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且等着吧,戏还未完,今日老夫人定要再去一趟私宅,还要带上那个孩子,她呀……愁的头发大把大把掉呢,可那外室也没那么容易打发。” 这私情都藏了那么久,那便……一直藏下去吧。 等终有一日,被人狠狠捅破窗纱的那天。 不出半日,老夫人果然带着孩子出门了。 她一走入熏玉堂,便掀了梁婉知亲自煮的茶,发了好大的火。 宋谦赶紧上前,挡在了梁婉知的面前,然后跪在了老夫人跟前。 梁婉知看宋谦跪下,自己也跪下,哭着说道:“老夫人,若实在为难,婉知可以带着两个姐儿离开燕京,让世子带着梁哥儿随老夫人回侯府,此生绝不再踏入燕京城,绝不害了世子和梁哥儿的前途。” “你能这么想那就最好,这也是眼下最好的结果,你本不应该再和谦儿私会,谦儿他有正室,你没有哪一样比得过锦云,你让谦儿带着梁哥儿回侯府,锦云定会把梁哥儿当成自己的嫡子对待。”老夫人窝了一肚子气,对梁婉知说了重话。 宋谦何曾见过梁婉知在人前低声下气,这些年日子虽过的苦,可一家几口却是真心快乐。 这是世家出身的谢锦云给不了他的生活。 他握紧梁婉知的手说:“若要把婉知打发走,我便不回侯府了,等天黑,我便带着婉知离开燕京,梁哥儿便留给祖母,让他在祖母跟前尽孝。” “你……你……” 宋老夫人气急败坏的指着宋谦。 李妈妈怕宋老夫人气坏了身子:“哥儿,你多听听老夫人的话吧,你与梁姑娘的事情若让谢家的人知道,咱们侯府就完了,你忍心看着老夫人这把岁数,还要操心哥儿吗。” “李妈妈,父亲在世时说过,做人要感恩,我的命是婉知救的,现在又怎能离她而去做个负心人,何况婉知为我们宋家育下两女一儿,延续我宋家的香火,就算没有功劳,她也有苦劳。” 李妈妈语顿。 宋老夫人看在宋梁的份上,才没有再对梁婉知再动怒。 李妈妈也劝宋老夫人:“老夫人,老奴看梁哥儿昨夜儿思念她母亲思念的很,还偷偷掉眼泪,骨肉分离最是苦,倒不如再想个两全齐美的法子。” 宋老夫人捏着佛珠,深吸了一口气,说:“先起来吧。” “谦儿必须回侯府,不过你们不能一块回了。”她看向梁婉知:“也绝不能让锦云知道,你们这些年一直在一起。” 梁婉知一脸茫然,但没有急着寻问,默默的继续听下去。 “梁哥儿我带回去,你便以我远亲的身份,敲我侯府大门,就说来投靠我的,到时我会把你留在侯府,你和梁哥儿便是那寻亲路途走失的母子,我允你和梁哥儿相认,但梁哥儿不可以再叫谦儿爹爹,眼下暂时不能,等日后慢慢筹谋,先让谦儿回侯府再说,明白吗 ?” 梁婉知听到这话,心中一片了然,心里虽然有些落寞,却也算是两全齐美。 再不用过这般贫苦的日子,还能和儿子相聚,最重要的是,她能继续和宋谦在一起。 只是换一种方式罢了。 日后慢慢筹谋,世家女怎么比得过替谦哥哥生儿养女的她呢!
第13章 魂归 夜色深沉,唯待晨曦。 侯府大门突然被人敲响,来开门的人,打开大门一侧,看了看站在外头的人。 几乎要以为西关大漠战魂归乡,几番揉了揉双眼,待见那人影还立在门前。 开门的人方才鬼哭狼嚎的大叫:“鬼,鬼……” “世子回来了——” 管事从外院一路喊进内院,听到刘管事叫唤的人,都被惊醒。 不到日光冒头,院里烛火一盏盏亮了起来。 “夫人,世子回家了。”谢锦云这两日因梦魇缠身,熬到三更天后才勉强睡进去。 豆蔻进来唤她的时候,她正在梦里与那个男人抵死相缠相杀,几次想从梦里醒来,却不得醒。 豆蔻进来猛地摇了她一下,谢锦云恍惚间,猛然坐起身,大口喘息。 豆蔻愣了一下:“夫人,你做恶梦了。” 谢锦云眼中冷眼没来得及收回,冷冷扫过豆蔻。 豆蔻吓了一跳,但很快花容与花溪走了进来。 谢锦云回过神来问:“谁回家了?” “是世子,世子竟然没死,听说是当年有人清理战场时,发现世子没死,把世子救了,这真是不幸中的万幸呐。”豆蔻是最开心的那一个。 谢锦云轻轻的划开一抹冷笑。 花溪的表情也没有太大的变化。 倒是什么也不知情的花容,替自家夫人高兴。 “谢天谢地,老天保佑,定是上苍见我们夫人守了世子七年,将世子还给夫人来的。”花容双手合十说。 世子回来了,夫人就不用再守寡了。 “别说了,给夫人洗漱。”花溪催促了一声。 不到一刻,慈松堂李妈妈就来叫谢锦云去老夫人那。 谢锦云穿着米黄色长裙,挽了妇人头鬓,特意从柜子里挑选了一株大朵的白色簪花,戴在最显眼的额鬓旁。 等整理好自己的仪态姿容,谢锦云便去了慈松堂。 刚踏入慈松堂院门,里头就传来婆母张氏的哭泣声:“谦儿啊,怎的瘦成这样,既还活着,为何七年不曾回过家。” “娘,祖母,谦儿不孝,七年前那场大战,我伤了头颅,又跌落大漠河里,虽然遇到贵人,救回了一条性命,却忘记前尘之事,在外漂泊数载,直到半年前才忆起自己的身世,便从大漠一路往北回到了燕京,娘,儿不孝,没能带回父亲。” 