”
第89章 真迹 谢锦云走到堂内,对着案前的昌大人福了一个身,便开声回道:“这幅画,不叫《富春江景图》,而是五十年前,画师王公所绘的《富阳山居图》。” 谢锦云刚说完,去鉴定此画的人,派小厮到昌大人面前禀报真相。 昌大人听到小厮的话后,不禁多看了谢锦云一眼,面露着震惊之色:“果真是五十年前,王公遗失的《富阳山居图》。” 昌大人再三和小厮确认,小厮点头,拿了一张纸条给昌大人后就退下了。 昌大人道:“夫人继续说,你是从何看出那幅画,是遗失的《富阳山居图》。” 谢锦云回头看了一眼南山先生。 南山先生朝她点了点头。 谢锦云这才回答昌大人的话:“这幅画纵1.08尺,横19.13尺,以富阳山河为题,与遗失的《富阳山居图》相符。” 说话间,昌大人盯着纸条上记录的名画尺寸,眼眸微亮,对得上了! 而宋谦听到谢锦云的话后,脸色大变。 下意识的回头看向梁婉知的方向。 他知道那幅画,从认识梁婉知开始,梁婉知就一直带着那幅画。 可他不知道那是五十年前,震惊五国的名画案《富阳山居图》。 若梁婉知拿的真是此画,那就麻烦大了。 “《富阳山居图》是王公六十九岁开始创作,前后花了约十年时间,走遍富阳山河,呕心沥血。” “赶在八十大寿那日,一展奇画,让天下游子亲眼目睹这件真迹。” “先帝也被惊动,亲自到王府一睹名画,对《富阳山居图》甚为喜欢,命人拿来玉玺盖在了《富阳山居图》那片最密的林子上,那浓墨山河融成一体。” “外行人看不出其中门道,但只要在阳光之下,就能找到那处玄机。” “可王公大寿次日,这卷《富阳山居图》被人偷盗走了,王公接受不了事实,当场气绝。” “王府子孙为了找回《富阳山居图》,散尽家财,耗费人力,向燕京五州四镇击鼓报案,震惊整个燕京。” “先帝知道此事,命知州、知府、衙门、顺天府伊等,不追回名画势不得结案。” 说到这,谢锦云转身走到梁婉知的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所以,你刚才问我,为何要报官。” “我现在就告诉你,这是王氏子孙后代一直在寻找的《富阳山居图》,不是什么《富春江景图》。” “那画中;画丘陵起伏,峰回路转,画亭台小桥,溪山深远,到底是富阳山河景,还是富春江景图,明眼人还会瞧不出来吗。” “你那画,是盗来的!”她走前了一步,言语冰冷的说道。 梁婉知只觉得脊梁骨一阵发寒,被板子打过的地方,又痛又灼热,难受得她浑身发抖。 那幅画是她曾祖父给她的,抄家的时候,她的曾祖父要她把画带出去烧掉,说不能让世人见到此画。 她一直以为那画是曾祖父真迹,纵使她不识得字画也知道这是一幅好画,便存了私心留着这幅画,谁知这画竟有来历。 她否认自己偷盗了画:“我,我没有偷画,我是被诬陷的。” “大胆刁妇,还敢狡辩,来呀,再打二十大板。”昌大人重重拍桌。 梁婉知身子一颤,忘了身上的疼痛,情绪激动的大叫:“我说,我说,大人,那画不是我的,是我院里一个丫鬟为了讨好主子,赠予我的,她如今就在泌雅轩,名唤紫娟!” 宋谦瞳孔一缩,不敢置信的转头看向身后的梁婉知。 紫娟,宋怡紫,那可是他们的女儿呀……
第90章 紫娟 “来人,去永宁侯府捉拿紫娟。” 宋谦身子一颤,看着一群官兵迅速走出顺天府伊,他只觉得自己好像从未看透过枕边人。 宋怡紫被带走了,梁婉知受了二十大板子,算是得到了包庇罪的惩罚,被释放了出来,被人抬回韶庆楼。 “你……你疯了!”宋谦站在床头,面容阴冷的吼道。 梁婉知趴在床榻上哭:“谦哥哥,谦哥哥……” 她慌乱的抓住了宋谦的衣物:“婉儿脑子一时混沌,胡乱说了一个名字,你快想想办法救我们的女儿,她会被打死的。” 宋谦看着被她扯住的衣物,猛然往后退了一大步,双手不停的颤抖,怒目铮铮的瞪看梁婉知。 “你知道她会被打死,你还拿她顶罪,说什么脑子混沌,你……”他气到胸口发痛,想起梁婉知被人扒了裤子光着屁股,在众目睽睽之下,被打板子。 他胸口涌动着血腥感,险些吐血出来:“你知不知道今日之事传出去,整个永宁侯府都要受牵连,你不在府里安生待着,你又带着广泽出去招惹谢锦云做什么。” “谦哥哥。”梁婉知忍着痛疼感,跪在床上,扑到了宋谦的怀里,双手紧紧的抱住了他:“我也是听说夫人要入沈园拜见南山先生,婉儿才一早带着那幅画去找南山先生的,我这都是为了泽哥儿,为了他的前途。” “我,我没想到那幅画大有来历,我知道错了,谦哥哥,我只有广泽和你了,若是连你也厌弃我,我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你……”宋谦想掰开她双手,却被梁婉知紧紧抱着,便没有再推开她。 若不是外面有人守着,宋谦也不敢进梁婉知的房间。 梁婉知见他没有再推开自己,仰头看着他,哭道:“谦哥哥,你放心,今日在官府打我板子的时候,我特意将头发弄乱,遮住了面目,无人知道我长什么。” “侯府不是要给我办认亲宴了吗,那就这两日办了认亲宴,到时我会亲自出面。” “只要我好好的站在众人面前,那些闲言碎语便会不攻而破,到时侯府就对外称,老夫人已经把远房亲戚送走了。” 宋谦嘴角一僵。 梁婉知不提打板子的事还好。 一提起此事,那张露在众人面前,血淋淋的屁股,就在他脑海中一扫而过,实在是不堪入目。 他咬了咬牙,用力推开了她。 她重重跌回到床榻,一屁股坐到了伤口处,痛得她惨叫了一声。 宋谦脸色发白,心里烦躁至极,扔下了一句“我去看看紫儿”,转身就快步跑出了韶庆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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