西关那场战役,永宁侯带去的宋家子弟,几乎快要死绝了。 就算能回来几个,不是伤便是残,有的一生都躺在榻上。 谢锦云敬佩公爹永宁侯的忠骨,他一直秉承着宋家历代先祖留下来的规训。 生为民战,死为民死,没有哪一任家主不是死在战场。 永宁侯到了今日,虽有衰败之象,却靠在祖宗阴德,还能勉强支撑几载。 若宋家子弟继续秉着先祖遗志,守得家规,必能东山再起。 这也是前世老夫人时时在她耳边念叨的,她也抱着宋家先祖的遗志,去好好教导宋闻璟。 可惜了,养了一群白眼狼。 “锦云。”老夫人看到谢锦云站在院门,唤了一声。 宋谦也下意识的看向谢锦云的方向。 他与她,只在几年前订亲前,匆匆瞥了一眼。 他对她的印象一直只有四个字:清高寡淡! 时隔多年,再见谢锦云,她已经褪去了女孩儿的稚气。 女子的清冷气质透着淡淡的疏离,一双美眸犀利间却又有种看透世间生死的平静,此凡清高却有些让人怜惜。 想到她抱着他的牌位,嫁入永宁侯府,又见她鬓间大朵的白色簪花。 宋谦的心生起了一抹奇怪的情绪……
第14章 卫氏 谢锦云也淡淡的扫过宋谦。 他今日穿着一袭深蓝色的长袍,袖边与衣摆绣着腾云飞鹤,走近一看,那针线纹路精湛美妙,绣工不说一绝,绝对可以选入燕京名流锦绣坊了。 他身形精瘦,五官刀削斧劈,站在张氏面前,背挺的直直的,很有武将的气质。 当初千军万马出城前往西关对抗辰军,她一眼在人群堆里相中了相貌气质都颇为出众的宋谦,哪怕他做了鬼,她也心甘情愿嫁入永宁侯府,守着那一屋子曾经沾过他气息的东西,就这样过了一生。 可如今再看宋谦,谢锦云心下只有两个字想送给他:无耻! 转眼间,谢锦云走入了大厅,向老夫人与张氏屈膝行了礼。 老夫人擦了擦眼泪,握住了谢锦云的手,对宋谦说:“谦儿,咱们家中出事那一年,锦云义无反顾抱着你的牌位嫁入侯府,操持侯府家业,你如今回到侯府了,要待锦云好,不可辜负锦云。” 宋谦从谢锦云的身上收回视线,只淡淡的“嗯”了一声。 想到梁婉知这些年,跟他在外吃苦,而谢锦云却在侯府过着十指不沾阳春水的生活,身边跟着四个丫鬟伺候着。 面对谢锦云的时候,他心里很不是滋味。 谢锦云突然开声问宋谦:“不知是何人救了夫君一命,我永宁侯府定要好好感谢救命恩人。” 宋谦眼睛有些闪烁,刻意别开脸说:“是一位大漠河上的捞尸人,老人家两年前就过世了,他孤寡一人,没有亲人,我回燕京时,已上坟头祭拜过他,向他拜别。” 谢锦云微微侧目,只轻轻点了一下头,没多说什么。 宋谦的小叔宋鸿凯和卫氏带着小孙子宋哲言,也匆匆赶来。 宋鸿凯从文,走了文官的路子,所以没有随永宁侯上战场。 但宋鸿凯的三个儿子从武,随永宁侯上战场,七年前也死在了西关。 二房那一支,只留下了长子的儿子宋哲言,二子与三子未成婚。 而宋鸿凯是庶出,这一支一直不得老夫人的心。 卫氏一走入慈松堂,就像发疯了一般,抓住了宋谦的手问:“谦儿,真的是谦儿,真的活过了,谦儿,你告诉婶娘,当年你三个哥哥都死在什么位置,我这就托人去寻,兴许他们也还活着。” 老夫人一惊。 张氏也瞪直了眼。 她们差点忘了还有一个难缠的卫氏。 谢锦云站在一旁看戏,撒下了一个谎,便要用无数谎言去圆,终有一日,圆不过去了,便真相大白了。 在这个过程中,没有一个人可以再继续心安理得的度日…… 宋谦皱眉低头,说:“二婶,堂长兄守西北门,被万箭穿心而死,堂二哥守西南门,受辰国大将一刀,头颅被砍,当场毙命,堂三哥被敌军追到沼池之地,落到沼地,再没有出来。” “不可能,我不相信,你都能活着回来,定是你们看错了人。”忆起七年前的事,卫氏痛心入骨。 花了七年的时间,卫氏才缓过劲来,每日将心思放在小孙子哲言的身上。 如今得知宋谦活着回来,卫氏的念头又死灰复燃。 哪怕活一个也好!
第15章 阿狗 “二婶,我当时和我爹,一个镇守西门,一个镇守东门,这两边辰兵最多,也是死伤最惨重的,我当时也身受数箭,掉入大漠河里,只是两箭错开了要害,否则也活不到今日。” 他别开脸,不敢与卫氏对视。 其实当年那一战,他因为一些事情,并不在场。 也正因为没参与,他是守西门唯一一个活下来的人。 这是秘密,绝不能让人知道。 老夫人心疼孙子,看到卫氏缠着宋谦闹,生气的喝道:“老二家的,还不快把你媳妇带下去,谦儿千里迢迢赶回家,舟车劳顿,还没坐下来好好休息过,锦云,你快伺候你夫君回房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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